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慕楓
「去把那個臭老頭叫來,他把我囚禁在這裡算什麼?他又憑什麼這麼做?」她又氣又急。
「月飛小姐,老太爺一早就出去找朋友了,那……妳先用早餐。」少女縮了縮肩膀,「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回來了沒。」
「我不要吃。」她光氣就飽了。
「月飛小姐,人是鐵飯是鋼,就算妳再怎麼憤怒也沒有必要拿自己的身體出氣嘛……」
她不想聽勸言,執拗地重申,「我要見那個臭老頭。」
「我這就去。」少女轉過身。
她被困在這兒出不去,別無選擇,也只能勉強捺住性子等候了。
如果那個臭老頭打定主意要把她囚禁在這裡,一直到她妥協,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反擊。那個臭老頭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但是比法力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她到底該怎麼辦?一思及此,她的心情就再也無法平靜,逐漸煩躁了起來。
她從沒這麼無力過,此時此刻的自己就跟新生兒一樣的無助、毫無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搓圓捏扁。
少女返回,「月飛小姐,老太爺還沒回來。」
事情和這個女孩無關,她不該遷怒於她。月飛放緩了語氣,「等那個臭老頭回來,妳就把他叫來。」她到底還要在這裡待多久?阿野現在一定很著急。
「好的。」少女退了開去。
一直到中午,少女又送來菜色豐富的午餐,那個臭老頭仍舊還沒回來。
她還是一點食慾也沒有,坐也坐不住,只能煩躁不已地在山洞內來回踱步。
「地板都快被妳磨出一個洞來了。」伴隨著渾厚低沉的嗓音,一個白髮白鬚的老者平空出現。「我聽說妳都不吃東西。」
月飛迅速地轉過身,氣極地對著他吼叫,「臭老頭,你放我出去!」
他不慍不火地糾正她的用詞,「我是妳的高祖父,不是什麼臭老頭。」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放我出去!」
「只要妳答應留下來和我一起修練,我就放妳出來。」這是他唯一的條件也是要求。他的兒子、孫子都因為愛上人類而放棄修練,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椎心之痛,這一次他不讓步了。
「如果我不答應呢?」她忽然平靜下來。
「那麼我只好讓妳待在這個山洞裡直到妳願意改變主意為止。」他的話裡沒有商量的餘地。
月飛的心直往下沉,「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但是我絕對有這個能力。」在這裡,他的話就是法則。
她的心沉進絕望的無底深淵,「要是我這輩子都不答應的話,你就打算囚禁我到死嗎?」
她的話讓他心頭微微一震,表面上卻若無其事地道:「大概只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那個叫牧野的小毛頭就會忘了妳,另外找個適合他的人類女孩共度一生,那個時候我再放妳出來。」
「用不著那麼久。」她有不同的看法。
看來她對永恆愛情的信仰也沒有那麼堅定嘛。他的心情轉為輕鬆,應該不用多久她就會看破愛情,接受他的安排。「哦?」他等著她的下文。
月飛直視他的眼睛,神態淡然地問道:「一個人不吃不喝多久就會死亡?三天?五天?還是一個星期?」一旦她決定豁出去,就什麼都不怕了。
他的臉色倏地大變,「妳在威脅我?」
她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有點好奇,問一問而已。」語氣雖然輕描淡寫,然而其中潛藏的決心卻不容小覷。
白眉高高掀起,「妳最好不要動那個念頭,因為只要妳一開始採取行動,我就會先送那個小毛頭去見閻王爺。」
她的心彷彿挨了重重的一拳,臉色別地一白,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那麼卑鄙用阿野的性命來脅迫她就範?
