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李璇
「依鐘點費來看，我想我的時間會比妳寶貴得多。」他不甘示弱地回腔。「要不要把握時間，那就是妳自己的問題了。」
左小夜咬牙握拳。
這輩子來，她從沒見過這樣讓她生氣的對象，而且她還無從發脾氣。誰叫她要有求於他，只得屈服了，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等她徹底改造成功，學成之日，非得教他刮目相看不可！
「上官誠。請你立、刻、開、始。」她一字一句地說出。
他起身，拉開房門。「走吧。」他在她身上所花費的時間，遠超過所有他接過的案例。但他向來是不怕接受挑戰的，尤其是像她這樣特別的對象。
「走？」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我才剛來，要走到哪兒去？你該不會要趕我走吧？」
他環起雙臂，忍不住搖頭。「我要妳跟『我』走。妳不是要立刻開始嗎？『真愛』對顧客的改造是從外到內的，既然妳的內在一時間很難糾正，我就只有從外表先改善起了。」
好，夠了。她深吸口氣。「上官誠！我承認我是需要改善，否則也用不著上門來受你的氣，可是你也用不著動不動就把我說得一無是處吧？是！我是脾氣不好，那你呢？你又好到哪裡去？身為我的愛情設計師，你不覺得自己該以身作則嗎？」她義正辭嚴地抗議。
他一愣，突然微笑起來。「妳肯承認自己的缺點，也算是一大進步了。」
看著他迷人的笑容，左小夜心跳加速，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奇怪了，他不是應該生氣的嗎？怎麼這會兒反倒稱讚起她，還對她微笑？怪人！這人真的很怪！
她懷疑地睨著他。「你……什麼意思？」該不會又有什麼陷阱吧？
「什麼意思？」他揚眉。「妳如果夠聰明的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這不可好，連不明白這話都說不出口了。「好啦！隨你啦！反正你要帶我去哪兒、要改善什麼，我聽你的就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好，她忍！
「那就走吧。」他拉開房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哼！」搶在他跟前，她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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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不准動我的長髮！我好不容易留了兩年，誰說可以剪掉的！」在「真愛」專屬的髮型工作室裡，左小夜哇啦哇啦亂叫。
忍無可忍，她咚一聲跳下理發椅。「誰敢動我的頭髮，我就跟誰拚命！」
上官誠雙臂環胸靠在牆上，一臉陰鬱。「左小夜，我已經厭煩再對妳說同樣的話。是妳來求我改造妳的，現在妳到底要不要剪？！」這女人，實在是太「番」了。
天知道他為什麼要忍受她、甚至還要協助她。他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上輩子欠了她的，還是根本就是他自找麻煩？
「不剪不剪，說不剪就不剪！」她不顧形象地跳來跳去，身上還圍著剪髮用的長袍。「你們太過分了，不是說要把我改造得更美嗎？現在竟然要剪掉我苦心留下的長髮，你知不知道所有的美女都是留長髮的！」
「妳是美女嗎？」上官誠吼。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住。這麼久以來，從沒見過老闆親自指導造型到這種鉅細靡遺的程度，更沒見過老闆動怒罵人，大家不禁猜測，這個左小夜究竟是何方神聖？
女友？
不會吧！以老闆的條件，應該不會找到這麼……普通的對象。看老闆手上拿著病歷，可見這左小姐應該是來求診的顧客，但看老闆對她關心的情況，實在是不尋常啊∼∼
大夥兒在心裡東猜西猜，卻沒人敢發問。
「呃……那……左小姐，以我們專業的角度來看，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留長髮。」髮型設計師趕緊出面打圓場。「我保證，一定會把左小姐的短髮剪得比現在還要好看，我認為，短髮更能襯托出左小姐的……呃……活潑氣息的……」
除了「活潑」之外，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字眼了。
「他也不是美女啊，」左小夜氣呼呼地指向上官誠。「那他又幹麼留長髮？！還綁馬尾咧！哼！」
髮型師的話是讓她有點心動，當初她留這一頭長髮也是希望能多點女人味，好找個白馬王子，辛苦留了兩年，現在一時間要她剪，她當然不能接受，再加上那傢伙的刺激，她就更氣了。
「我不是美女，但卻是俊男。」他冷冷地道。「這點，妳無法否認吧？」
