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黃千千
翁曉歡眼看談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女人一點都不把她放在眼裡,她氣得握緊桌上的水杯。「童言真!我好話說盡,難道妳就這麼不要臉嗎?!難道妳就非搶別人的丈夫嗎?!難道妳不怕我控告妳妨礙別人的家庭嗎?!」
這狀況似乎有點像八點檔的肥皂劇了,也比較合乎大老婆的嘴臉,太過冷靜,戲要怎麼唱?
童言真撥了撥額上的劉海,有些無可奈何。「如果罵我能讓妳心裡痛快些,那妳就大聲的罵沒關係。」她說的可是出自肺腑,一點也沒有矯情。
童言真不是不在乎翁曉歡的句句犀利,只是她也無法反駁翁曉歡指控的事實。雖然她沒有搶她丈夫,雖然她跟韓定以之間還是清清白白,但她深愛著韓定以的一切,所以她只能逆來順受翁曉歡對她的辱罵。
「妳--」翁曉歡氣炸了,不顧淑女的形象,手上的水一潑,淋了童言真滿頭滿臉。
餐廳裡的人都對她們行了注目禮,站在一旁的服務生也不知該不該出面勸阻,幾個服務生互相觀望著,但終究沒有人敢向前。
童言真拭了拭被水浸濕的雙眼。心想:真的很八點檔呢,該有的步驟都有了。她是要回敬一杯水給翁曉歡?還是像小狗一樣甩甩頭上的水,然後轉身就走?
翁曉歡對自己的失控有些怔忡,楞楞的看著還拿在手中的空水杯。
「妳要不要再給我兩個巴掌?這樣我比較能安心的走人。」還是照著劇情走比較好,至少童言真覺得這樣比較能讓自己心安理得。
翁曉歡水杯往桌上重重擱下,發出噹的一聲,人也跟著站起來。
幸好水杯沒破,童言真在心裡想著。真的要出手嗎?她雖然想充好漢,但是皮還是得繃緊點,免得兩巴掌下來,她成了麵包超人。
「讓我打了妳,妳才好去向定以告狀?童言真,妳別太過分!自以為得到他的喜愛就能為所欲為!今天他的配偶欄上還是我的名字,我就有權利要回屬於我的男人,我不會讓妳坐享其成,平白的接收我的一切!」
童言真眼睛溜溜轉的看向四周,尷尬的想堆起笑容,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她一點都不想把事情弄得這麼難堪的。
「翁小姐,我不會告訴韓定以有關今天的事,這點妳放心。」童言真彎身鞠躬。「那我先走了。」她無法再忍受這樣的廝殺,話會愈說愈難聽的。
「妳這女人心腸怎麼這麼惡毒?我好說歹說,只不過要妳可憐一個被搶走丈夫的女人,妳還擺出一副勝利的嘴臉!」翁曉歡拉住童言真的手臂,下讓她就這麼離開。
看著自己一身的狼狽,童言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翁小姐,妳冷靜點。」
「冷靜?!換妳來當我這個角色,看妳會不會冷靜?!」潑辣、使狠、可憐、哀求、威脅、利誘,什麼招數翁曉歡都使上了。
「對不起!」童言真掙脫翁曉歡的箝制。「我真的很抱歉。」她快速的跑離餐廳。
急急忙忙跑出餐廳,她才發現天空正下著細雨,而她卻沒有勇氣再走回餐廳拿雨傘,就這麼淋著吧,剛好將她的一身狼狽給沖乾淨!
第十章
童言真滿頭滿臉濕漉漉的走回營業處。大廳裡只剩下顧店的廖恩誠;廖恩誠正在接電話,沒有注意到心情沮喪的她。
少了邱蘋火辣辣的聲音,營業處裡多了些寂寥,想閃身走進廁所,好整理自己的儀容,卻在洗手間門口被韓定以攔下。
韓定以將她拉進茶水間。「別動,我馬上回來。」
她還摸不著頭緒時,他已經從他辦公室裡拿了一條乾淨的毛巾走回茶水間。
一邊替她擦著頭髮,他一邊心急的問:「妳怎麼了?才出去一趟就濕成這樣?」
「外面下雨,我忘了帶傘。」她不敢看他過於探詢的眼神,只能垂低視線看著自己的腳尖。
「我記得妳出門時我拿了一把雨傘給妳。」她從來不擅說謊。單純的心思,從來不懂得掩飾情緒,她的臉色明明難看得可以……她到底在隱瞞什麼?
