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綠痕
「你們非得在光天化之日下這麼親熱嗎?」換個地點行不行?
耳熟的男音一抵耳裡,廉貞頭也不回地就朝一旁探出一掌。
「老頭子,你以為每個人的命都跟你一樣長嗎?」驚險閃過掌風的阿爾泰,拍拍胸口不滿地問。
禍首的臉孔一映入眼底,天都登時四下尋找著哪裡有殺人棄屍的好地點。
「你的那袋金子把我騙得好慘……」她早該知道這個當過王子的,壓根就沒人格,而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對那袋金子財迷心竅。
「你來得正好,省得我日後還要去找你。」本就打算找他算帳的廉貞,則是很乾脆地挽起衣袖。
「慢。」阿爾泰不疾不徐地抬起兩掌,「你們不先去找封誥解咒嗎?」時間都快不夠用了,他們會不會本末倒置了些?
廉貞恨恨地向他箭吼,「找得到我們還需要大江南北的四處跑?」前前後後,打從他們出發起直至今日,算一算,他們已經找了封誥不下三十來個的家,可這些臭得可熏死人的封誥窩裡,就是沒一處有主人在!
「嘖,我都忘了你迷路成性,而封誥又特會亂跑……」大失所望的阿爾泰撇著嘴,不一會又將就地朝他揮揮手,「算了,看你忙得團團轉其實也挺有趣的。」光看他那張死人臉上有了別的表情,那袋黃金就給得有夠值得。
氣不過又不想動手殺友的廉貞,自懷裡掏出一隻繡花鞋交給天都,並推推她的肩。
「扔他。」
「扔什麼?」沒看到什麼武器或暗器的阿爾泰,還四下左右張望。
接過繡花鞋的天都,在他一把頭轉向她這邊時,眼捷手快地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個鞋印。
「這是哪門子的暗器?」不小心中鏢後,阿爾泰一臉納悶地拿下臉上閃不掉的女人鞋。
廉貞不禁一頭霧水,「為什麼連他也躲不掉?」他還以為只有他有問題,沒想到竟然連身手好到不行的阿爾泰也……
「我哪知道?」天都才覺得詭異,「你們有血統嗎?」怎麼他們這一票朋友都在這方面這麼不濟?
「算了,先且不研究這個……」廉貞抹抹臉,快步走至阿爾泰的面前提起他的衣領,「喂,封誥人在哪?」
「他去了地藏。」他要是不主動來報消息……恐怕就真要出人命了。
廉貞滿面詫異,「那小子會去那?」他不是打死不肯踏入地藏的地盤嗎?怎這回他竟主動去了地藏?
「他說他要準備處理一下私人恩怨。」阿爾泰格開他的手,邊說邊把兩眼瞟向天都,「你們就快點去追上他吧,沒時間讓你們在這耗了。」
「你幹嘛這麼瞧著我?」被他看得心裡覺得毛毛的天都,總覺得他的那種目光太過意味深長了些。
靜靜看了她好一會後,阿爾泰轉身將手中的繡花鞋還給廉貞後,笑笑地拍著他的肩頭。
「封誥會很樂於見到她的。」
「他向來都這麼神秘?」噹一聲不響就冒出來的阿爾泰,也同樣連聲招呼都沒打就扭頭走人時,天都坐在牆上看著那抹令人費解的背影。
「他只是愛擺譜。」聽了他的話,也急著去找封誥的廉貞,邊幫她把鞋穿上,邊抬首問向她:「妳呢?妳還要繼續對我擺譜嗎?」
猛然想起先前他倆之間發生何事後,在他帶著刺探又帶點期待的目光下,忙想掩飾臉上緋色的天都,一手推開他的臉。
「不要突然提醒我這事……」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幹嘛那麼執著?
