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駱沁
果然是他!
一時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秀麗的容?帶著慘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沈關月。」她接過名片,報上自己的名字,對於當初傷她極深的他,仍帶著絲微期盼。
「你好。」謝武司輕輕點頭,口氣中的平靜令她心痛。
他早就忘記她了。多年前的那一段過往,不過是他用來證明魅力的方式,他的心根本不曾有過她的存在;而癡傻的她,竟被迷炫所惑,傷了自己。事實上,他根本不記得她!
「你沒事吧?」發現她的不對勁,謝武司開口問道。
沈關月搖搖頭,咬著下唇,怕情緒激動的自己無法言語,直至再次換上平靜的面具,才再次開口。
「你的條件是什麼?」沈關月抬頭,對上他冷傲精銳的眸子。「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謝先生。」他變成熟了,明亮的氣息被深沉精明取代,自信依然,卻更增添狂霸傲然的氣勢。
「你將屬於我。」語氣是肯定的,不容置疑。謝武司眼底閃過一小簇躍動的火焰,隨即隱去。
「你是指……情婦?」沈關月頓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並沒有他所預估的驚慌失措。
「不,」早在多年以前,他就被人強迫學會無情。親情?
愛情?哼!不過是些幌人的字眼罷了。謝武司起身繞過偌大的辦公桌,足下無息地來到她的身後,俯低身子附上她的耳旁輕語。「我不信任情,更不會把情放在你身上,所以你,不能稱之?情婦。」
「不然,該叫什麼?」她強做鎮定,不讓被他刺痛的傷口表露出來。昔日的他如天使,要將她從自我束縛的泥沼中救贖;
而今日的他卻有如惡魔,反將她推入糜罪的深淵。難道以前溫柔的行?,不過是為了戲耍她而使出的手段嗎?
「伴遊,陪側,侍寢。」謝武司靠著桌角,把玩她將秀髮綁在腦後的辮子。「這些工作,你都必須負責。期限一年,期滿互不相欠,而且,我還會給你一筆優渥的退休金。」
「如果我不答應呢?」沈關月抬頭,瞪著他的眼神帶著反抗。她不懂他為何如比……「絕對不可能,你會答應的,沈關月。」謝武司俯視著她,帶著不容人抗拒的氣勢,一如當初他在圖書館中,對她宣示的自信。
沈關月心痛得閉上眼。當年離去的勇者,化身為暗夜撒旦,張開他的羽翼,盤旋城池上空,這一次,他將攻掠一切,不留寸土自由。
*9*9*9近午,沈關月跨進磊新大門,走到自己的位子,跌坐下來,拿出手帕輕拭著額角上的汗。
「關月,喝水吧!」尹凱雅遞過一杯水,知道一向?公司著想的關月,一定是轉了好幾趟的公車,才到達擎宇門口。離磊新最近的站牌路程約二十分鐘,在毒日的曝曬下,關月居然還忍得下去?要是她,早就伸手招來計程車向公司請款了!
「談得如何?」在董事長室裡的沈彌聽到聲音,立刻奔到沈關月桌前,一向以沉著自居的他眼底閃著急切。
沈關月啞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搞砸了一切!」見沈關月不語,沈彌怒吼,雙手在半空中揮舞,強調他的狂怒。「我就知道不該讓你獨自前去。你毀了我,毀了磊新!從小你就沒做過一件好事,讓我?面丟盡,如今磊新的重要關鍵居然還毀在你手上,我生你做什麼?」
沈彌越想越氣,手掌揚起,就要揮下。一旁的尹凱雅見狀急忙抱住沈彌粗壯的手臂,對兩個在後頭看得目瞪口呆的新進工程師求救。「還不快來幫忙!」那兩名工程師才如夢初醒,急忙上前拉開。
沈關月閉起眼,感到心冷心死。誰說無不是的是父母?如今傷她最徹底的是誰?罷了,心中下了決定,就當做償還父親生她的恩情吧!
她拉開尹凱雅,力道不大,卻沉穩異常,臉上的冷絕讓尹凱雅驚訝,連暴怒的沈彌都被震得不由自主地停下動作。
「謝武司同意簽約,他要你打電話去跟他洽談細節。」沈關月緩緩丟下這段話,拿起掛在椅背的皮包。「我先走了,我累了。」
得到喜訊的沈彌欣喜若狂,對於沈關月反常的無禮並不引?
