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人,當心點!

第7頁 文 / 駱沁

    他大概知道她在說誰了。「姓張?」她那傳神的形容,讓他的腦海立刻勾勒出張經理的模樣。

    「你知道嘛!」她給了他一個「你剛剛還裝傻」的眼神。

    柏宇徹忍住笑。「我是知道他,但從來不曉得他和史前生物竟有那麼深的淵源。」

    禿頭的迅猛龍?虧她想得出!

    「我覺得我形容得很貼切啊!」她抗議。

    「就因為太貼切了才覺得好笑。」他笑著搖搖頭。「他做了什麼事?」

    「一進門,就開始哇啦啦地宣揚海潮有多好,『海潮之聲』有多稀世,每字每句都在表達一個意思——能被我們老闆欣賞,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憶起禿頭迅猛龍那好似施捨的嘴臉,夏遷怒地瞪了他一眼。「我可是一點都不稀罕!那些話聽得讓人心煩,索性就用吸塵器轟了出去。」

    海潮的名聲真將公司裡的人給慣壞了,讓他們以為報出海潮的名號就能無往不利。

    「我會注意這一點的。那小關呢?為什麼他會讓『那斯達克』追到大街上?」

    「你說在你之前來的那個人?」見他點頭,夏立刻沒好氣地問哼一聲。「他更討人厭!一開口就用錢砸人,以為只要有錢就能夠買得到一切嗎?去!我偏不買帳!」

    他可以體諒小關的,誰能料得到有人會對「有錢人」如此地深惡痛絕呢?伯宇徹好笑地撫撫額角,沒再接話。

    「我也跟你說了,我不會接這個CASE的,你別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若不是對他的印象有稍稍好轉一點,她才不會如此好言地給予忠告。「更何況,我沒有設計鑽石的經驗。」

    「我在寶石學及寶石學季刊看過你設計的鑽石戒指。」柏宇徹推翻她的話。

    「只有那一次。」夏報以聳肩,眼底卻有抹難以察覺的落寞一閃而過。「那是唯一的一次,也會是最後的一次,我不想再為鑽石做任何設計。」

    「原因?」柏宇徹望進她的眼。

    在他的凝視下,她的心彷彿赤裸裸地被人剖析——夏頓時覺得不自在了起來,下意識地別開了目光。

    「反正我討厭有錢人就是了,也討厭那些彰顯富有的產物。」她匆忙地含糊帶過。

    「快把東西吃一吃,你趕快離開吧,天這麼晚,我可不想和你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

    「但董媽媽和魯媽媽可都挺放心的,你又擔心什麼?」他揚起詭魅一笑,斜睨著她,用低醇如絲的聲音輕道。「怕我吃了你嗎?」

    去!她不跟他算這筆冒充男友的帳,他反倒恃寵而驕起來了啊!瞧,她到現在連他名字都叫不出來,他又憑什麼和她在這兒像個家人一樣吃飯聊天?還敢用這種暖昧的語氣跟她說話?!

    夏刷地站了起來,但氣歸氣,雙頰還是不由得燒紅了起來。搞啥啊!她做啥為了這混帳臉紅?!就說了嘛,有錢人果然討人厭!

    「『那斯達克』!」她大喊,下達「送客」的命令。

    回應她的是毫無敵意的低嗚聲,循聲望去,所見情景更讓她氣紅了臉——那只笨狗居然窩賴在他的腳邊!去!她才是它的主人耶!

    「『那斯達克』!」再次的呼喚添了警告的嚴厲。

    「那斯達克」看看她,再看看他,又發出為難的低嗚聲。

    夏差點沒暈倒。搞什麼!董媽媽她們識人不清也就算了,它這隻小笨呆倒戈個什麼勁啊!他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看著她和它,他真覺得有趣極了。怎麼有人能跟隻狗鬥氣成這個樣子?柏宇徹不由得低笑,笑聲傳入夏耳中,卻轉換成另一種意思。

    他是在笑她毫無主人尊嚴?!夏鐵青著臉,對那斯達克發出最後通牒。「你喜歡這人是吧?好,那你跟他去好了,我才不要不聽主人話的小笨呆!」

    此話一出,柏宇徹再也無法忍耐地捧腹大笑。天!他居然在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身上看到七歲幼兒的童稚,偏她又認真得跟什麼似的,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此舉不啻是火上加油,夏臉倏地一沉,二話不說,直接抓了「那斯達克」的干狗糧和碗就往外走。

    不曾被主人如此對待,「那斯達克」再怎麼呆,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繞著夏的腳邊磨蹭,想表達自己的忠誠,但夏根本就不看它一眼。

