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楚月
哦!太美的也不行,那張承宇英挺的外表和頎長的身形,加上他有情有義又孝順,總該合格了。
盯著張承宇,祝火又持反對之聲。
柳紅袖翻翻白眼,這魔,還真難伺候呢!
「為什麼?他既孝順、外貌又俊挺,身材也適中,稱得上是我看過最好看又最好的男人了。」拎起畫紙,柳紅袖開始細數張承宇的優點。
家未破前,她還是個娃兒,根本無法認識什麼男性;家破後,更因為怕惹是生非,除了郊外學堂,甚少與外人接觸,就連在這裡打響的畫師名號,也是用假名「春秋」,請人代為賣畫,省得過去的仇人找上門。
聽著柳紅袖的讚美,祝火難得疑心一起。
你……喜歡他?
柳紅袖輕輕揚唇,輕描淡寫帶過,「承宇哥是多少女子心儀的對象,哪有人不喜歡?!」敬他是兄長,哪會不喜歡!
祝火不耐地問:我是問你喜不喜歡?
開什麼玩笑,這女人在畫完之前,絕不可對任何人動情,一旦分心,畫出來的身體肯定大打折扣,他是這麼認定。
「我?」
怎麼昨日雅兒才問過,今天又換祝火,不過有別於雅兒的目的,她知祝火肯定擔心的不是她的婚姻大事,就對他的瞭解來看,該是怕自己完成不了畫吧?
將散在案上的畫紙收妥,柳紅袖正經道:「放心,我知你會擔心我萬一完成不了畫怎麼辦,所以在你的畫完成前,我是不會想這等小事……」與魔交易,若不全心盡力,怕是過不了關,尤其對方還是一個高傲、不可一世又霸權的魔。
但,「喜歡」這種事情,又不是說忘就能忘的,祝火畢竟是個不懂七情六慾的魔,哪會明白人世間的情愛。
收回莫名傷感的視線,柳紅袖低了頭,既然答應要專心一意,她就會努力做到。
知道就好。
聽了柳紅袖的保證,不知怎地,祝火心底有一絲莫名的喜悅,明白她的心是全放在自己身上,他就有股難掩的愉悅。
「對了,看在我如此盡責的份上,重新來談談我們的條件如何?」
條件?
祝火聲音一頓。
「是啊,你也知奶娘已死,那麼你承諾過要保護我們的條件當下就少了一個人,也就是說這條件不完全了。」她水眸眨著。「再者,我只是個弱女子,你也只說過要保護我,但在這社會生存,光靠保護也無法長久,我想……不如就重新擬定條件,第一,要保護我,順便再奉送我兩個條件以彰顯你的大量,如何?」
一共三個條件?
「沒錯。」她想得很美、笑得可人。
你以為我會妥協?
這女人當他是誰,與他討價,真不想活了!
柳紅袖細眉一挑,得意之情盡在臉上。「你大概是沒得選擇了,畢竟若沒有我,你要如何成形?」就算祝火不說為何找上她,但光憑這四年他偶爾對自己的保護,即可得知要完成這幅畫,沒她是不行了。
抓住這一點,她穩操勝算。
你以為真非要你不可?
自己的怒氣快要達頂,祝火的聲音格外地冷。
柳紅袖雙手抵在下顎處,模樣好不無辜。「應該是吧!若不是非要我不可,今年清明我們回去掃墓時,我與卷靈軸一同落入山崖,你也不會捨卷靈軸而來救我了。」
那時的狀況根本不容許祝火兼顧,只得擇其一,原以為自己會殞落在崖底,就此結束短暫一生,沒想到雙眸睜開時,竟毫髮無傷地站在崖上,對祝火先救自己的行為,讓她真的感動得幾乎落淚了,畢竟她從沒想過祝火會為了救她,而竟然棄他視為最重要的卷靈軸不顧。
她一直認為,在祝火的心目中,卷靈軸是最重要的。
你該慶幸卷靈軸是卡在樹枝上,沒有一點損毀,否則你此刻也不會好端端坐在這裡跟我討價了。
祝火冰冷的聲音幾乎貼上她的臉。
這女人真是得寸進尺了。
「所以說了,」柳紅袖稍稍一退,笑得更燦爛。「你非我不可,對嗎?」
很好……原來趁他不注意之下,這笨雛鳥已長齊了羽翅,準備將他一腳踹開,振翅高飛,嘖嘖!有這麼容易嗎?