杵,立刻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撥給擎宇。
「關月!」尹凱雅抓住沈關月的手,帶著憂慮。
「公司以後會很忙,還要請你多多擔待。」沈關月按上她的手。「我走了。」
尹凱雅望著她單薄的背影,反覆思量關月隱藏大多涵義的話語。
*9*9*9沈關月並未對謝武司的條件給予應允或拒絕,只是用飽含大多情愫的眼神看著他一會兒後,無言離去。
自她走後,謝武司一直坐在總裁座位上,雙手交握支著下頷,眸光縹緲地落在遠方。良久,才將置於手旁的手提電腦移到面前,連上網路,指尖在鍵盤上飛快舞動。
「劍,你在嗎?」劍是一位謝武司相識多年的網友,兩人至今仍未曾謀面。
「什麼事?」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女孩嗎?」
「怎麼,你找到她了嗎?」
「我跟他父親簽下了合約,我公司在台的所有資訊設備。」
螢幕畫面停頓了一段時間,字再次浮現。
「別跟我說這和那個女孩有關。」
「她是交換條件,一年。」
「武,別把你父母的破碎預設在你的身上,世上仍然存在著感情。」
看到對方所打出來的字句,謝武司立刻僵直了背,彷彿被人觸中了心中的傷。感情是什麼?他的父親已經讓他見識到一切無情,所謂的親情、愛情不過是場虛幻,永遠敵不過光陰世事的變換!
「別對我說教,劍。我對感情無常的體驗,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深刻。」
此時,桌上的分機響起。「總裁,有一個沈小姐找您,您要接嗎?」
「我接。」謝武司迅速與劍道別,把網路連線切斷,持起話筒,卻不言語。
另一端的沈關月知道他已接起,在內心武裝自我後,才緩緩開口。「我是沈關月。」
謝武司悶哼一聲,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你應該已經接到家父的電話。」沈關月深吸一口氣,才有餘力吐出詢問。「何時訂定合約,你和我?」
謝武司聞言輕笑,帶著冷揄。「怕我吃完不付賬嗎?」
「公事公辦罷了,註明起訖時間與條件,雙方才不會有爭執。」沈關月盡量保持聲音的平穩,企圖讓自己聽起來更冷凝無情一些。他並不要情,不是嗎?
「好。」謝武司眼底閃過一抹怒色,隨即平復。「明早九點,到我這裡。」
「明天見。」
握著迴響空音的話筒半晌,謝武司才把它放下。
為何事情如預想中順利,而他卻感受不到絲毫喜悅?她的語音雖然平靜,依然無法將她的傷痛完全掩蓋。而她,心中不再存有任何情感因子的他,聽到她的聲音,卻無法舒展眉頭。
他用力甩頭,企圖甩開心中那股軟化心智的柔情,伸手按下通話鍵,對秘書吩咐。「幫我把嚴律師找來。」
另一邊,沈關月掛上電話,盯著手上的銀雙鐲,不知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她走出公共電話亭,買了一張電影票,是什麼片子她根本沒留意,只是想把自己沉溺於黑暗中,將悲哀無助深深埋入。
第四章
在飛往洛杉磯航途中,沈關月偷偷打量身旁假寐中的男子,回想起她和謝武司簽訂合約時的情景。
他們之間的買賣合約訂得很簡潔,履約期自磊新與擎宇合約實行時開始,?期一年;期間中,她必須配合他所有的要求與命令,不得有異;期滿後,她將獲得一千萬做?分手費。
接過那紙合同時,沈關月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那時,謝武司突然問她有沒有護照?
她輕輕點頭示意。她有一本護照,上頭有多國簽證,日本、美國、歐洲各國等琳琅滿目,卻獨缺出入境記錄。因為她父親不可能讓她遠離他的視線,所以她只能看著簽證,藉著想像環遊世界、置身於不同的國境中。
謝武司看到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要她帶著護照及一些簡單的行李。
就在合約開始的第一天,她拎著一隻小登機箱,裡頭裝著幾件換洗衣物,就毫無準備地被謝武司帶到桃園中正機場。他不說,她也不問,跟著他,走進空無一人的頭等艙。
俊美又多金的他,是機上貌美的空中小姐急欲表現的對象。在對談間,得知頭等艙已被他整個包下。
他是無所不能的,她想。就連公民訓練也從不讓她參加的父親,也被他用出國進修的名詞給說服了。
對她一向冷漠的父親,在她的桌上丟了一些錢,說:「跟著謝先生去國外學習,認真點,別讓沈家蒙羞。」
她盯著桌上那筆不知?數多少的鈔票,心中對父親已毫無感覺……「第一次出國,怕嗎?」身旁傳來謝武司懶洋洋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