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蘭郡
「放心，我不會傷人。」他驀然回頭，走到圓几上，拿起那碗還帶著微溫的飯菜，「快吃了。」
「我吃不下。」她別開臉。
「我都告訴你我的身份，你還不吃，不是太對不起我了。」他那張俊魁的臉突轉冷酷，且益發深沉。
「我就是不想吃。」她賭著氣。
「好，那你就餓死吧，一餓死，我就找喬洋出氣。」虞紹淡淡地拋下這句，便轉身就走。
「別走，我吃就是了。」芽兒趕緊抓住他。
「那就吃吧。」他仍是板著臉，因為他心底有另一個聲音告訴他，他不能陷下去，所以絕不能對她心軟。
「吃就吃。」看著他那絲毫不帶笑意的臉，芽兒便一屁股坐進椅中，拿起飯碗便扒飯進口。
見她那狼吞虎嚥的吃相，虞紹不禁撇嘴輕笑，「我看我還是得教教你了。」
「教我什麼？」她愣了下問。
「教你一些吃飯該有的禮儀，所以你以後還是喊我夫子。」虞紹一板一眼地說。
「我才不要。」她想也不想地就回絕，「我要喊你紹……一輩子都這麼喊你，即使你想滅了我們山寨，我……我還是要這麼喊你。」
「芽兒！」
「你別吵，我要吃飯。」淚水控制不住地滴進飯碗裡，但芽兒還是強忍著悲痛，一口一口吃完它。
望著她那倔強的表情與舉動，虞紹也只能搖搖頭，「那你就好好吃，我先走了。」
再凝望了她一會兒，他便轉過身，可這時芽兒卻將筷子一丟，倏然衝到他面前再一次抱住他，「別走……雖然你騙了我，可我還是無法不愛你。」
「你！」虞紹重重閉上眼，「你這是何苦？」
他不想與一個山寨女兒扯上情感上的問題，因為一旦牽連上情感的事，許多事都無法秉公處理，這不是他的處事原則。
況且他還必須留有一些預知能力好為大王辦事啊。可為何一出任這件差事，他所有的奇特能力都喪失了？
「我就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你可以罵我笨罵我傻，罵我什麼都成。」她抿緊唇，心底頓時激起一股她也無法言喻的痛楚。
「芽兒。」
掬起她的下巴，他微瞇起眸子，凝睇著她的臉龐，「對不起，我不能，我一向是以公事為重，還不想觸及兒女私情。」
「是不想，還是不想跟我？」她抬起臉，淚眼迷濛地望著他。
「我……是不想。」思慮了會兒，他道。
「好，那我就不勉強你了。」她猛地轉過身，「那你幾時放我回去？」
「等我的目的達成。」虞紹避重就輕地說。
「什麼目的？」芽兒驀然張開眼。
「這……你沒必要知道，快吃吧，我走了。」他不願看向她那張滿佈黯淡神情的臉。
「等等。」她霍然喊住他。
「還有什麼事？」
「能不能不要軟禁我，讓我可以在這座府邸自由走動。」她眸底淚光盈然。
「這……嗯，好，但我會通知門房，你是走不出府邸的。」他冷靜地想了想，眼波流露著一股沉定的智慧。
「好，謝謝你。」她閉上眼，回轉過身，「那你走吧。」
虞紹微啟唇，想什麼卻又噤了口，「你早點休息。」
落下這句話之後，他便快步離開了這間房，而芽兒強忍在眼眶中的淚，卻因為他這句話又被淚霧渲染了滿臉。
第六章
翌日一早，芽兒一打開門，發現監視她行動的守衛已退下，看來虞紹真的願意還她自由了。
於是，她走出房門，緩緩朝長廊直走。
直到了一處閣樓處，她正想進去瞧瞧時，突然一個男人將她擋了下來，「姑娘，你別進去。」
芽兒聞聲回頭，「你……你是……」
「我是這座府邸的護衛長。」裘甚對她笑了笑，「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位喬姑娘是嗎？」
「你知道我？」她詫異一笑。
「當然知道了，我們大人不曾帶姑娘回家，你一來，可是在我們府邸造成轟動啊。」裘甚趕緊奉笑道。
「是嗎？可我……我總覺得自己被他孤立了，只能靜靜地待在這兒直到他願意放我回去。」說著，她的愁眉漸鎖。
「快別這麼說，我覺得我們大人真的很關心你，早上問廚娘有沒有送上你最愛吃的東西。」裘甚趕緊澄清。
「他……他真這麼交代？」說實在的，芽兒有點兒不敢相信。
「這是真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可以不相信大人對你的心。」裘甚極其認真地猛點頭。
芽兒看著他那副謹慎樣，心底微微泛熱，可嘴上卻不願放軟，「好了，他有沒有心也不關我的事了。咦，你手上那些是什麼書卷？」
