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煓梓
「不錯嘛,老哥,你有打人的天分。」過去他一直以為只有他是家裡的暴力份子,現在又多了一個。
魏千古聳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打沙包打得這麼用力。
「我最近老想打人。」他承認自己是有些不對勁,豈知,其他的兩兄弟互看一眼,其中魏丹心最為興奮。
「這是個好消息,我真替你感到高興!」他大力捶魏千古的背,差點把他打翻過去。
魏千古反過身,瞪著他小弟,魏丹心才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說──
「對不起,我太用力了。」他攬住魏千古的肩膀。「我和二哥一向就覺得你太嚴肅,應該好好放鬆一下。」
放鬆,最近老聽見這兩個字,他和它們還真是有緣。
「怎麼了,大哥?怎麼一臉不快的樣子?」
魏家三兄弟打完了沙包以後,到一旁休息,或坐或站,靠得東倒西歪。
「沒什麼,只是覺得煩。」他不耐煩的接過丹心遞來的運動飲料,拉開拉環說。
「我們知道你煩啊,但總有原因。」最好快快招認,免得他們動刑。
魏家三兄弟的感情一向不錯,雖然個性都不同,但相處上沒問題。不過,要坦白心事,這就有點……
「快說嘛,大哥,我們三個是兄弟耶!」魏丹心從以前就是家中最直爽、也最沒心機的,有話就直說。
魏千古頓了頓,他們是兄弟,在他們面前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除非他不把他們當兄弟看。
「我每次看見那個男人載她回來,我就發狂。」他終於吐出連日來的心聲。
魏汗青和魏丹心互看一眼,他們是有聽沒有懂,全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大哥,說清楚一點好嗎?誰載誰回來?」魏丹心聽得一頭霧水,魏汗青也是。
「她的老闆載她。」魏千古解釋。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他們就更迷糊了。
「大哥──」魏丹心低聲威脅,只見魏千古歎口氣,完全投降。
「好吧,我說。」他的臉頰有點紅。「是隔壁的楚懷柔。」
也就是說,他這幾天來,寫毛筆、拉胡琴、耍大刀種種不尋常的舉動,都是因為她而引起的,他為了她而心煩。
「你那只心愛的『小黃』,也是因為她而死的?」小黃是魏千古養的寵物鳥,前不久才因為餵食過度而暴斃。醫生推斷全都是魏千古的責任,他因為失神把整包鳥飼料都倒進鳥籠裡,而它本來就貪吃。
「是的,我對不起小黃。」魏千古承認都是他的錯,他沒有盡到一個好飼主應盡的責任。
「這下你虧大了,大哥。」失去一隻昂貴的黃色鸚鵡。「你有沒有告訴她,你喜歡她?」在魏丹心的觀念裡,喜歡就要勇敢的說出來。
「你是說表白嗎?」魏千古愣住。
「對啊!」廢話,不然他在說什麼。
「沒、沒有。」談起這,又是令人洩氣的話題,不提也罷……
「不會吧,大哥,你這麼害羞?」魏丹心從來就想不透,他在法庭上威風八面,怎麼私底下像木頭人一樣。
「也不是害羞。」魏千古的表情有些困窘。「只是不曉得怎麼提……」
「大大聲聲說你喜歡她就行啦!」魏丹心拍他大哥的肩膀。「感情的事就是這樣,別弄得太複雜,懂嗎?」像他和慎行多單純,都不會去想這些無聊的事。
「好。」魏千古深吸一口氣,決定採取行動。「我會直接跟她說。」
「好樣的。」魏丹心又一次拍魏千古的肩膀,拍了幾下才發現──
「二哥,你居然沒反對耶!」魏丹心才想歡呼,終於有個魏家兄弟跟他站在同一陣線,沒想到他家的總指揮竟然也不吭聲。
「有什麼好反對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魏汗青聳肩,豁達的態度差點沒有嚇壞所有人,其中以魏丹心為最。
他們終於……解禁了!
魏丹心幾乎落淚。
長久以來,他們兩家就處於羅密歐與茱麗葉模式的對立狀態,任何一方只要敢提出想和對方更進一步,就等著被大炮轟死。沒想到現在他家的總指揮居然會說無所謂,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和解啊!」魏丹心喜極而泣,兩手各勒住一位兄弟的脖子,對他們又親又抱。感謝上帝降下神跡,不管他二哥是被哪一道雷打到,他都很樂意接受這樣的結果。
「走,我們去喝酒,我請客。」魏丹心決定今晚不醉不歸,誰都別想攔他。
「但是我的工作──」魏千古仍放心不下。
「這個時候,誰還管工作啊?」狂歡比較重要。「今晚誰要是沒把酒喝光,誰就是烏龜。」
結果,他們三個當晚喝得爛醉,差點回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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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對,要勇敢的表白。但,要怎麼做?
