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連珍
裴妍雨喜歡在漆黑的夜裡，將腦構這樣親暱地枕在他胸前、讓他的下巴在她頭頂上輕靠，雖然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眼，但她能感覺他的心與她緊密貼近。
「你好久不曾跟我說些甜言蜜語。」她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滿足歎息後，柔柔說著。
「想聽？」他將嘴唇理在她的頸問，汲取她的香息。
「嗯。」
「那麼，要我說什麼？」他親吻著她的肩膀，覺得將她佔有在懷中，內心才會踏實。
「什麼都好。」她嫣然一笑，頰邊漾起滿足的笑。
「我們聊天？」他問。
「好！」
「為什麼喜歡韓劇、那麼喜歡韓國明星？」喜歡到連他都不顧了。向飛翼仍耿耿於懷。
這問題難倒她了。裴妍雨思索了下，才慢條斯理回答：「我也不知道，這是個人喜惡，喜歡就是喜歡。」
「如果你我的喜惡衝突呢？」他私心希望，她那些令他嫉妒的欽慕眼神，能只對著他一人，看她沉迷著別的男人，令他極度不安，會讓他覺得，妍雨隨時可能被任何雄性動物掠奪而去。
「怎麼會衝突？」她不懂，她的興趣與他們的生活，不該會有所衝突的。
「怎麼不會？你沉迷韓劇，就是跟我衝突了，我從來就不喜歡韓國明星。」
「喔！」她卻愛得很。他這樣，裴妍雨不知該怎麼辦了。
「回答我，如果有衝突，你怎麼做？」在她肩上吻了一記，他要她自己甘願戒了韓劇的癮。
「如果有衝突……」她敷衍地沉吟。
「說。」不饒她，向飛翼在她肩上烙下吻痕。
裴妍雨笑著掙扎，轉過身來，面對著他、勾住他的頸子。
「順著我，聽我的、依我的。」她俏皮地址開微笑，仰起頭瞅著他，見他眼神一黯，接著才又說：「可是，我是你的，依我就是依你。」
「嗯。」向飛翼聽罷，滿意地揚高了嘴角。
「……」她見他得意的笑容，於是吞下話，本想跟他多聊聊，關於他們之間這個莫名的衝突。
但凝視他那張數日不見的臉龐，他……變憔悴了，忙碌的工作，的確佔去他太多精力。
枕在他胸前，聆聽他規律的心跳，她的心陣陣揪扯、心疼著，他累了吧？需要一場好眠吧？
向飛翼的確疲憊，在全然的鬆懈狀態下，已經合上眼。
她小心翼翼、不驚動他，緩緩移至他肩窩依偎著，嘴唇湊至他耳畔，深嗅他的氣息，然後十分滿足地閉上眼睛，隨他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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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陸企業的下班時刻。
「裴妍雨—」
裴妍雨才踏出一樓公司大門，後方一聲呼喚教她停下腳步。
「經理？」她站定回眸，面露疑惑地看著迎上來的陸延世。
「有事嗎？」
陸延世微笑著沉穩說道：「一起吃晚飯？」上次共餐的氣氛還不錯，所以剛才看到她，他便興起邀她吃飯的念頭。
「我……要回家效！」她雙眼眨了眨、略表為難地回答。
「趕著回家有事？」陸延世問她。
「沒有，其實不趕，回去也只是看韓劇。」兩人就站在公司門口聊了起來。
「喜歡看韓劇？」他興味地問。
「嗯。」她點點頭。儘管她的情人覺得喜惡衝突，但她還是喜歡；況且，向飛翼又開始忙於工作，她多餘的時間，還是習慣看韓劇打發。
「我車上有一套朋友送的韓劇，主演的男主角叫做宋……宋承什麼……」陸延世吃力地搜尋腦海中的記憶。
「宋承憲嗎？」裴妍雨微笑提示。
「對！」陸延世高興地點點頭。「那套DVD，就送給你吧！我不看韓劇。」
「嘎？送給我？」她有點惶恐。「那……怎麼好意思？」
「反正我沒有時間看，放著也是放著。」陸延世擺擺手，向他的座車邁去。
她見他打開車門，取來一套未拆封的包裝，遞至她面前，裴妍雨傻愣愣接下。
低頭看著包裝精美的DVD，是前陣子她錯過收看的「夏日香氣」。她當然非常歡喜，但也收禮收得心虛。
「那……」裴妍雨考慮須臾之後，對陸延世說道：「那我請經理吃飯好了，算是回請。上次讓你破費，今天又收你的禮物，不好意思。」
反正，向飛翼八成還在加班，他的組裡前幾天又忙著新案子，照常理來說，他會連續忙上許久。回家也是無聊，不如還經理這個人情。
「好哇！」陸延世當然沒有意見。「去『王品』吃吧！」他走至車旁，打開車門請她上車、
「王品！」她膛眸大瞪，呆站在車門邊，一套DVD，要她花上兩客王品牛排的錢，這樣很不划算效！