柳紅袖輕輕揚笑,銀鈴般的笑聲聽在祝火耳裡,卻刺耳極了。
「你是魔,何必與我一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柔弱又無力的小女子計較這麼多呢?承諾了,只會顯示你的度量大,不是嗎?」柳紅袖依稀記得過去自己是很善良、很懂得替人著想,只是不過短短四年為何會有如此變化,她很認真的想,大概真的是近墨者黑的緣故。
跟著一隻魔,沒變成跟他一樣就不錯了,還妄想變善良?
在她身邊的人很少,不曾離開的也唯獨祝火,所以了,她僅能跟祝火學習,祝火會懂什麼?不就算計那回事,她可是有樣學樣。
你真大膽,敢與我講價!
「沒有九成把握,我不會這麼做,祝火,我知你很想趕緊得到身體,只要你完成我的條件,我就達成你的心願,如何?」她仍堅持自己的價碼,就算下一刻會橫死,也毫不退縮。
祝火忖度著。
沒想到他對這柳紅袖還看走了眼,以為是小娃兒好應付,怎知竟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懂得人心,知道如何捏分寸,但想他祝火在魔界也是響噹噹的人物,豈能讓這人類女子任意擺佈。
祝火的聲音飄近她耳畔,低沉如深潭一般的嗓音,竟惹得柳紅袖心跳驀然加快,祝火很少靠她如此近的。
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對我說話的女子,很好……紅袖,我欣賞你的勇氣,你的條件,我允了,不要說我吝嗇,我就再給你兩個條件,你自己好好斟酌吧!
他會稱呼對方的名諱,便是重視的開始,他會記得這人間女子的。
笑靨綻開,柳紅袖不發一語。
那瞬間,望著那朵初綻光芒的笑容,祝火才驚覺到,原來這四年後,已不能再用女娃來稱呼柳紅袖。太過專注在自己的事上,沒想到他身邊女子已懂得算計他,可以想見,未來精采可期了。
他們之間,會是誰輸誰贏呢?
不過,怎麼想都是自己贏,他有著把握,好歹他也是個響噹噹人物,若栽在這小女子手中,往後如何在魔界立足?
哼!所以說,肯定是他贏。
「那麼,開出你外形所要的條件吧。」柳紅袖提起筆,拿了張新紙,準備記下。
回應給她的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祝火?」她又喊。
你……這張畫的是什麼?
聽見祝火的聲音在左方,柳紅袖視線往左一拋。「『寒梅圖』啊。」剛完成的,還燙著呢。
你畫在哪裡?
「不就是卷靈軸上。」自己會看,何必問她這種愚蠢問題。
柳、紅、袖!
居然給他畫寒梅圖,祝火氣憤的火氣上揚了,柳紅袖明顯感應到地動山搖,趕緊扶著椅子,遠方還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柳紅袖這才明白祝火在氣什麼。
「看清楚點吧!很多部分已經開始消失了,沒事的,我只是在試驗而已。」
祝火這才滅了火,但仍氣憤難消。
你最好別給我出岔子。
「豈敢。」她也懶得去挑戰祝火的怒。
魔──仍不是可易與之輩,應小心為上,此乃她與祝火相處四年後所得的座右銘。
不過,隨著兩人的相處時間增長,她似乎逐漸不再如過去那麼害怕祝火了,或許是她握著王牌,又或者是因為瞭解祝火其實也會怒、會笑的緣故,撇去身份不論,他也和平常人沒有分別。
只是,她仍不明白,祝火為何會救她?
卷靈軸在他心目中,不是最最重要的嗎?
完成畫作前,也不准喜歡上任何人!
祝火又囑咐。
「是。」柳紅袖懶懶應了聲,雖然不清楚喜歡別人是否真的會影響畫作,但她覺得還是乖乖允諾比較恰當。「來吧,說出你的條件,好讓我畫草圖──」
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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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價順利後,隔日,由學堂回來,柳紅袖詢問祝火是否想一同上街,要去採買新紙。
你可曾見我出門過?
祝火沒好氣地反問。
昨日,他希望自己未來的模樣能再霸氣些,沒想到柳紅袖竟畫了張上個月衙門裡才捉到的山賊給他,末了,他仍不滿意,她又要自己去京城的牢裡自己挑一個,說什麼能關入京城大牢裡的絕對個個霸氣有餘。
當他是犯人哪,真真氣死他。
柳紅袖側了頭,想想也是了,除非逼不得已,祝火向來不出門,總說要是她遇上困難,大喊一聲即可。
「我也是好意,想想最近我畫的圖沒一個你滿意,所以才問你要不要上街瞧瞧,看到喜歡的,指給我看,我就知道你要什麼樣的了。不去是吧?那算了,以後畫得不合你意,可別來怪我。」她「好心」地解釋,然後帶著「可惜無奈」的眼神即將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