一手緊握住她的手後,廉貞瞧著她不自在的模樣,不禁又開始皺眉再皺眉、歎息再歎息。總覺得他煩惱起來可愛得不得了的天都,在忘了掩藏的笑意飛上她的唇角時,忽地覺得頂上的光線一暗,她登時忘了在笑什麼,因側首湊向她的廉貞,已將微熱的唇印上她的,一如昨夜。
交織在他倆間的氣息,兩者都一樣紛亂,可透過彼此的雙唇,那淡淡又淺淺的甜意,卻又舒適得令人禁不住閉上眼回味再三,在他進一步收攏了雙臂時,天都覺得他身上所帶來的溫暖,遠比此刻頂上的日光還令人感到留戀。
半響過後,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地抵著他的額,聽著他一個頭兩個大的沙啞低語。
「我就說吧,這問題真的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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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女媧已出現的消息,即使段重樓與馬秋堂有意要隱瞞,仍是俏俏地在地藏中傳揚開來。
在得知女媧轉世者已出現後,鄰近地藏的迷陀域裡,不少神子開始與西域的中土子民有小騷動,前往鬼伯國欲朝見女媧的人變多了,神子們甚至要求請女媧收回西域,替已滅的九原國出口氣。
馬秋堂與段重樓大怒,這根本就是在挑釁孔雀,趕緊全面封鎖消息,然而就算是如此,這消息,孔雀仍是知情了。
下了朝後,在金剛的通報下,急急來找人算帳的破浪,一腳踹開西域將軍府的大門,筆直地朝笙歌四起的府後花園前進,當他走至園邊的台階上時,已經有被削準備的力士,隨即走至他的面前擺出一臉懺悔的模樣。
破浪低首冷瞪被他派來看著孔雀的力士一眼。
「那個桃花眼男這樣有幾日了?」
「快四日了……」辦事不力的力士,直低著頭不敢直視自家主子鐵青的臉龐。
「那顆石頭陪他喝了幾日?」破浪將雨眼往旁一挪,目光改而落在另一個也同樣不務正業的同僚身上。
「也快四日了……」一頭大汗的力士,簡直要把整張臉給垂至胸前。
破浪銳眸一凜,兩支冷箭隨即直直插至他的身上。
「你是怎麼辦事的?」沒用的傢伙,派他來盯人,結果盯不住倒也罷了,居然還被這兩個傢伙給留下來一塊同樂。
被兩位四域將軍拿官威給壓了四日,也被酒給灌了四日,力士在接觸到破浪那不講情面、不論原由的冷臉時,縱有滿腹委屈,也只能含淚地全都吞回腹裡。
忙著找人算帳的破浪,則是再將矛頭指向剛被找去跳舞,身上一襲女裝都還沒換下的紡月。
「你還沒告訴他消息?」
紡月忙揮著手撇清,「消息一到就立刻傳給主子了。」這麼大的事他哪敢耽擱?
破浪扳扳十指,「那只臭鳥怎麼說?」
「主子說……」紡月怯怯地看著面無表情的他,「等他醉醒後再說。」
「很好。」
額上青筋直跳的破浪,在今日之前,他從不曾這麼懷念夜色過,瞧瞧眼前的這兩個傢伙,日日在這醉生夢死,也不回各自的地盤做該做的事,而他呢?他在離火宮忙得死去活來就算了,還要天天早起上朝當四域將軍的代表,省得四域將軍全都缺席害陛下的面子掛不住,而到時那兩個雞婆又煩人的日月二相,肯定又會聯袂殺上離火宮,在他的耳邊嘮嘮叨叨個沒完沒了……若是夜色此刻在場,他敢肯定,她絕對會將那兩柄彎刀朝他們的頭上扔過去。
愈想愈不甘心的破浪,當下自身後候著的金剛手中搶過雙槍,倣傚夜色作法地將兩槍射向那兩個太過悠哉的同僚。園中半躺半坐在涼椅上的孔雀,正湊向唇邊的那只酒杯,隨即遭纓槍射中,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張大了嘴正欲一口啃下整隻雞腿的石中玉,則是納悶地轉頭四處尋找著消失不見的好料。
破浪表情陰森地走至他倆面前,「你們很逍遙嘛。」
關起了府門,自由自在地在府中混了好幾日的兩人,在一道陰影遮去了頂上的光線俊,他倆慢吞吞抬首看向他,而後皆識相地各往一旁準備撤退。
破浪提起一槍,將槍尖指向孔雀的鼻尖。
「地藏找到女媧了。」西域裡出了這等大事,他竟然還不聞不問地坐在家中納涼?
「那事啊?」孔雀偏頭想了想,而後笑咪咪地挪開他的槍尖,「我早知情了。」
他滿面懷疑,「你沒任何打算?」一道南風之諭就可讓他悶不吭聲地滅了九原國,如今神諭已成真,他難道要坐視地藏其他兩國迎回女媧而置之不理?
「我打算再喝個兩日才動身前往西域。」一臉萬事不急的孔雀,優雅地對他眨了眨招牌桃花眼。
「到了那後呢?」將纓槍插聖地上後,破浪攏著胸問。
孔雀聳聳肩,說得再簡單不過,「不怎樣,就再滅地藏個兩國。」
「只你一人?」也不知道那個女媧在轉世後,是否還和當年一樣神威無比,就這麼貿貿然進攻地藏,他不嫌太輕率了嗎?
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困難的,「還不夠嗎?」
「主子。」一旁的紡月忙跟著幫腔提醒,「據報,馬秋堂已神功大成。」
孔雀笑了笑,懶懶地再為自己斟上一杯酒。
「他若是仍沒半點長進,豈不枉我當初刻意放他一馬?」算算時候,他給馬秋堂的時間也夠多了,該是去檢視一下那兩柄冥斧到底有何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