第24頁 文 / 蘇荻
「好!妳不把鍋子還我是吧?沒關係,妳現在可是莊主面前的紅人,我得罪不起妳,但我走可以吧!」丟下鐵刷,蓮媽氣紅著臉怒沖沖走人。
茵茵卻跟著扔下鍋子,死命拉住她。
「娘,您別這樣!我求求妳別這樣對我,我沒趕妳的意思呀。」眼淚模糊了視線,連鼻涕都淌了下來。
「不許哭!妳哭成這樣是要讓人誤以為我罵妳了是不是?」蓮媽火大地朝她耳邊吼。
茵茵卻拚命地搖著頭,怎麼也不願鬆開抓著蓮媽的手。
「妳放手!」
但茵茵還是搖頭。
「妳……妳……」她氣得渾身發抖,然而心裡真正氣惱、痛苦的卻不是這個,而是來自於自責的聲音。
老天,你要懲罰我有很多種方式,但你為什麼要讓這丫頭如此癡傻?我根本沒疼過她,她為什麼要因為我的處境而哭成這樣?
她多想對茵茵說:不值得!妳不值得為我難過!我現在變成這樣,妳應該額手稱慶大聲歡呼才是,有什麼好哭的呢?
茵茵用袖子擦去鼻涕,繼續拉著蓮媽的手臂。
「娘,妳不要生我的氣,不然……我……我幫妳洗鍋子,妳不要生氣。」說著就撿起鍋子預備走回井邊。
「用不著妳來洗!」蓮媽眼明手快地迅速奪回她手中鍋子。「妳走!妳只要給我離得遠遠地就行了!」
「娘……您一定要這樣嗎?」她難堪地咬住下唇。
「叫妳走妳聽不懂是不是?」蓮媽仍然怒氣凌人。
茵茵的淚再度不聽指揮地掉下,卻沒有一絲力氣再說什麼,分辨不出自己是心灰意冷,抑或心痛到了無知覺。
「好,我走……我走就是了……」帶著一顆受傷過劇的心,茵茵淒愴地掩著臉離開了後院。
原來,即使馬雲盼已經不在乎娘了,娘仍然不會把注意力移回自己身上,也永遠不會疼愛自己;不管她有多麼奢盼娘回心轉意,這個奢望依舊只是個奢望……
那麼,她就算流盡了眼淚又有什麼用呢?
第十章
才剛踏進綠蔭閣,費雋淳便聽見一陣陣細碎的哭泣聲。
直覺地攏起肩心,他放慢腳步來到床榻邊,隆起的錦被顯然悶了個人在裡頭,拱成一座圓滾滾的山,又像只小白熊不時抖動著。
光聽那沙啞難辨的音調,他判斷她已經哭了很久很久了;廳堂裡那一桌子的菜動也沒動過,可見她是從下午開始哭的,如今都已入夜,她還斷斷續續、抽抽噎噎地哭,不得不佩服她的哭功了得。
伸手掀開被子一角,看見雪白色枕頭濕了大半,茵茵像是哭得累了、也像是哭得流不出眼淚了,臥趴在床上,嬌弱的身子蜷曲成團,側趴的粉頰上有著半干半濕的淚痕,眼睛紅紅腫腫疲乏地閉著,睫毛上還沾著晶瑩淚珠,呼吸平緩……光瞧那模樣兒就令人無比心疼。坐到床畔一角,他輕輕地拂去她眼角即將溢出的一滴淚,卻驚動了她的知覺。
茵茵含糊地眨著睫翼慢慢睜眼,瞧見他溫柔關懷又深情款款的臉龐,不覺濕了眼眶。
「莊主……」
他沒說話,只是握住她冰冷小手,靜靜凝視她紅通通的眼。
抿著唇,她愁腸百折地說了:「我娘她……她被趕去廚房工作了。」
「我知道。」
茵茵難過地黯下眼眸,強力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二夫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從我懂事起,我娘就把她捧在手心裡細心呵護著,哪像我總被丟在一旁不理不睬,沒想到她現在卻這樣對待我娘。」。他又伸手抹去她不小心淌下的淚珠,搖搖頭。「我想妳真正難過的原因,是因為妳娘不願意接受妳的關心吧?」
「我……」被人說中心事,茵茵只好默認地點頭。
他一向不擅於用好聽的話安慰人,但他知道要如何讓她心裡好過些。「放心吧,我已經吩咐燕總管,盡量派些簡單的工作讓蓮媽去做,畢竟這兒是一視同仁的,不會因為馬雲盼下了什麼命令,就非讓蓮媽吃苦頭不可。」
沒料到他對這事已經做了處置,茵茵訝異地睜圓眼,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壓在心頭上的石塊,這一刻輕易被挪了開。
「我……」她欲言又止,覺得自己老躺在床上實在不禮貌,當下決定起身說話,費雋淳見狀便扶了她一把。
「小心。」
茵茵藉由他的手坐直了身子,不知怎地,光是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她就會情不自禁的臉紅。「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有太多的謝謝沒辦法一次說完,可是,我真的很感激你對我這麼好。」
