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屏楓
凌霄搖頭歎道:「你還是這樣口無遮攔、沒大沒小的,看以後誰敢娶你?」說歸說,他還是吩咐丫鬟將挽袖請來前廳。
凌霄端起奉上來的茶輕啜一口,悠閒地問道:「你這些年究竟上哪兒去了?為什麼我總得不到你的消息?害我差點以為你香消玉殞了。」
「呸!呸!呸!」她恨恨地說道:「原本以為你已經改過自新,沒想到還是口下不留情。我可真是為你那嬌滴滴的妻子抱屈啊!沒想到,竟會嫁給這樣的丈夫!」
岳凌霄反駁道:「我這種丈夫有啥不好?我們夫妻倆可恩愛得很呢!」
霜冷別有深意地抿唇一笑,「等她知道你以前的荒唐事後,可有你好受的了。
岳凌霄頓時心存戒備,「我會有什麼荒唐事?你可別沒事在她面前興風起浪、無中生有,故意中傷我。」
霜冷眨眨大眼,故作無辜地言道:「你要是沒做,還怕人家說嗎?」
「你……」這個無理的女人!聽到環珮輕響,凌霄連忙將滿口的斥責聲吞回肚裡。
兩人暫停爭戰,轉首回視來人。只見挽袖裊裊娜娜行來,溫婉嫻雅的氣質像一波月暈,淡淡地散發出來。
「夫君——你找我?」
「嗯!有個人要讓你見見。這位是秋霜冷,我從少年時就結識她了,算是一位老友,我們有幾年沒見過面了。霜冷,她就是我的妻子。」
蘇挽袖襝衽為澧。「秋姑娘。」
「好姐姐,別叫我秋姑娘,叫我霜冷就行了。」她親切地說。
眼前的人兒不過二八年華,水靈靈的眸子、俏皮的神情,全身洋溢著一股青春的朝氣。一身火紅的衣裙在她穿來非但不顯俗氣,反而更襯托出她高貴的氣質,好似一朵帶刺的冷艷紅玫瑰。
霜冷牽起她的手來,細細打量著,噴噴讚道:「你真是好福氣,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妻子。」接著以惋惜的口吻對挽袖說道:「只是可惜這麼一朵鮮花似的美人兒,竟然插在牛糞上。」說著說著目光微飄,分明意有所指。
岳凌霄苦笑,「你站在我的地盤上還這麼囂張,到底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秋霜冷扮了個鬼臉,「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又何必要畏畏縮縮的,你說是不是?」
凌霄取笑她,「都不小了,還一點兒大人樣也沒有。」接著對挽袖解釋道:「霜冷幾年前來住過一段日子,爹很喜歡她,差點收她作乾女兒呢!」
「對了!」他轉而面向霜冷言道:「你特地跑到我這兒來,該不會是闖了什麼禍了吧!」
「你怎麼可以這麼冤枉我?」她氣得柳眉橫豎,「我會是這種人嗎?再說,咱們很久沒見了,我來探望老朋友難道也不行嗎?」
「這可不一定。你啊!就是那種無風都會掀起三尺浪的人,有什麼事你做不出來?」凌霄像似洞悉一切地回道。「再說……我認識你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在想什麼我還會看不出來嗎?」
霜冷呼吸一窒,哈哈乾笑了幾聲,想就此矇混過去。
「說吧!到底什麼事?」凌霄不放過她地直逼問。
霜冷見躲避不過,語帶興奮地說:「你應該也聽過大盜玉麒麟這個人吧!自從在京城連續犯下數件大案後,有段時間消聲匿跡,前一陣子才又在岳州城內出現。江湖上傳聞他對衡山即將出土的寶物有興趣,所以才會路過這裡。」
玉麒麟?
挽袖心中一動。這不就是表姐曾經提過的那個人嗎?舅舅幾乎翻遍城內,也找不到表姐的蹤跡,難道……她會因這些傳聞而前往衡山?
「那又如何?」他雙眸半張不閉,懶洋洋地問。
秋霜冷神秘地說:「事實上並非如此!」
「哦?」
霜冷對他愛理不理的樣子視若無睹,「我敢斷定——他仍在岳州城內。」
岳凌霄被她引起一點興趣來了。「你憑哪一點下此判斷?」
霜冷得意洋洋地答道:「就憑神捕林海方仍逗留在城內這一點,我就敢這麼說。眾所周知,他的追蹤緝拿之術堪稱天下第一,他既然還留在這裡,就表示他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玉麒麟還留在城內。」
岳凌霄斜睨了霜冷一眼,「聽了這麼多,我好像還聽不出來這件事跟你有啥關係?」
「這你還聽不懂啊!玉麒麟和天下第一神捕的對決肯定精彩無比,我怎麼能錯過這個機會?」
岳凌霄定定地看著她,霜冷被他古怪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
「喂!你這樣看著我幹嘛?」
凌霄面色沉重地搖搖頭,「你可真是無聊到極點,別人的事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竟然大老遠地跑來湊熱鬧。我看你該找個丈夫來管管你,免得你沒事去攪別人的渾水,到頭來弄得一身腥。」
「我五年前就跟你求過親啦!誰叫你不答應,東挑西撿的蹉跎這些年,還會有准想娶我?」霜冷不經意地說道。
挽袖原本一直在旁含笑相陪,卻在聽到這話時霎時一怔。他們……曾經論及婚嫁?