「喔－－」她氣得咬牙切齒。「自大狂！」
「總比沒有自知之明的蠢女人好！」他反擊回去。
「你人身攻擊！」她跳腳。
「我是就事論事！」他揚眉。
「你－－無賴！」
「妳根本無理取鬧！」
上官先生竟然會和人鬥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若不是確信左小姐是個顧客，大家還以為是對情人在鬥嘴呢。
這情況，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上官先生……」髮型師再次插話。「這……頭髮是剪還是不剪？」
「頭髮是我的，問他做什麼！」左小夜不滿。
「當然要剪！」他下令。
從來就沒見過這麼頑劣的女人！
「要我剪可以，他也要剪！」左小夜指向上官誠一頭長髮，向髮型師抗議。
髮型師望著劍拔弩張的兩人，完全投降。「上官先生……」
上官誠上前一步，捉住左小夜的手腕。「我答應要接妳這個案子，就會執行到底。別忘了，當初是妳苦苦哀求我，還同意一切遵守我的規定，妳現在這樣胡鬧算什麼？」
他的大掌，燙得像火燒。透過他的掌心，她竟覺得一股異樣的感覺自胸口漫開。
「你放手啦……」她有些赧，卻不想讓他看見。
「放手可以，但我的話妳最好聽進去。」
「你先放手再說！」她甩著手。
他放開她，直截了當地戳破。「左小夜，人要有自知之明。適合別人的並不一定適合妳，否則只是東施效顰、自暴其短罷了。」
「東、東施？！」他竟然將她比作東施？！
「長髮就一定表示女性化、就一定會有人追嗎？妳留了長髮後，個性有變得溫柔一點點嗎，還是追求者就突然大增了？」
「你怎知道我是因為這樣才留長髮的？」她詫異，原先的怒氣暫時被壓下。
他該不會有讀心術吧？她開始後退，悄悄斜睨他。
上官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沒有讀心術！」
「嚇！」她倒退三步，倒抽一口氣。「你－－你－－」
「左小夜，妳心裡在想什麼，臉上全寫得一清二楚。我光是用小腦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氣結。「既然有時間在那裡疑神疑鬼，還不如趁早做些該做的事！夠了，上去！」不由分說，他將她像是拎小雞似的拎上座位。「Tony，替她剪個好看的髮型！」
「好的，包在我身上！」髮型師一口答應。
眼看事情總算搞定了，一旁的工作人員全都鬆了一口氣，但也忍不住要想－－
老闆和這個左小姐之間，肯定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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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左小夜？！」
她一進辦公室，尖叫聲立刻四起，尤其以朱美美叫得最大聲。
「幹麼？嚇死人了，妳們叫這麼大聲幹麼？」左小夜拍拍胸口，走到自己座位上。「不過是剪了頭髮、換了件衣服，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她表面鎮定，其實已經高興得快內傷了。
上官誠和那個Tony果然沒有騙人，剪了個有型的短髮，她差點連自己都不認得了，今早一起床，她那不成才的弟弟嚇得自樓梯上滾下來、爸媽呆愣在餐桌前、連她家的小狗都對她亂吠，還以為她是陌生人呢！
真想不到，剪個頭髮、換件衣裳，就可以讓她一下子突然變得亮麗起來。
想到上官誠看她剪短頭髮、穿上新衣時臉上驚訝的表情，她就覺得自己狠狠出了口氣。
說來，她也是個可造之才嘛，只不過以前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罷了。
「不會吧－－」一群女人停下手邊的工作，想靠近又不敢太靠近地打量著她。「左小夜，才不過請了一天假，妳就從頭到腳整個人改變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平時，大夥兒是沒事就不跟她接觸的，畢竟她不是屬於她們美女一群，脾氣又不太好，誰知會不會踩到地雷，為了自身安全，還是維持基本禮貌就好，不過眼前這情況，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沒什麼，改變一下心情嘛。」她淡淡地道。
不知道陳凱看見她會怎麼想？雖然，上官誠說她還需要減肥五公斤，不過光是這樣的改變，就已經讓她信心大增了。
她開始相信，上官誠果然是有點專業。不過她發現，他對她越來越凶了，基於消費者的權益，這點下回她非得好好抗議一下不可。
「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啦！」一直沒吭聲的朱美美終於酸酸地開口了。「就算打扮得漂亮點，以她那脾氣，相處兩三下還不是露餡兒，哪個男人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