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水妹
「是你們說要叫親膩一點的嘛!你也可以叫我霓霓,對不對……裘裘?」她故意加重那兩個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暱稱」,存心要氣得這只笑面虎掀掉那張好好先生的假面具。
「除了……『裘裘』這個稱呼,隨你怎麼叫都行。」他不著痕跡的將她自身上移開,轉身走向房門口又說:
「該走了,車子在樓下等。」然後,他就像頭頂罩著股低氣壓似的逕自走了出去。
「呵,我有沒有聽錯?這傢伙的口氣好像變得很悶耶!」終於惹到他出現不同的反應,雖然還不太明顯,但終究得逞的陰謀,讓金蔓霓笑得可開心了。
「金小姐,你是第一個讓他笑不出來的女人……真有你的!」鄧士榮如夢初醒般,一臉難以置信的說。
他清楚看見任宇裘走出房門時的表情很……呃,嚴肅!
「他笑不出來了嗎?」她竟然沒看到,大歎真是可惜,「哼,等著看好了,我就是要拿掉他那張笑裡藏刀的嘴臉,惹到他抓狂兼吐血!」
鄧士榮知道簽合約時,她被任宇裘反常的言詞惹得很火光,但她存心惹出任宇裘的火氣?
他不得不臉部抽搐了幾下,「勸你一句,最好不要。」
「為什麼?」看到那不慍不火的傢伙抓狂,已成為她目前的終極目標。
鄧士榮苦笑一笑,「如果你看過他真正抓狂的樣子,就會知道為什麼了。」
那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恐怖!
第四章
什麼叫做恐怖?
金蔓霓此時才深刻瞭解到,被記者包圍的感覺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
打從一下車,蜂擁而上的記者和閃個不停的鎂光燈就讓她頭也昏、眼也花,一片空白的腦中,只記得任宇裘在下車前提醒她的唯一重點——笑!
「請問任先生,這位美麗的小姐是你女朋友嗎?」
「可以告訴我們這位小姐的芳名嗎?」
「任先生,你帶這位小姐來全台灣最高級的珠寶名店,是否意謂著你要向黃金單身漢的生涯告別?」
「任先生……」
無論記者的鎂光燈怎麼閃,問題如何多,任宇裘只是在鄧士榮和珠寶名店的服務人員開道下,輕輕挽著她的手,保持溫和的笑容、踏著沉穩的步伐往店裡走去,始終不回答記者的任何問題。
想當然爾,身為被記者高度重視的他的女伴——金蔓霓,也得高度配合他的態度——笑!
直到踏入珠寶店的貴賓室,將記者和鎂光燈隔在大門外之後,笑到臉部僵硬的她立刻垮下臉來,還得揉揉自己的臉頰,才能確保自己的顏面神經還能正常運作喜怒哀樂。
她不得不佩服任宇裘,他到現在仍掛著淡淡的笑臉,那一派悠然的神態,彷彿剛才那些鏡頭對的不是他,問的問題也都和他無關一般。
「你的顏面神經是不是出問題了?」她忍不住問。
他奇怪的看她一眼,「為什麼這麼問?」
「要不然你臉上怎麼除了笑之外,都沒有別種表情?」就像席維斯史特龍一樣,顏面神經出問題,還能以一號表情紅翻天。
但是她注意到了,他臉上的笑,多半沒有進入到眼底,彷彿笑容只是他戴在臉上的一個面具,無關乎他心底真正的情緒……
「笑是一種禮貌。」他垂下眼淡淡說著,跟著接過服務人員遞給他的一套珠寶推到她面前。
金蔓霓一看就知道,那肯定是一套出自名家之手、系列套裝的珠寶首飾,從頸鏈、手鏈、耳環到戒指,都鑲著大小不一的頂級鑽石,造型高雅大方,一點也沒有俗不可耐的珠光寶氣。
「這套漂亮嗎?」他問。
「很漂亮。」不過很貴!整套的價格竟然要價一百多萬。
真不明白,鑽石也不過只是透明的石頭,怎麼會有人要花那麼多錢去買?
「好。」他點點頭,又接過另兩套同樣高貴又昂貴的首飾遞向她。
「那這兩套呢?」
「也很漂亮。」她的目光只停留在同樣漂亮的標價上。
「那你想戴哪一套?」
她戴?!她只是陪他來買珠寶,順便唬弄門外的那些記者而已,不是嗎?
