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於兒
雖然他十分明了溫玉是因為舞情絕阻斷她的好事,才特地要引他出面,順便叫他帶走舞情絕去另尋一片天。
當然,他要是真的照溫玉的話去做,他相信自己的項上人頭很快就會落地,所以,他如要一勞永逸,就非得從他身上下手不可。
「在歸順赤焰教後,不許有二心,你能做到嗎?」任殘月神色陡然轉為凌厲。
「把頭抬起來,不要給我縮頭縮尾。」
他森寒嚴厲的口吻,赫然教風銜玉心生驚恐,半晌不敢抬眼。
「做不到就滾回地牢去,來人……」
「做得到、做得到,我對教主發誓絕無二心!」不能再回牢籠了,風銜玉抖顫地迎向任殘月晦暗殘陰的駭人雙瞳。
「嗯!你馬上回風華山莊,隨時等候命令,我要一舉殲滅少林、武當。」任殘月冷森地吐出計劃後,正要拂袖離去,風銜玉卻突然在此時迸出一句話來:「教主……可否讓我見……見舞姑娘一面?」
「你要見她?」嘖嘖!果真是為了他的小幽蘭。
他輕蔑的銳眼讓風銜玉冷汗直冒、雙眼流露恐懼,他……會被殺嗎?
「好!我讓你見。」任殘月逸出幽幽地恣笑,冷眼睥睨風銜玉極力想隱藏的興奮神情。
他倒要看看風銜玉的膽量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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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在這裡等誰呢?
她不認為此地除了他,還有誰是她可以見的?
舞情絕獨自坐在圓亭內,悒悒地凝視前方一簇艷色桃紅的花叢。
它們,很快就會凋謝了吧!?
就如同……
「舞姑娘……我……」風銜玉一走進圓亭,就看到一幅傾國傾城的美人圖。
好美!她絕塵的靈韻及無邪的沉靜,更令他執意要奪得美人垂愛。
「風公子,你怎會……會出來?」難道她要等的人,就是他?
「這……這……」他突然喉頭乾枯,吶吶得不知如何啟口。
「舞姑娘,其實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心,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一直……」他得盡快表明來意。
「風公子,情絕我恐怕承受不起。」舞情絕輕柔淡漠地截斷他突如其來的告白。
「怎麼會?我知道自己是唐突了點,但我對你的心意,絕對沒有比任教主來得少。」她的疏離、婉拒,教風銜玉有了一絲憎恨。
「難道,你忘記我是人人所厭棄的魔女嗎?」為了驅走他不該有的癡迷,舞情絕特意拿出這道魔咒來捆綁他。
「我不在乎你是誰?只求你能給我一次機會,一次接納我的機會。」風銜玉突然激動地說道。
「風銜玉,我已經是……教主的人,這樣的我,你還敢要?」舞情絕頭一次連名帶姓地喚他。
「我……」風銜玉看見舞情絕的神色是一片複雜難解的幽鬱,恍然間,他頓了一下,「要……我要。」心底雖有些悵然,他仍堅定地說。
說不感動,無疑是騙人,但這反而增添她心頭無比的沉重,一種強烈不安的預兆接踵而來,讓她不由得渾身惴慄。
「風銜玉,該說的話就到此為止,你準備——上路吧!」驀地,一個蘊藏詭異至寒的聲音,無聲息地出現在樑柱旁,其堅毅碩實的身影,正冷鷙不馴地睇睨著他們。
舞情絕心中一悸,卻暗自嗤笑,原來他一直躲在暗處監視著。
「上路,你要去哪裡?」她覺得任殘月的話,隱含某種……古怪。
是多心了嗎?她並沒有逾越之處,而她相信風銜玉能來此地,想必是獲得他的首肯,那這股不對勁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教主要我回風華山莊,準備剷除……」風銜玉不經意地摸著腰間。
「住口!風銜玉,你太多話了。」任殘月兩道黑黯銳眸,犀利地冷睨他。「還不下去?」
教主……剷除……舞情絕的心神霎時一驚,臉色僵硬地看著風銜玉,「你加入赤焰教了?」
「嘖!三大莊之一的風華山莊少莊主跪拜在我腳下,這種難得的場面,我應該叫你前來觀賞的。」任殘月含著譏誚,瀟灑地移至舞情絕身邊,霍然支起她的下顎,輕佻地凝望她緊繃黯然的臉。
舞姑娘……你再忍一會兒就好,風銜玉趁他們二人彼此對峙時,突然從腰腹間抽出一把預藏的短刃,迅速地刺向背對著他的任殘月。
任殘月!你受死吧!我要把你給我的恥辱一併都還給你。
鏗的一聲!
