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夏曉衣

    噗！黎奕重重咳了一聲，差點噴出口中88年份的白葡萄酒。「妳說他娘娘腔？他不會喜歡這樣的『誇獎』！」

    呂筱無奈地攤手。「我對你這種猛男沒感覺。」

    黎奕為她直接的形容詞挑起眉毛。「猛男？」

    「是啊。」餐廳內的光線映著她的臉龐，更顯柔媚。「以外表來看，你這種高大、Sexy，又具備傳說中的男子氣概，而且有肌肉的男人，當然是女性的首選。」

    她總算說了句人話。黎奕心底升起不枉此生的感慨。

    「偏偏我愛的卻是害羞、嬌媚、愛哭、膽小又脆弱的男人。」她飽含心酸。

    「妳有病……」黎奕無法控制的連連搖頭。

    「為什麼不可以？」呂筱像被蛇咬到，反應很激烈。「為什麼每個人都說我不正常？」

    「每個男人都有他害羞膽小又愛哭的一面。可是不會輕易表現出來，除非在他心愛的人面前。」

    「我希望遇到表裡如一的人，誰有功夫去慢慢挖別人的內心！」

    「沒人會隨便把內心的情感直接表現在臉上！」只除了她！黎奕吞下最後幾個字沒說出口。

    「有啊！」呂筱不認同的反駁，舉例：「有人說我看起來很美艷，但認識以後就知道我很脫線。」

    「呵呵！」說的好！他的心聲！

    「那我肯定有人和我一樣！地球那麼大，我竟連一個也找不到嗎？」像是在問自己，她思索著答案，卻想到自己的年紀。

    「我好像……沒什麼時間了。」一旦她越來越老，能選的對象越來越少，條件也越來越不好！

    「嗚，好煩喔！」呂筱愁緒叢生，不由得抓起頭髮。

    「為什麼妳會喜歡這麼另類的男人？」黎奕輕輕拉開她的手，幫她理了理有些亂的髮絲。

    他的體溫從她發上一直蔓延到她胸口。

    「我想找這樣的男人來寵。」呂筱半閉起眼，有些陶醉的說。「他愛哭，我可以陪他哭，也可以逗他笑，一定很有成就感。他害羞，我就能時時刻刻照顧他，不讓他落單。他如果膽小，我就把我的膽量分一半給他，還能夠陪他一起顫抖……」

    話沒說完，察覺到黎奕凝視她的眼神逐漸釋放出濃烈的情感，她愣了愣：心微微發顫。

    「我和你說這些，你會不會很煩啊？」呂筱小心地問。有他傾聽她的心聲，積壓在她體內的悶氣似乎都得到了排遣，只是他應該很受不了她吧？

    「怎麼會煩？有些意想不到而已。」現在，沒有多少成年人會嚮往她所說的那種兩小無猜的戀愛了。

    「你人真好，不像我朋友只會說些吐槽的話，奚落我至今沒有伴……」呂筱舒展笑顏，接受他略帶縱容的寵溺。

    與黎奕相處的感覺像倒吃甘蔗一樣。呂筱想著，或許能和他做好朋友吧？

    「別那麼沮喪。」黎奕為她略帶失望的神色揪了心，急忙安慰她說：「總有人會看見妳的好。」

    她有什麼好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來，不過黎奕這麼說，就表示他看得到吧？

    他真是好人，可是……呂筱忽喜忽悲。「我都二十八歲了……」

    「我三十四了。」

    「你一定有無數個女朋友。」話一出口，酸溜溜的滋味就從她舌尖往喉裡鑽。

    「暫時單身。」他很久沒碰到能讓自己心動的女人了。

    「男人老了也不難找伴啊，女人就不同了。」好不公平。「我從二十歲開始就一直被家人和朋友嫌棄連初戀都沒有，好悲慘呀！」

    「好、好！不要傷心。」他衝動的揉開她眉間的皺痕。「妳願意的話，就和我談戀愛吧。」

    呂筱僵了僵，傻笑，不敢追究他的話是真心的或是隨口說說而已。「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願意要妳就不錯了！」他敲敲她的頭。這個怪女人居然只愛娘娘腔？

    「呵，謝啦！」呂筱一動也不動，讓他溫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額頭。「你是個不錯的男人，但你能不能別讓我感覺你好像在幫助難民似的。」