「不……我……」
任宇裘淺笑著截斷她的話:「門外很多人等著看我送了什麼樣的珠寶給『女朋友』。」
他的意思很明白,她必須戴些珠寶才能唬得了記者,但……不需要戴上一整套吧?很貴的耶!」我……只要那只戒指就行了。」她選了第一套首飾裡的鑽戒,因為它最便宜。
他睨了她一眼,揚起深深的笑意——有進入眼中的那一種。
「霓霓……你不需要替我省錢。」從他笑開的眉眼看得出來,他是有點「小故意」的這麼叫她,也意料中的讓她渾身一顫!得意——全寫在他眼中。
什麼?!他真敢叫她霓霓??br />
雖然這噁心巴啦的稱呼捨她發毛,但通過他輕柔的嗓音說出,卻讓她有如沐春風的輕快,比聽著一疊鈔票被攤打時所發出聲音還要悅耳……
可惡!他真可惡!作戲就作戲,有必要如此肉麻當有趣嗎?既然他這麼皮癢……
哼,大家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雖然只要是浪費錢,都會讓她有罪惡感,但他要把錢亂撒,她就替他撒得更痛快!她漾起一個甜滋滋的笑容,以幸福洋溢般的小女人聲調說:
「我的意思是,現在只要戴上那只戒指,其它的全都包起來,這樣可以嗎?裘……」他忽然半瞇起的雙眼所掃出的警告訊號,讓她不由自主的當下吞回了第二個「裘」字。
「當然可以。」他皮笑肉不笑的拉起她的手,將她選中的戒指套人她的纖指中,但仍半瞇著的眼,似在警告她——看住你的嘴巴,別輕舉妄動。
什麼嘛!沒想到他這只笑面虎已經修練成精了,只把眼睛小瞇一下就可以嚇人,如果他真的抓狂起來……
她瞄向一直站在一旁的鄧士榮,對方則拋給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神情。
「我們走了。」任宇裘突然冒出一句,握住她的手順勢拉她起身,另一隻手則略微使力的環著她的腰往外走。
咦?她又沒叫出他的「暱稱」,怎麼他的口氣聽起來又悶,悶的了?
金蔓霓不懂他突然明顯的不悅從何而來,但鄧士榮把眉一挑,笑得很……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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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沒想到當個名人竟是那麼恐怖的事!」
好不容易甩開媒體的追逐,坐上加長型凱迪拉克的後座,金蔓霓揉著笑僵的臉頰,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看著任宇裘的一臉習以為常,她不禁同情的說:「難怪你只剩下一號表情了。」
輕笑、淺笑、淡笑、溫笑、皮笑肉不笑,統歸於任宇裘式一號笑容,簡稱任氏笑容。
看來每天得面對著鏡頭保持笑容的下場,肯定早忘記除了笑以外的表情該怎麼做了。
「你好像對我的笑很有意見?」他淺笑——任氏出品。
「當然!老是看著一號表情,誰不會有意見?人是七情六慾的動物,本來就該隨著不同的心情而有不同表情。一個人若只有一號表情,若不是顏面神經失調,肯定是成天戴著同一個假面具。」而他,肯定是後者,成天戴著面具做人,那麼辛苦,何必?
這番話讓他臉上的溫笑斂了斂,但未了,他還是又笑了——任氏淡笑。
「你是第一個抱怨我一天到晚掛著笑臉的人。」
「啐!那是別人忌憚你的身份地位,所以敢怒不敢言罷了!」
他沉吟了半晌,抬眼望她,「你呢?你就不忌憚?」——任氏皮笑肉不笑。
「哈!我為什麼要對你有所忌憚?我一不覬覦你黃金單身漢的身份,二不看你的臉色吃飯……呃,這十天你是我的老闆沒錯啦,但我是被拐的!」
他淡淡看著她,並沒有任何不悅的反應,只是眼中的情緒多變……難懂!
她翻了翻眼,認為自己是不是太無聊了?何必總想要從他眼底透出的,設法研究出他心底真正的意念?與其花心思去研究難懂的他,倒不如多想想這十天還得笑僵多少次!
「唉,說真的,以你現在媲美股王的行情,只是帶著我四處露露臉,有用嗎?」其實她想說的是——這招沒效啦,放過我吧!
「媒體對同一個新聞的熱度有限,這條黃金單身漢被終結的新聞能炒上十天,也就算很多了,所以……」他看著她——任氏溫笑出現,「最多讓你笑僵十天,然後你就自由了。」
「你這人真是可惡,拐我當十天的煙霧彈,陪你一起和媒體玩躲貓貓!」如果早知道被媒體追逐是這麼累的一件事,不趁機敲這黃金單身漢上千萬,她就不叫超級A金女!
「你是超級A金女,如果不用拐的,我怕被你敲竹槓。」任氏輕笑現身。
哎哎,他會不會太過瞭解她了?她都還沒研究出他的內心世界呢,但他顯然對她的想法念頭已經一目瞭然了,這讓她懷疑她的腦袋是不是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