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夙雲
他們也聽到了隔壁桌的談話,但章博軒沒多想,反而是軒德露出了別具深意的笑容。
「叔叔,我可以叫你爸爸嗎?」軒德突然出其不意地問道。
章博軒愣了下,抬起頭來想了一會兒,回答道:「我是不介意啦,不過,你媽媽會不高興……」
「不!」軒德盯著他看了半晌,像是發現重大秘密似地,低聲對他說:「叔叔,我相信你真的是我爸爸!」
「為什麼?」他覺得軒德的想像力很驚人。「是因為我們兩個長得很像?」
「我偷偷告訴你,你不可以告訴別人,更不可以告訴我媽媽。」
瞧軒德一副嚴肅正經的表情,他也正色回道:「當然好。」
軒德壓低聲量,說道:「媽媽有一張和你合照的照片。」
「什麼?金善兒有我的照片?」章博軒腦中一片空白。
他和金善兒以前素未謀面,為什麼她會有和他的合照?軒德並不是會說謊的孩子,這究竟怎麼回事?
會不會是軒德認錯人了?
「那張照片上有你和我媽媽,後面還有我在美術館看到的雪梨歌劇院……」軒德興高采烈地繼續說道:「當我在美術館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了,因為你就是照片中的那個人。」
雪梨?
章博軒彷彿被蜂螫到似的彈跳起來,潛藏的記憶傾巢而出——
七年來,雖然他在工作上成就非凡,是個讓女人們仰慕的單身貴族……但是,有張臉孔卻不時在夜深人靜時佔領他的思緒,糾纏著他,既看不清,又捉不住,一直以來,他不曾忘記在雪梨意亂情迷的那一夜。
「我再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媽媽從來沒有跟男人合照過,只有你,所以我相信你是我爸爸!」軒德說得口沫橫飛。
「告訴我,那張照片放在哪裡?」章博軒決心要找出謎底。
「媽媽藏得很好,她另外收起來,放在……」軒德居然還把位置記得清清楚楚。
之後,章博軒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和軒德、絲娃、軒鈴告別的,帶著糾結成團的迷霧,他失魂落魄地走在紅磚人行道上。
台北悶熱的午後,有如雪梨的炎熱夏天,他的心思飛回到七年前在雪梨旅遊的點點滴滴。
金善兒和他根本就是搭不起來的兩條平行線,為什麼她會有和他的合照?
但如果軒德說的是事實的話,那就解釋得通了。
難怪金善兒一見到他,便一副見到鬼似的恐懼表情,還一直不讓他和軒德接觸。
驀地,他露出極度危險的笑容。
是的!是追求真相的時候了,他一定會追根究柢,讓這個謎團撥雲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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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城市裡五顏六色的光線,讓人目眩神迷,一不小心便會被霓虹燈吸入紙醉金迷的世界。
下班後,章博軒沒有像往常一般直接回家,反而開著車來到紅幫旗下企業之一的大型洗車廠。
弟兄們看到景仰的大哥出現了,立即上前頻頻問好,一群大漢還搶著要幫他洗車。
「不用了,我等會兒開到自動洗車機過一下就好了。」章博軒公私分明,連這種小便宜都不願占。
從他接位後,章文豹就不問世事,到美國去安養晚年。章博軒立刻著手改善紅幫種種亂象,他循序漸進,有計劃地讓紅幫轉型,從事一些見得了光的正當行業,例如:洗車店、泡沫紅茶店、餐廳、健身房……讓每位弟兄至少有吃有喝有事做,脫離過去朝不保夕的生活。
紅幫現在名目上叫做「鼎輝國際顧問投資公司」,這家顧問公司現在掛名的負責人是一位叫Leo的外國人,其實就是章博軒本人。他將紅幫旗下企業所有的盈餘,利用這家顧問公司做其他轉投資,紅幫的事業越做越大,未來還打算讓弟兄們持股分紅。
「大哥,有什麼吩咐?」一個虎背熊腰的弟兄粗聲問道。
「你們……」章博軒思量著要怎麼說,才能把話說清楚。「有沒有人曾經從事過……」他比了一個手勢。
「小偷?」一個臉上冒著青春痘的小弟大聲猜中。
章博軒點點頭。
「當然有。那個老阿安就是個慣竊,十幾歲就跟爸爸偷逼整個大台北地區,前些日子才剛放出來。」青春痘小弟敘述老阿安的遭遇。「他被關太久,跟社會脫節了,無路可走,現在在我們家的泡沫紅茶店工作。」
眾人又開始加油添醋,臭蓋老阿安的「神奇技能」。「他很厲害喲!偷一輛車子,不用十秒鐘就搞定,三十秒後就把車子開走。」
「真的要以神乎其技形容了!」章博軒微微一笑。「那麼,我可以請教他怎麼開鎖……」
「幫主,你要闖空門啊?」有人睜大眼問道。
怎麼這下幫主也要當第三隻手了?