「啊……」她擰眉想了想,「我忘在郵局裡了。」
她沒料到翁曉歡會知道有她這個人的存在,更沒想到翁曉歡會打電話約她。紙是包不住火的,她只能坦然面對,藉著要去郵局寄信之便,偷偷去赴翁曉歡的約;她沒敢讓他知道,就是不想讓事情太複雜化。
「郵局離這裡不到五分鐘的路程,況且一路還有騎樓可以躲,妳為什麼還可以濕成這樣?」他將手裡的毛巾放在流理台上,專注的看著她。
「我懶得走回郵局拿傘嘛!」她強裝笑意,好掩飾心虛。
「那這雨還下得真奇怪,就這裡濕了一大片。」他比了比她的胸口。
白襯衫的領口一片濕,映出襯衫裡頭的春色無邊,而衣肩、衣袖部份卻只有一點點的濕。她一看,整個人慌了!
「我--」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種情形,欲蓋彌彰的將雙手交叉往胸前一遮。
翁曉歡的那一番話說得義正辭嚴又義憤填膺,她當時雖然故做鎮定,卻不免在心裡掀起浪濤。
「小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柔情的看著她不自在裡的難堪。
「我不能說。經理,對不起。」她泛紅的眼眶有著說不出的苦楚。
他握緊掌心,神色微變。「我不要妳說對不起,妳不懂嗎?我不喜歡妳這麼客氣,開口閉口經理、學長,我和妳不只是上司和下屬,我不要我們之間有任何的秘密,妳有什麼委屈可以告訴我,我會保護妳、照顧妳,我和妳--」他氣惱自己說不出口的愛意,更心疼她的一臉委屈。
他想都沒想的就將她擁進懷裡。
「我明白,很多事不用說我都明白,只是我這樣子做到底對不對?我是不是很自私?我一心的喜歡你,卻沒有考慮到別人的感受,我是不是在無意間傷害了別人?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本來就不想讓你知道,我只要能偷偷的喜歡你,就心滿意足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當個第三者!」眼淚如雨,無聲落下,她沒有怨懟,只是聲聲質問著自己。
他抱緊她發冷的身體,從她話裡猜測出一些端倪。「剛剛是翁曉歡找妳嗎?她對妳說了什麼?」
她搖頭,沒有多說。
「妳不要把她說的話放在心裡,這根本不關妳的事,我和她之間早就有問題,絕對不是因為妳才使我們鬧到決裂的地步。」
「我知道。只是,若沒有我,你就完完全全屬於她一個人。」在翁曉歡面前的勇氣一下子如洩了氣的皮球。
「不是這樣的!該死!她到底跟妳說了什麼?!」他著急、心慌、無措。她的腦袋瓜子這麼簡單,他要怎樣才能扭轉她的想法?!
她只是一徑搖頭,怎麼都不肯說出兩人的談話內容。
他抬起她埋在他胸前的小圓臉。「看著我,小童,妳看著我。」
她睜開淚眼,定定的看著他。
「她罵了妳?還是打了妳?」
她淚眼婆娑,還是搖頭。
「她要妳離開我?要妳知難而退?」
她點了頭,哽咽著聲音:「別再問我了,我沒事的。」
他知道她不會說,善良如她,怎麼會多說一句別人的是非。
他心疼她的眼淚、心疼她所受的委屈:看著她,他情不自禁的以唇品嚐她的淚珠,一吻一滴、一滴一吻,將她的臉蛋珍惜的捧在掌心裡。
「妳什麼都不告訴我,那妳要我怎麼辦?乾脆我自己去問她。」
「不要!別去問她,我答應她不告訴你的,我不要成為你的負擔,我不要你有為難,我只想要你快樂。」
「現在全世界只有妳才能讓我快樂。」
最後,他的唇落在她唇上,第一次,兩情繾綣下激情的擁吻,不再禁忌,而是全心全意的濃情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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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定以的車子在黑夜中朝公館方向前進。
即使工作不那麼忙了,童言真仍然天天讓他接送,雖有不妥,卻難以拒絕韓定以溫柔的霸道。
才離開營業處不久,他卻在路邊燦爛的霓虹燈下停了車。
「怎麼了?」她問。
他笑容裡有些神秘,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巧的心型盒子,執起她的手,將盒子放在她掌心裡。
「送給妳,真心的送給妳。」
「這是什麼?」
「打開來看看。」
在他眼神的鼓勵下她打開盒子。一枚鑲著小鑽的戒指,閃耀著銀白光芒。「這--」沒有預期的心理,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向的威儀,如今卻有著大男孩的靦腆。「前兩天就準備好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送給妳。要不是下午的事,我還沒有勇氣。」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他也猜得到翁曉歡會對她說出什麼樣的話,這是給她支持的力量,也是他承諾愛情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