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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文 / 岳靖

    「你說什麼?」古怡童一接近,祭先祐一掌拉住她的柔荑,另一手臂繞至她腰後,自然且強勢地將她限制在懷裡。

    「你……喝了酒?」聞到他的呼息帶著酒香,她不禁凝眉問道,幾乎忽略了兩人過分親呢的接觸,在今日,是多麼的不適宜。

    祭先祐撇一下唇角,不是醉態。「和江百川喝了一點,總得祝他新婚愉快,不是嗎?」但戲謔的語氣卻如喝醉的惡棍般。

    古怡童圓睜美眸,屏息瞪住他似乎在笑的傑顏,而後劇烈地掙扎起來。「走開!別碰我!」嬌聲低吼著。她恨他話尾譏諷似的反問,太傷人了,這類語句由他說出,竟莫名的刺痛她。

    「別激動。我沒傷你的意思。」祭先祐擁緊她,薄唇靠在她嫩白的耳畔,聲調轉沉轉柔。「比起江百川,你更在意我的話,嗯?!我喜歡這一點——」

    彷彿被咒語迷惑了心神,一陣僵凝竄遍全身,古怡童呆愣了半晌。

    祭先祐看著她,大掌覆上她的芙頓。「怎麼了。」不是疑問,這安撫語氣,說明他能讀懂她。

    「你的話——」抓下他的手,古怡童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找回自己的嗓音,並且力持平穩地開口:「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哪一句?」祭先祐泰然自若,不答反問。

    他沉定的神情、閒適的意態,逼急了她。「每一句!以前、現在,從你出現在我面前開始,你對我講的每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想再聽任何朦朧怪話,你盡可去玩弄每個迷戀你的女人,讓她們為你生、為你死,但你休想哄騙我古怡童,我不噲再上當、不會再為任何一個男人而傷害自己……」揪扯著他的衣前襟,今晚她沒喝一滴酒,但她竟覺得自己在發酒瘋,口不擇言,甚至將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記憶招出。

    祭先祐靜默地瞅著情緒噴發、顫抖不已的她,大掌拉下揪住他胸前衣料的女性柔夷,逕自脫去她左手的手套,拇指扣在她的纖纖皓腕,若有所思般摩挲著無瑕嫩白的肌膚。

    「這裡——」久久,他開了口,過於低沉、平穩的語氣,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呼息。「曾經因為一個男人,留過一道血口子、猙獰的疤。」拇指依舊撫著她細緻平滑的左手腕。

    眸光閃了閃,她突然推開他,步伐紊亂地後退,歇斯底里地尖喊。「為什麼?為什麼你連這件事都知道?是江百川告訴你的嗎?他向你炫耀曾有個癡女人,一廂情願把家族性的『利益聯姻』當成戀愛,苦候他的垂青愛憐,是嗎……」被過長的裙擺絆倒,她伏在地上哭了起來,覺得自己赤裸裸的被剖開來。

    她是個倔強高貴的名門千金,然而,她的精神情感卻是脆弱的,她只懂得壓抑、隱藏,可如此的退縮,反倒使她的情緒反應更為強烈,甚至走極端自殘……

    「江百川沒告訴我什麼,」祭先祐徐緩地走到她身旁,蹲低身軀將她攔腰抱起。「他只交代我,送你回新房。」他淡道,抱著痛哭的她,走出新娘休息室。

    上了車,她停止哭泣,偏側身子偎進椅座,一雙美眸無焦無距對著車窗,任憑窗外景色飛快遞檀,也毫無所感。

    蓮花跑車駛進一幢高級公寓大廈的地下停車場,祭先祐停妥車子,熄火,轉首看一眼身旁的古怡童。

    她一動也不動,沒心思下車,彷彿成了不具生命的木頭美人。祭先祐下了車,繞過流線型車身,打開另一側的車門,將她抱出來,朝電梯間走去。

    電梯平穩地往上爬升,寧靜的氣氛裡,像是在回溯某種詭秘的經驗,有幕畫面斷斷續續掠過她腦海——

    是男人抱著女人走在長廊的景象。那是一個淒苦的雨夜,女人淋濕的黑髮,像塊發亮的緞子,披垂在男人肩上……不知道為什麼,古怡童就是知道這些,甚至,她能體驗到女人的情緒感受——當時,她肯定絕望,並且寒冷。

    「冷嗎?」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她下意識仰首,腦海裡閃爍的畫面與祭先祐的臉相疊。「為什麼……」朱唇輕啟,細碎地喃言。為什麼他和她腦海裡那個臉容晦暗不清的男人,講了同一句話

    冷嗎?