她的希望被徹底滅絕。一想到未來都得被拘禁在這裡,她的心中就充滿恨意。
月飛睚皆欲裂地瞪著他,「你贏了,我會乖乖地待在這裡,但是我永遠也不會和你一起修練。」
她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也微微動搖了他的信念。他……的做法錯了嗎?他只是希望替飛作最好的安排。「飛兒,有朝一日妳會明白我的苦心--」
她決絕地撇開臉,「我只會恨你。」
恨!這個字像一把利刀捅進他的心,痛楚迅速蔓延開來……
忽然,天外透進一抹熟悉的聲音--
「老闆,到了沒啊?」他怎麼覺得已經過很久了,而且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身體好像被分解成分子又重新組合過一樣。
是阿野的聲音。絕望灰暗的心透進一絲光芒,月飛簡直不敢相信地望著眼前憑空出現的兩抹頎長身形。
「到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奔月似笑非笑地朝月飛和白髮白鬚的老者頷首示意。
老者一臉懷疑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飛兒喜歡的對象他認得,只是個普通人,另外一個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點眼熟……但是他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他深思的目光停駐在那個長髮俊美、臉色卻蒼白得嚇人的男子身上,是他撤了他布下的結界,他……不是泛泛之輩。
腦子裡某個年代久遠的記憶方塊開始有鬆動的跡象,他以前似乎也曾經過到過一個臉色同他一樣蒼白的人……
原以為自己只能孤單無助地被囚禁在這個山洞裡,她的心已經墮入絕望的深淵,沒想到……月飛的胸口漲得滿滿的,鼻頭微微一酸,「阿野、奔月!」
奔月?老者怔了怔,這個名字自己一定在哪裡聽過。
牧野一睜開眼睛,顧不得身上的傷,拔腿奔向月飛,「飛,妳沒事吧?」
她搖搖頭,難過地看著他身上好幾處傷口上的繃帶都已經被鮮血染紅,「你的傷……」
「我沒事。」轉過身,他將她拉到身後護衛著,無畏無懼地面對那個老者,「不管您和飛是什麼關係,你都沒有權利把她拘禁在這裡。」
老者半瞇起眼,一揮手,牧野登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飛出去,狠狠地撞上山壁又落下。
「不要--」月飛欺身擋住他的落勢。
老者居高臨下地睨著牧野,「我要取你的小命是易如反掌的事,如果你還想活得久一點,最好離飛兒越遠越好。」
「不可能。」他按著疼痛不堪的左肩站起來。「我愛她,只要她願意和我在一起,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她。」
「阿野……」她緊緊抓住他的手。
「這是你自找的。」老者微揚起手,跨向前。
縱使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他依然將背脊挺得筆直,「我和飛相愛有什麼錯?為什麼您不能給我們祝福,非要拆散我們不可?」
「你動手吧。」月飛望著他,「被囚禁在這裡一輩子比死還難過。」
老者舉起的手微微顫抖著,他應該要除掉牧野的,但是飛兒眼中的堅決讓他遲疑了,下不了殺手。他就是怕殺了牧野之後,飛兒也不會獨活,屆時就後悔莫及了。
一直沉默旁觀的奔月開口了,「古千越,你還看不清楚嗎?」
老者一愕,「你……你……」為什麼這個臉色蒼白的俊美男子知道他的名字?
月飛和牧野的心中也都有相同的疑問--奔月認識他?
「人各有志,也許你認為潛心修練,得道成仙才是生命最終的目標,但是飛的想法顯然和你不同,她不要成仙、不要永生不死,只想要和牧野在一起過一輩子的平凡幸福,你是不是也該尊重她的想法?」
古千越努力地思索著,忽然腦中的迷霧悉數散開,「你是……奔月!」他認出他來了。
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見了。」
他難以置信地打量他的模樣,「為什麼……你的樣子都沒變?」奔月的樣子就跟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模一樣,而距離第一次見面的時間到現在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了,普通人的外貌怎麼可能沒有半點改變?!
他一直以為奔月是個普通的人類,也以為他早該結束生命重入輪迴,所以剛剛見到他的時候只是隱約覺得有點眼熟罷了,沒想到他竟然就是一百多年前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
「我是一個吸血鬼,不管經過多久的時間,我依然是這個樣子。」這也算是青春永駐的一種。
牧野傻眼了,老闆是吸血鬼?!
「你……和飛兒又怎麼會湊在一塊?」古千越又問。
「這個說來話長。」當初收留飛之際,他並不知道她是古千越的後代子孫。奔月頓了一下,隨即將話題轉了回來,「你想通了嗎?就算如你所願地拆散了他們兩個,也只會讓飛恨你,她不可能按照你的期望去潛心修練,當然也不會有成為神仙的一天了,我說的可有道理?」
古千越看了緊握著彼此的乎的兩人一眼,沉默不語。
奔月又道:「既然橫豎結果都一樣,你又為什麼非要拆散他們,讓你們三個人都痛苦呢?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他有一點動搖了,「我……是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