他喟歎。「妳對我的感謝未免太多了,我好像從早到晚都在聽妳說謝謝。」
「那是因為我真的……」
「好了。」手指一晃,落在她唇上,不讓她再說下去。「別再說謝謝了。」
然而,凝注著她那雙靈燦的翦水秋瞳,心神激盪失了控制,撫著她唇瓣的手指跟著一移,俯下臉,勾情的黑瞳像著了火,他逼近她,印上霸道而下失溫柔的吻,氣息纏繞暈眩了每一個理智……
茵茵柔美婉約得宛若一攤水,毫不費力就讓他溺陷在她固守的池潭裡,即使她的響應生澀而笨拙,卻不影響他對她的每分憐惜。
她身上有一股甜味兒,似有若無撩撥著他的感官,當他觸上她柔軟香甜的唇瓣,所有的自制力不翼而飛,撫著她水嫩肌膚,難以控制的情火在兩人之間迅速被點燃,他強烈渴望著她為他燃燒、為他所融化:而她的響應,驅散了僅剩的理智,他低吼一聲,溫柔淺吻變為深切探索。
面對這不合時宜的親暱接觸,茵茵竟沒有抗拒,雖然她害怕自己身體被誘導而出的羞赧反應,但因為碰她的人是他,她願意毫無保留。
她喜歡他的吻,喜歡他的氣息干擾了思緒,喜歡他用指尖劃過她的耳畔,喜歡他有力的臂膀困著自己。
「妳怕嗎?」
在垂下的水藍色簾帳裡,費雋淳的手停在她衣襟上,他猶豫著該不該將她佔為己有。但她卻搖搖頭,清麗白淨的臉龐有著欲語還羞的美麗,瞧不見她的眼眸,他托起她尖巧的下巴,細看她燦若星子的深瞳。
「我錯了,我不該喜歡妳……」察覺她身子起了小小震顫,他微微笑著補上另一句:「因為我已經愛上妳了。」
「莊主?」明亮的眼蒙上氤氳霧氣,她竟不爭氣地想哭。
「喊我名字,這是妳的專屬。」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齒縫間吐出的低語帶有濃重的喘息。
洶湧激起的情緒,惹得她喉頭哽咽,喊不出他的名,抱不緊他的身,力氣寸寸抽離,思緒迷亂得宛如整個人將要崩解。
她不斷眨著無法聚集焦距的雙眸,他卻離自己愈來愈近,吻住她沾著淚雨的眼瞼,封住她的哭泣。
接下來,他逐步褪去兩人的衣物,任憑干頭萬緒尚在腦子裡奔騰,她早已融化在肌膚相觸那奇異曼妙的歡愉中。
他是一團熾烈的火焰,能將她燒得體無完膚,不受控制的熱在體內到處竄燒;她頭暈目眩,全身虛軟無力,強烈的愛火瞬間在彼此的愛潮裡爆發,澎湃洶湧的情焰擄獲了兩人……
這一剎那,茵茵終於知道自己有多麼愛這個男人,不爭氣的淚泛上眼眶,腦海裡開始回憶著進莊後與他遇上的點點滴滴……老天爺還是疼她的,雖然讓她受苦受難,卻又安排個這麼好的男人來愛她,她該知足了。
她緊緊攀住他厚實的胸膛,在波濤漸息、紅潮漸褪的時候,數著彼此不規律的心跳,她傾聽著他心臟的韻律聲,忍不住低語:「莊主……我真的有這個資格愛你嗎?」
等了兩秒,他沒立刻回答,讓她的心臟「咚」地像撲了個空,感到有些不安。
「妳忘了喊我名字,所以我要處罰妳。」他抵著她耳畔輕輕說道,雙手不規矩地沿著她曼妙的腰部曲線,一寸一寸往下游移,偶爾畫著圈,偶爾上下挑逗撫弄,癢得她不住求饒。
「我……不……好癢……咯咯……」茵茵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床上不停翻動,雪白肌膚赤裸地層現在他眼前。「不要……癢死人了……哈哈……雋……雋……」
「雋什麼?」他揚起眉,惡意地要逼她說出那兩個字。
「唔……哈哈……咯咯……雋淳……饒了我……饒了我……」好不容易從齒縫中迸出他的名字,這才感覺到他的魔掌收了回去,經過先前的陣仗再加上笑到沒力,茵茵無力地癱瘓在他身際,全身泛紅,喘息噓噓。
「累了是?」深怕她著涼,他將暖被以及毛毯覆蓋住兩人,並擁她在懷裡,不讓冷風有絲毫機會侵略她。
「嗯……」茵茵閉著眼,感覺睡意來襲,就快進入夢鄉了,突然間一個念頭興起,她猛地又睜開眼。
「怎麼了?」正想摟著她一塊兒睡呢,怎麼她又睜開眼?他一邊調整好睡姿,一邊將她紊亂的髮絲稍微撥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