她的目光隨即被他手裡那幾本疊得高高的書所吸引。
「哦，這些是我們大人的書，我都會收集起來，放到藏書閣中。」裘甚笑著回答。
「這是紹的書！」她驚移地張大眼，「讓我看看可以嗎？」
「這個……」裘甚帶著遲疑道：「這可是我們大人最愛的書，我不知道能不能擅自作主……」
「唉呀，我只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說著，芽兒就擅自抽走了其中一本，可這一翻開，她只看了點兒，便笑不可遏了。
「喬姑娘！」
「哈……真有趣真有趣，我沒想到紹竟然會看這種書。」她捂著嘴，笑看裡面那小人兒有趣的動作表情。
「這只是大人的小嗜好。」裘甚見狀也笑了。
「那……你能不能借我幾本帶回去看呢？」芽兒突地低聲下氣地懇求道。
「什麼？你還要帶回去！」光借她瞄他已經很害怕了，裘甚這下可陷人躊躇中。
「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他，也不會讓他知道。」芽兒大方地拉住他的手，要賴撒嬌地說。
低頭望著她的手，裘甚心底泛起一絲異樣情潮，於是道：「好吧，那就借你兩本，可你千萬別說出去。」
「放心，我才沒那麼多嘴呢？」芽兒甜甜一笑，自進入西京府邸後，也只有現在能讓她展開歡顏。她甜美的笑靨，是如此迷人，裘甚還真是拒絕不了，也只好笑笑說：「看完後就把書拿來給我就可以，我住在西翼，問一問就知道了。」
「好的，謝謝你。」
捧了兩本書，芽兒便躲在樹下看了起來，不時因為書裡的內容發出清脆的笑聲，來此的煩躁與不安也頓時消失了。
※※※
「老李，喬姑娘近幾天飲食正常嗎？」
數日過後，虞紹煩鬱地在書房內看著公務卷犢，由於心情紊亂，以至於他壓根無心在公事上。這時，正好管家送來晚間點心，他便順勢問道。
「哦，您是說喬姑娘呀。」說到這，管家便開口笑說：「大人放心，除了第一天之外，這幾天她都吃得不錯，有時我去看她，還見她眉開眼笑的。」
「是這樣嗎？」
聞言，虞紹應該放心才是，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心底卻湧起更深的躁問感，還有那揮之不去的憂煩。
「是啊，所以大人可以放心才是。」
「那我懂了，你退下吧。」拿起桌上的燕窩喝了口，可是卻無法擺脫那無形的糾纏。
「是。」老李退下之後，虞紹意想愈不對。這幾天他蓄意避開她，是擔心她持續深陷在那場自織的情愛夢幻中。
可如今，她竟對他的不聞不問不帶半點埋怨，反而如老李說的時常笑逐顏開，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該去看看她嗎？或是隨她去呢？
算了，再忍忍吧，她過得快樂不是件好事嗎？至少不會再吵著要回去，那他幹嘛還要心神不寧呢？
趕緊低下頭，讓自己專注在公務上，可那小女人天真可愛的模樣又泛上心頭，直讓他有股衝動想去見她。
心頭發出一陣強酸的感受。
「不過幾天。」她抿緊唇。
「你也來這不過幾天。」虞紹深吸了口氣，直對著她的眼，「沒想到你的能力還真強，居然能將我的貼身護衛裘甚給勾引到手。」
「什麼勾引！？」
她鼓起腮幫子，杏眼圓瞠地瞪著他，「我……好，既然你這麼說，我現在就去勾引男人。」
芽兒氣得衝下床，就打算跑出屋外，虞紹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兒？」
「我去找裘甚。」她回頭瞪著他。
「他不在，傍晚時我命他出外辦事，還沒回來。」虞紹冷著聲說。
「他不在沒關係，我可以找別人。」
芽兒的手才剛觸及門板將門推開，哪知虞紹卻施出一道掌風，猛地將門扉給重新闔上。
「你！我要走。」芽兒用力想推開它，可她怎麼施力也無法將門推開。
「你真要去找裘甚？」他深邃的眼神瞬間迸出一道狎光。
「對，你要是怕我纏上你，我就去喜歡別的男人。」為了逞強、為了賭氣，她硬著脾氣說。
「我不准你這樣子，你這麼做只是在作賤自己。」他大步跨上前，用力將門上閂。
「我作踐！？你不是說了，我閱人太淺，所以才會對你一見鍾情，所以我想多看些人，多經歷些男人，這樣就不會再來纏你了。」她淚流滿面，看著他那對滿是怨忽的眼神，心底的愁緒已急湧上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