「怎麼？」陸延世納悶，她幹嘛那麼吃驚？
裴妍雨不敢說出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怕陸延世覺得她小氣，只是困窘地解釋道：「喔，沒、沒什麼。」
他這才頓悟。他失禮了，讓她請客，應該尊重她的意見才對，王品牛排大概會讓她的心淌血。「還是你有其他提議？」他淺笑問她。
裴妍雨鬆了口氣，既然如此，她當然要速速提議個價錢公道的地方。「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餐館，它的山產野菜都不錯，不過遠了點。」
「沒關係，吃飯不需要趕時間，你想去的那家餐館在哪？」他迎她上了車內。
「淡水。」裴妍雨坐定，為她的荷包感到安心。
於是，車輛駛出，融人大台北壅塞的車流，慢慢往淡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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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近子夜。
健談的陸延世，讓裴妍雨的晚餐愉快到忘了時間。她推開家門，赫然發現一室昏暗中，有幾盞燭光幽幽地搖曳燃燒。
「翼……」她驚訝地站在門口，出聲輕喚。
向飛翼坐在餐桌邊，他低著頭的側影，看起來很陰鬱，他不吭聲，似乎正籠罩於一團火氣之中。
啪！燈光大亮。向飛翼旋步至壁邊開了客廳大燈。
裴妍雨看到他的臉，那臉色繃得冷峻嚴肅。
「不回來也不說。」他壓抑著怒火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冷沉。
「我不知道你今天這麼早回來……」她無辜說道，低下頭的同時，也偷偷往餐桌上覷了幾眼。
他怎會想要安排燭光晚餐？她瞧見那擺設著浪漫燭台的餐桌上，除了有一大束玫瑰外，還擺上他們平日很少來出來用的精緻餐盤。
「連電話也關機？」儘管他不想讓自己的口吻，像是刻薄的質問，但一整晚的等待，已醞釀成難抑的怒氣。
裴妍雨匆匆自皮包裡掏出手機看了看，然後抱歉地望著他。「沒……電了，不是關機啦！」
他瞥了手機一眼，冷著臉等她繼續作出清楚的交代。
「我……只是跟經理吃飯。」她囁嚅說著。他今天是怎麼了？以前從來不曾見他端起這樣嚴厲的臉色、
「跟經理吃飯？」向飛翼挑眉，表示高度的疑問。對了、上次忘了問她，開車送她回家的男人是誰？就是她口中的經理吧？
「上次送你回來的那男人嗎？」
「上次？」她愣了愣。「喔！對，上次……送我回來過，你看見啦？」
向飛翼以沉默代替回答，同時，心中也鬱悶，那男人對妍雨有企圖嗎？不是送她回家，就是跟她共進晚餐。
裴妍雨舔了舔乾燥的唇瓣，繼續解釋：「經理送我一套韓劇，我不好意思，所以請他吃飯……」
「很好！」他點頭。「經理倒是比我瞭解你的喜好，平時付你薪水，現在還送你韓劇？真是送禮送到你心坎裡了。」那口吻，充滿挑釁。
「不是這樣，只是經理手上剛好有宋承憲的韓劇，所以……」她忙要解釋。
向飛翼打斷她，將問題轉向另一焦點。「怎麼？你的偶像又變成宋承憲了？」
他難以釋懷。不是說好了，依他的、聽他的，放棄這個與他衝突的興趣嗎？
她仍執迷韓劇，甚至有了新的偶像？那麼，他的生活還要被她那些偶像們轟炸多久？時間太多不能做做其他事情嗎？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瞭解她了。
「也不是……」裴妍雨覺得為難。
她不知道怎麼說，他才能不那麼皺眉地瞪著她瞧，她知道他為何要飽含諷意，可是……這真的很嚴重嗎？
看韓劇嘛，又不是什麼不良嗜好。拿陸延世來舉例好了，陸經理跟她晚餐時，很隨和地聽她說著關於韓劇的話題，裴妍雨真的很高興她那些話題可以和人分享。
但向飛翼並不是這麼想，現在誰顧得了明理不明理？他唯有滿腔惱怒。
「不是什麼？」他咄咄逼人。「還是，最新偶像是你的經理？」
「……」她沉默不語，聽得出他口吻中沉沉的折損意味，他賭氣，她犯不著火上添油。
面對她的沉默，向飛翼更生氣了。「裴妍雨，你說話！」
「……」她還是不吭聲，抿唇站在原地。
「你的經理、你的韓劇、你的韓國明星，比起你我的生活重要，是不是？」他逐字清晰地問著她，口氣冷得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