「這是私事。」章博軒有些尷尬,這還是他第一次「公器私用」。「我要開一個鎖。」
彪形大漢拍胸脯掛保證。「這太容易了!要開鎖,哪難得倒老阿安,就算有保全設定,老阿安三兩下就能處理得乾淨俐落!」
「馬上可以找到他嗎?」
「當然。幫主,我們帶你去。」弟兄們熱心地爭相替幫主帶路,只留下空蕩蕩的洗車廠。
第五章
月黑風高,烏雲密佈,是個適合「夜襲」的夜晚。
章博軒已經暗中調查清楚,現在金家空無一人。
軒德參加學校舉辦的露營活動,今晚不會回來了,而絲娃帶著軒鈴去醫院夜診,打預防針順道做仔細的健康檢查,而金善兒下班後必須去參加一個兒童慈善晚會,更晚才會到家。
今晚,確實是下手的好時機。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幹起壞勾當——以小偷身份闖入金家。
他戴著黑手套,以防留下指紋,為了謹慎起見,還戴上黑色的頭套,另外又多帶了一把小刀,以預防意外的情況發生。
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的章博軒,此刻竟闖起空門來,不免有些緊張。他按照老阿安的指導,先分辨金家的鎖型,再小心地解除中央警報系統。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在發抖,在醫院手術房裡替病人動刀,都還沒這一刻令他緊張。
終於,他順利地解開了保全設定,摸黑進門。
他先用手電筒確認方位及室內空間劃分,憑著上次來時的記憶和軒德提供的線索,來到了金善兒位於頂樓的書房。
她的書房非常大,書架上陳列著五花八門的書籍,據軒德所說,照片是放在一本黑色厚皮書裡,章博軒翻找了老半天,最後,目光停留在「聖經」上。
應該就是這本了!像金善兒那樣矛盾的女人才會把照片藏在聖經中,這符合她的思考邏輯和行事風格。
二話不說,他馬上抄起厚厚的聖經,這時,從書裡掉出一張照片。
他趕緊彎下身撿了起來,手電筒不算明亮的暈黃燈光,已經足夠讓人認出照片中的男女主角。
章博軒額上頓時爆出青筋,幾乎要揉爛照片。
照片中的背景的確是雪梨歌劇院,那個有著冰冷氣質的女人,雖然戴著深色墨鏡,但那如出一轍的獨特笑容,除了金善兒以外,沒有第二人,而旁邊的高大男人正是他——章博軒。
那個神秘的東方女孩是金善兒!
他的濃眉緊皺,面色蒼白,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他完全記起來了……
金善兒就是那個冷艷、性感,誘拐他上床的噴火女郎?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章博軒還來不及釐清思緒,這時,窗外卻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他探頭往窗外一看——
該死!金善兒竟然提早從慈善晚會回來!
又是一場無聊的慈善晚會,看樣子,商界人士並不在乎慈善晚會送愛心的主題是什麼,他們關心的還是金善兒未婚生子的種種傳聞,許多男士聽說她會出席這場晚會,都特地出席要見識一下她的美貌……她真是受夠了!
難道她沒有丈夫,沒有結婚卻有兩個孩子,就是異類嗎?
她這輩子,對男人一點好感都沒有,或許就除了……他——軒德和軒鈴的父親。
金善兒承認「他」是她唯一看得順眼的男人,不然也不會找他借種生子。
工作了一天,又去參加了一場無聊的晚會,善兒真的累壞了。她打算好好洗個暖呼呼的熱水澡,衝去一身的疲憊,等軒鈴和軒德回來,一看到他們的笑臉,她的心情自然就會好轉了。
進入大廳,打開大燈,她不疾不徐地走進二樓的浴室,開始洗澡。
此時,躲在書房裡的章博軒,在二樓樓梯口隱約聽到浴室傳來的水聲,不禁好奇地探頭望去——
啊!這小妞洗澡居然不關門!
金善兒絲毫不知自己春光外洩,神情輕鬆自然的將泡沫由上而下,塗抹在姣好的嬌軀上,那白皙的肌膚、光滑的背脊、修長的雙腿、小巧渾圓的臀部,無一不令他心跳加速,怔愣著無法移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