    連嗓音都相近。

    「你在發抖。」祭先祐凝視著懷裡的她。

    「你……」她看著他俯下的俊顏,美眸底流轉著複雜的神采,像是種化不開的情慷糾葛。「你曾經對我講過相同的話是不是?」虛弱的嗓音宛如發自靈魂深處的輕歎。為什麼此情此境,讓她有種似曾相識感。

    電梯門當地雙敞,祭先祐抱緊她纖細的身軀,沉默地走出電梯。柔和的燈光沿著長廊迤邐,絲絨地毯在腳下發出纏綿般的細語,羅馬式的公共門廳,流洩著豪華的金色光芒,時間在迴廊、過道裡消逝。

    祭先祐打開江百川住所的大門,玄關處,惹眼的雙喜字樣,引導他進入正確的房間。

    這間「新房」過於典雅,並沒有媚俗的紅色喜氣。象牙色的雙摺門隔開了起居室與臥室,考究的法式宮廷擺設,傭懶而不失尊貴。寢具全是新購置的,空氣裡瀰漫著高格調的香味。

    祭先祐將古怡童抱至法式午睡沙發上,讓她靜靜倚偎在絲絨布面的溫暖裡。「江百川今晚不會回來——」他站在斜傾的椅靠邊,俯著俊顯對她說。「『公務纏身』,他得談下,筆重要生意。」

    古怡童動了一下身軀,無語地望著天花板。燭抬式吊燈的光影像是一簇簇小煙火,一閃一逝地慶賀著這個「新婚夜」。

    她的新婚夜呢!早先行完禮後,便不見「新婚夫婿」的蹤跡,原來,他談生意去了呀!

    「呵……」她輕笑出聲,身軀由沙發裡緩緩滑到地上,月暈色的長禮服,裙擺如花般盛開,覆蓋著地毯。「今晚,我不是個『新婦』,倒成了不折不扣的『棄婦』。」頓畔枕靠著椅面邊緣,疏離的自嘲中已不含任何苦澀。

    這麼糟了,她無須當祭先祐面前掩藏自己,什麼尊嚴、千金風範也無須硬撐了;他清楚太多事了——包括她已是個遍體鱗傷、一顆心滿是瘡痍的女人。她跟江百川之間怎麼回事,祭先祐全部知道的,不是嗎?

    「不會有人知道今晚的『江氏夫婦』沒洞房。」像是不經意地丟下話,祭先祐旋身走出房門。

    直到他的背影離開,古怡童臉上始終保持著虛幻的笑容,呆坐在地上,像朵蔫了的曇花。今晚月下,她注定獨守空閨……

    「你該喝點酒,」祭先祐的嗓音陡然又起。「特別是今晚——」去又復返,手中多了兩隻雕花水晶杯和一瓶Martell藍帶。

    古怡童回過神,盯著斜倚在門框的他。

    身為江百川的特助,祭先祐很清楚,「公務纏身」是十足的藉口,江百川只是更瞭解了一些事,否則,不會在這人生中重要的一夜,把「新婚妻子」丟給「特別助理」。

    他淡淡一笑,表情很古怪,身上的西裝外套不知何時褪下,連領帶都丟了,原來的襯衫鈕扣開到胸口,瀟灑不羈。「新婚夜,沒人不喝酒就上床的。」他說。大而穩的步伐朝她邁進,如野餐般蹲坐在她身旁,擰開酒瓶蓋,往兩隻杯子裡倒酒。

    他的話很不恰當,卻有益惑作用,讓她主動執起一杯酒,輕淺地啜了一小口。

    祭先祐端著另一杯酒,緩慢地喝著,雙眸未眨一下地注視她。

    正當她仰高美麗的下頓,要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時,祭先祐突然抓住她執杯那隻手,俊顏湊近,一日乾掉杯裡她喝過的酒,而後,又將自己的酒杯抵向她唇間,讓她把他喝剩的酒飲盡。

    酒香和著他的氣息奔人咽喉,她閉起眸,全身一陣輕顫。「我們能這樣喝酒嗎?」她啞著聲,腦子全亂了。

    祭先祐拿開空酒杯,拉著她站起身。「我們還沒跳舞。」強健的軀幹嵌合著纖細的嬌體,古典、優雅,無聲的雙人舞如悠遠的比翼傳說。

    酒精隨著血液作用,滲流至體內各部,曼妙地溫潤全身,音符譜在骨子裡,所有細胞開始舞動。她和他手緊握著手,十指交纏,任由他帶領,旋著圈兒,來回在新房裡。

    他抱緊她的腰,,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脖頸。「今晚,如果你要我走,我們跳完這支舞,我就走。」

    她抬起頭來,臀翹的睫毛忽動忽靜,濕亮的美眸對住他。「我要你!」

    燈光一閃,他們之間似乎黯沉了一點兒,空氣變得誘人。

    祭先祐俯下臉,準確地找到她的紅唇,先是輕柔吻了幾下,而後,她將手臂繞上他肩頸,他徹底封住她的呼吸,兩人熱烈地擁吻。

    沒有樂曲的一支舞,怎樣才算跳完;今晚,他們必須瘋狂,才能度過這個恍如幻覺的夜。

    ★★★

    這是個異教徒在儀式中獻禮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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