    她不會真翻臉了吧?柏宇徹見情況不對,斂了笑,連忙上前拉住她。「沒必要跟一隻狗如此計較吧?」

    即使手臂被往後扯住,夏還是僵持地不肯回頭。「放開!」語音平板生硬。

    她那死硬的姿勢像是折斷手臂都在所不惜!柏宇徹感覺有異,放鬆手中力道,只用適當的力量將她留住。「怎麼了?」他放緩語調,溫柔低問。

    「我教訓我自家的狗,不干你的事!」她用力扯著手,略帶鼻音的低吼透露出不尋常的訊息。

    再多的努力,在他的鉗制下都只是徒勞無功,掙脫不開的她,反而更加用力。柏宇徹怕再繼續拉扯下去,她纖細的手臂會就此脫臼,直接繞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感覺到他的逼近,夏立刻別開頭,死也不讓他瞧見她的表情。

    「你確定你要為了『那斯達克』不肯服從驅離的命令就把它趕出家門?」他不相信她對「那斯達克」的感情是這麼淡薄。「何必呢?賭氣只會讓自己做出後悔莫及的事而已。」

    背脊瞬間僵直,夏又窘又惱。去!她恨透他那洞悉一切的態度,她恨透他那像世界都繞著他運轉的從容自信,她恨她的情緒起伏在沉穩的他面前像是幼稚不堪!賭氣又怎樣?他根本管不著她!

    「我沒有賭氣!」她怒吼,那強力的宣稱聽來卻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那斯達克』既然喜歡你,你把它帶回去好了,你們一起走!走啊!」她一股腦兒地將手上的狗糧往他懷裡推。

    「你……」柏宇徹措手不及地被推得退了幾步,連忙握住她的肩頭阻止了她激動的舉止。「你何必一定要把事情弄到不可轉圈的地步?這樣又有什麼好處?這都只是此不事而已!」

    「誰說是小事?!」心頭的委屈一湧而上,夏用力撥開他的手,仰首瞪他,嘶聲大吼。

    「我親近的人只剩下這些鄰居還有『那斯達克』,你來了不過兩天,就讓他們倒戈,全都偏向你那兒去。你可能只是因為好玩,可能只是為了讓我接下這個CASE,但他們卻是我的全部!他們是我僅有的依賴,卻在一夕之間全背叛了我,這樣的遭遇在你只是小事,對我而言卻是天地變色你知不知道?!」

    他真做得過火了。柏宇徹看著她憤怒流淚的臉,歉疚感瞬間盈滿了胸臆,還多了抹連他也不曾察覺的悄然憐惜。她說得沒錯,他會這麼積極籠絡人心,除了想射將先射馬,借此增加一點談判的優勢,更有大半因素是為了逗她,想看她那充滿生氣的表情,想看兩人鬥智後,勝方不再固定是她時的反應。可他滿足了好奇和愉悅,卻忘了她的處境。

    「我只是和你逗著玩。」他放柔了聲音。

    「一點都不好玩!你這種被權勢名利包圍的人根本就不會懂!」夏怒吼,忿忿地抹去淚水,然而另一波淚水又緊接著湧上,這樣的情形讓她惱怒不已。

    去!她今天是撞了什麼邪?竟在同一個人面前失控了兩次,第二次甚至還歇斯底里地把心裡的委屈全喊了出來!她在搞啥啊?

    「我是不懂。」柏宇徹微笑,墨邃的眼眸凝視著她。「而且我很羨慕你。」

    這人有病啊?夏瞪大眼看他,沒發覺一直停不了的淚水因他的話而停緩了下來。

    「怪人!」她不客氣地回道。

    「你也不會懂的。」柏宇徹揚起一抹若有深意的笑,而後斂了笑,認真地看著她。

    「傷了你,我真的很抱歉。」

    雖然很氣很氣,但當一個原就俊得不像話的男人拿出迷死人的真摯眼光睇著她,再襯上低沉醇厚的嗓音,梗在胸口的悶氣說什麼也吐不出來。

    「算了!」她一抿唇,悶悶地揮揮手,一切盡付空氣中。

    「『那斯達克』呢?」他下顎朝她身後一點。

    夏回頭,剛好對上「那斯達克」無辜的眼,唇畔不自禁地上揚。她剛真著了魔,竟要把「那斯達克」趕出家門,她怎麼能呢?它是伴著她走過喪失雙親悲痛的好友啊!

    「當然留著了。」她蹲下來撫撫它的頭,「那斯達克」原本沮喪低垂的尾巴立時開心地搖晃起來。

    柏宇徹斜倚沙發看她,眸光不自覺轉柔。「我們交往吧!」他突然冒出一句。

    她——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夏回頭看他,瞠大的雙眼裡盈滿狐疑。「你……沒說話吧?」她吞了口口水,遲疑問道。

    柏宇徹挑眉一笑,走到她面前蹲下和她平視,迷魅的目光直直地望進她的。「讓魯媽媽她們的誤解成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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