    「難民都比妳容易搞定。」

    一顆名叫黎奕的種子，在呂筱的心田里悄悄發芽。

    「我們可以先做朋友。」她情不自禁的表示，然後開始猜想他的回答，猜想他每一句話背後的意義，猜想他今天的情緒……

    黎奕無言一笑，他不想只做朋友。

    這時從門外跑進一人，急促奔向他們，很快的他又轉向旁邊的桌子，猶疑的眼神不停地左右瞄著。

    「你們怎麼都在這？」這個人問了黎奕，又問隔壁桌的男人。

    「我才要問你怎麼遲到了？」隔壁桌的英俊男子不高興的反問。

    「你也來了？」黎奕抬頭望了那人一眼，直接介紹呂筱。「她是我同事。」隨即轉頭告訴呂筱。「他也是我的朋友。」

    「喔。」本不熱情的呂筱，一見新來的男人坐到隔壁桌，與原本等候的英俊男子親密耳語，當下，她矇矓的雙眸倏地閃出耀眼的光芒！

    黎奕見狀嚇了一跳。「妳是突然換了新電池啊？」

    呂筱興奮的追問：「他們是什麼關係？」

    「朋友！」幹嘛欣喜若狂？

    「朋友會靠那麼近嗎？」呂筱馬上想到那方面去。

    「妳以為是什麼？」黎奕有過切身之痛，知道她對同性之間的關係特別敏感。「滿腦子齷齪思想！」

    一見黎奕的手指襲來，呂筱趕緊舉手護住腦袋。「八要敲我頭啦，會變笨！」

    她邊說，視線仍盯住隔壁桌兩名看似親暱的男子。

    「別看了！人家會以為妳有病！」黎奕大掌蓋住她的臉。

    「別擋住我的視線啦！」呂筱用力甩頭。

    他乾脆雙手並用握住她的臉蛋，對她說：「他們都不是娘娘腔！」

    黎奕的舉動讓她不能轉頭，呂筱不禁垂下嘴角哀怨的說：「可是他們都是男人啊……」

    「誰都看得出來！」他大吼，不在意旁人的側目。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喔！」呂筱曖昧的笑著。

    「妳這個豬頭！」知道她故意曲解，黎奕生氣了。「他們只是朋友！」

    她眼角往上吊。「不是戀人嗎？」

    「不是！」黎奕決絕的說：「以後也不可能是！」

    「啊，好可惜喔！」呂筱十分惋惜的感歎著，眸光閃爍。

    黎奕一副對她束手無策的樣子讓她樂不可支，心裡暗笑！

    「你是他們的好朋友吧？」她變本加厲的說。「你努力撮合他們呀！」

    她開心的哼起怪聲怪調的歌曲，只聽歌詞是什麼「薔薇薔薇處處開……」黎奕奮力摀住她的嘴，強忍著吐血的衝動。

    「怪女人！」他肯定世界上沒有比她更怪的人了，但他竟被她吸引！「算了，妳這種毛病，日後我再慢慢糾正。妳和我回家一趟。」

    她晃了晃腦袋，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然而他最後那句命令似的安排，使她有些疑慮。「你家？」

    「妳害我父母為我的性別傾向焦慮得睡不好、吃不飽，妳不該補救嗎？」黎奕說得理所當然。「妳得陪我回去演一場戲，安撫老人家。」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她的雙眉往中間靠攏。「誰叫你誤導我！」

    黎奕搖頭苦笑。「說來說去都成了我的錯？」

    「你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啦！」她吐了吐粉舌。

    他眼中閃過一絲詭譎光芒，體內發熱。「賴皮鬼。」

    有些著迷的伸手，黎奕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呂筱瑟縮了一下，沒有抗拒他的觸摸，因這感受太新鮮了，彷彿鄰家大哥哥愛惜小妹妹的甜蜜感，充盈在她的胸口。而她從未被親人以外的異性這麼寵愛過。

    「妳捶胸口做什麼？」黎奕停下，卻見呂筱用拳頭猛捶心臟。

    「……沒！」她搖頭不想說。拳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努力的，壓抑住心裡的甜蜜悸動。

    大概是沒被人愛過，所以黎奕對她稍微溫柔，她就有些迷醉了。不行，不行！他這種猛男很搶手沒錯，但她喜歡的可是柔弱男啊！

    嗚……她滿心煩亂，很想開口求他克制自己的舉動，別太曖昧。可是……她好喜歡被人這麼寵溺，怎麼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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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杲坐在沙發上的呂筱，考慮著該不該逃走？

    沒過幾分鐘，黎奕的父母就從樓上慢步而下，她這才後悔考慮得太多，來不及行動。

    氣氛變得僵凝，空氣中充滿了猜忌與不信任。呂筱只能任由黎奕的父母以強烈的目光不停的審視她。

    「爸、媽，別看了！」黎奕坐到呂筱身邊，安撫似的拍了拍她僵硬的肩膀。「你們會嚇到她！」

    呂筱忍不住點頭，身子不由自主的倚向黎奕，汲取他陽光般的體溫安定自己。

    黎家父母看到這一幕，互看一眼，開始有些相信這對年輕人真的有交情，但是怎樣的交情？

    「兒子，呂小姐真的在和你交往嗎？」黎奕的母親不放心地確認。

    黎奕的父親說：「不會是你為了保護秦非的煙霧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