任殘月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似地,在劍尖快要刺進時,他擁住舞情絕側身避過,且還不慌地一腳踢向風銜玉的胸膛,讓他來不及哀號就重重跌入花叢內昏死過去。
「風銜玉,你有幾兩重,我還會不清楚嗎?」任殘月冷冷的噙著笑,眼中凝聚了殺氣。「赤奴,送他上路。」
倏忽,一道黑影縱身竄進已被風銜玉壓毀的花叢,並一手揪住他的衣領,正準備要起身奔走。
「等一下,求你……別殺他。」舞情絕恍然知曉任殘月早就抱定要殺他的念頭。
「你為他求我,嗯!」他所聚集的殺氣,凝結得越來越多。
「你就別再濫殺無辜了。」她實在很疲憊,要殺就殺她吧!
「你憑什麼對我講這些話?」哼!她懂什麼叫濫殺無辜嗎?他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是啊!我是沒資格跟你任大教主說這些,因為……連身在風塵中的女子都比我強多了。」她們至少可以選擇恩客,而她,竟連死都無法作決定。
「你……」任殘月倏然猙獰地怒視她,好!既然她都如此認定,那他就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娼妓?「今晚,如果你表現得像個妓女,我就考慮放他一條狗命。」
任殘月陰沉地朝赤奴打個手勢,故意忽略舞情絕死灰的小臉,及眼中近乎絕望的深痛。
「我……會盡量……如你所願地扮好……我的角色……」舞情絕神色木然,語調微弱且空虛。她改變不了他,只好改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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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好冷……舞情絕依
然渾沌地坐在圓亭,雙手環住自己,呆愣地注視花叢中被壓壞的碎花瓣。
花兒啊花兒,你等不及凋謝,就被損毀了。
「小姐,要不要回房去?歌吟燒了幾道好菜,就等您嘗嘗看。」唉!明明相愛、為何還要相恨?上天真會捉弄人。
教主要真怕小姐想不開,又何必徒惹她心傷!?落個要她寸步不離地守住小姐。
「你先回房等我,我再坐一會兒就好。」呵!因為她正在想,一名娼妓該要如何表現才能留得住客人?
「那我也在這陪小姐坐。」小姐的狀況不太好,難怪教主會擔心。
「我不用人陪。」舞情絕綻出淒美的微笑,柔聲地說道:「傻瓜,我不會自盡,也不敢自盡,你就放心回去吧!」
「小姐……我……好、好,我先把菜端進房,等著小姐回來嘗。」凝視小姐孱弱的容顏,歌吟不忍違背她的意願,悄悄地慢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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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殘月怎會怕她自殺?她背
負著霽禪慈庵的沉重包袱,又擔起了風銜玉的性命,她怎敢冒這個險?除非是……
就在此時——靜靜斜躺在圓亭外一角的短刃,突然被一雙細白卻發抖的手給拾起來。
顫抖的雙手穩穩抓緊刀柄,一步步地走向毫無所悉的舞情絕。
「舞情絕……我要你死!」
當舞情絕茫然不知地正要轉身時,一股椎心的劇烈刺痛火速地從背後蔓延至全身,她小心
、緩慢地稍稍偏過身去。
「是……你!?」舞情絕咬著牙,忍住穿心之痛,不斷地吐氣、深呼。
「你該死,誰教你一再破壞我的好事!?」風溫玉一臉擰笑地說。
「快走……不要被人……發現是……你……」這種劇烈的痛楚,她已經歷經很多次,所以
只要刀沒拔出,她都還可以忍,忍到生命快終結為止。
「我本來想看著你死。」風溫玉也擔心被人發現,不過她總覺得奇怪,因為舞情絕都不曾
痛喊過一聲。
「快走……呀!」她意識逐漸脫離、思維逐步模糊。
她要解脫了嗎?太好了,以她這種死法,任殘月的威脅就無效了。「哼!你可不要怨我。」風溫玉一甩頭,正要揚長離去之際,頓時,一陣掌風疾速打中她
,接著,她步上風銜玉的後塵,趴倒在同一處地方。
「小姐……您忍著點……我馬上去……去請教主……」歌吟哆嗦地扶起陷入黑暗中的舞情
絕,急促奔馳。
該死、她居然會把小姐一人丟在那裡,讓風溫玉有機可趁,萬一小姐真有事,她就算死一萬次也無法彌補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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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小姐她……」
歌吟焦急三天的心,在看見任殘月由內室走出後,化為自責的淚水。
「赤奴。」任殘月突然臉色陰沉地對一直守候在門邊的黑衣人叫道。
任殘月的聲音冷冽,亦沒有怒氣,可是卻讓一旁的歌吟心頭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