一整天,魏千古就抱著發疼的頭,發呆想這個問題,怎麼想都得不到答案。
去敲她家的門,然後學白瑞德抱著郝思嘉,彎身說:「我愛你嗎?」浪漫唯美……還是模仿魔鬼阿諾,把人直接扛在肩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幹到底?
好難啊!
魏千古頭痛。
為什麼表白也這麼難,法律條文都比這容易多了,頭好痛……
咦,頭痛?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想不出什麼借口可以敲她家的門,而他的頭痛剛好可以給他當敲門磚,敲開她家大門。
對,就這麼辦!
帶著惴惴不安又有點忐忑的心情,魏千古來到楚家大門,猶豫了大半天,才按下電鈴。
「叮噹叮噹!」他等在她家門口,突然想起,她的兩個姊妹若都在家,那怎麼辦?不是會很尷尬……
幸好,她家的兩個姊妹都出去了,只剩下楚懷柔在家。
「耶?是你啊!」楚懷柔相當意外會見到魏千古,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他了。
「是我。」他繃緊臉,暗吞口水。繃了老半天,才想到自己會不會太嚴肅,於是放鬆臉皮。
「有什麼事嗎?」楚懷柔好奇看著他,她是無所謂啦!但他臉皮一張一縮的,不累嗎?
「我、我有事拜託你。」臉皮算什麼,真正疲累的是他的心情,他都快被想她的心情逼瘋了。
楚懷柔顯然一點都不瞭解他的心聲,只是睜大一雙美眸看著他,害他差點亂了腳步,只得盡力穩下來。
「我可以進去嗎?」對,魏千古,你是來表白的,千萬不可以像在出庭一樣,太嚴肅僵直。
「可以啊。」楚懷柔開門讓他進去,奇怪他背為什麼老是維持得那麼挺,一般人早就斷了。
魏千古挺了個僵直的背進門,楚懷柔跟在他身後關門,想不透他為何老是這麼緊張,就好像她是法官似的。
「千古。」
看吧,她才隨便一喊,他就跳起來,她有這麼可怕嗎?
「懷、懷柔。」其實不是她可怕,而是他在想怎麼開口表白才好……
「你不是有事要拜託我?」她疑惑地看著他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臉,不曉得他到底想幹些什麼。
經她這麼一提,魏千古才勉強想起事先準備好的借口,趕緊拿出來用。
「我頭痛。」他猛揉太陽穴。「我的情況一直沒改善,仍是無法放鬆。」
他說謊,而她不疑有他。從他頻頻冒汗的額頭,不難看出他有多緊張,更別提放鬆了。
「來,我幫你。」她二話不說,拉起魏千古就要上二樓,魏千古立時好緊張,他又再一次進入她的香閨。
楚懷柔的閨房,仍像他記憶中一樣女性化,只不過床單換了,換成淡紫色的蕾絲床罩。
「你去床上坐好,我幫你按摩。」她決定採取更進一步的治療方式,怎料魏千古的反應激烈。
「不!」他一想到就快噴鼻血。「不要直接按摩,可不可以採取一些比較緩和的方式……」魏千古害怕他的嘴巴還來不及表白,身體就先說話了,那會很難堪。
「好吧。」楚懷柔聳肩。「那我們今天採用冥想的方式,我點精油,你隨著精油的香氣放鬆自己,可以嗎?」
「可以。」他點頭,表情還是那麼嚴肅。
楚懷柔見狀歎氣,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法官,而非芳療師。
「你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讓你執迷,或是讓你產生強烈衝動的事情?」楚懷柔先問明症狀,以決定如何調配精油。
魏千古腦中馬上升起她老闆深夜開車送她回家那一幕,怎麼抑制,都想殺人。
「算是有吧!」基於誠實原則,他說出部分事實,楚懷柔馬上點頭。
「那我們就採用快樂鼠尾草、香橙,還有雪松。」她按照比例,加入不等量的精油。「這三種精油混合後,對執迷啦、強烈衝動啦,都能產生一定的效用,對放鬆心情很有幫助。」
隨著楚懷柔熟稔的調配動作,透明的精油滴入水中,經由燈泡的隔水加熱,漸漸散發出香味。沒一會兒,帶有甜味的橙香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