雖然明知不該如此,但她的心還是無可避免地抽痛,怨恨之情油然升起。
像他這樣出色的男子,又有顯赫的家世,在外行走這些年,怎麼可能沒有女子仰慕他?眼前的秋姑娘可不就是一個!後頭有多少個還未知呢?
他的過去她茫然不知,而她的空白卻填滿了他,她在他心中到底佔了什麼地位?又有多重的份量?
霜冷似乎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窘然一笑,欲言又止也不曉得該說什麼好,只見岳凌霄在旁朝她翻了個白眼。
※※※
當晚就寢時,凌霄看著悶悶不樂的挽袖,詢問道:
「怎麼啦?今晚你顯得特別沉默,有心事?」
正服侍凌霄解衣的挽袖身子一顫,「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倦了。」
「是嗎?」
挽袖沒再說話,凌霄也沒再追問。熄燈上床之後,挽袖將身子背對著他,裝作已入睡。他微微一笑,緊貼在她背部,朝著她的頸項輕輕吹氣。她的青絲稍稍揚起,一陣陣淡雅的香氣就這樣吹進他的心裡。
挽袖被吹得有些癢,一波酥麻的感覺從她的脊背傳至全身,只是她仍舊不吭聲。
凌霄見她沒有反應,轉而在她頸後印下一吻,伸出舌在他所吻之處輕輕吸吮,隨著脊椎慢慢蜿蜒而下,印下一串串濕濡的吻……
她的身子縮了縮,仍然不肯回頭,更往床裡挪動。他輕笑一聲,古銅色的大手直接罩上她的胸脯。挽袖驚喘一聲,想要拍開他的手,誰知他仍然執意留在原地不肯離去——
「你在生什麼氣,嗯?告訴我。」他誘哄著。
「我沒有。」
「你心裡頭不高興,而且整個晚上沒講幾句話,你以為我沒注意到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你忙著和秋姑娘說說笑笑的,還會注意到我嗎?」
岳凌霄解開內衫,將她一把抱起,讓她的臉緊緊貼近他赤裸的胸膛。
「你吃醋了嗎?」
在昏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臉,只感覺到頰邊偎著溫暖而又結實的胸膛,平緩有力的心跳聲是她所聽過最美的音樂。屬於他的味道像雲霧一般包裹住她……
在這一刻,免去了世俗的紛紛侵擾,在他身邊,她覺得無比安心。
「我說過,霜冷只是一位老朋友,而五年前她才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丫頭,那些話她不過隨口說說而已。你看她今天的樣子,像與我有過牽扯嗎?」
挽袖回想他們之間相處的情形,的確是沒有,他們反而倒像一對手足情深的兄妹。初相見時挽袖太過驚艷,現在回想起來,她對自己可不是只有親熱而無妒意?
「我承認,我為人放蕩不羈,在外面這幾年也認識不少紅粉知己……」他偷空覷了她一眼,接著說道:「但是真正交往的,卻一個也沒有。你知不知道為什麼?」
挽袖不吭聲,只覺心中怦怦亂跳。
凌霄見狀,故意揶揄,「喔!原來你不想知道,那我就不多嘴了——」
挽袖輕捶他的胸膛表示不依,他呵呵輕笑,享受她拍打在他身上的柔弱小手,暖烘烘的有說不出的受用,於是更加攬緊她的腰。
「那是因為我對她們沒有感覺。縱使再美,也觸動不了我的心。」他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發。
「那我呢?」她想衝口而出,且自以為已忍住沒說出口,直至話落,才嚇了一跳——
「你?你是讓我打從心底想疼、想憐惜的小東西。」他對她耳語呢喃。
這是什麼意思?她想問。但他不給她機會,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你這樣莫名其妙地誤會我,是不是得向我道歉呢?」
他靈巧地解開她的衣衫,轉眼間四處散落。
※※※
隔日清晨一醒來,凌霄瞇著眼說道:
「對了!你昨晚不是有話要告訴我嗎?到底是什麼事?」
挽袖有些遲疑。
要現在告訴他嗎?不!她實在不想破壞這麼神奇美好的一刻,這樣的感動不常有,她自私地想收留在記憶的寶庫當中,留待以後沒有他的日子,細細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