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葉雙
聽到這裡,韋語瑄的心冒出一絲絲莫名其妙的欣喜和心安。
人真的不是他殺的!
可當她瞥見武惑離和西嚴涼臉上那種看好戲的神情時,一抹欣喜立時被無故錯怪他人的內疚和遭人拐騙的憤怒給掩蓋。
「所以說,那史狄從頭到尾都知道你去了外地?」她咬著牙確認。
「是啊!要不是史公子的善心,我絕對沒辦法那麼快趕去探我的兒子,所以我這次回來,除了要將地過給他之外,也是特地要回來向他道謝的。」
方老爹真心誠意的話語,讓週遭的竊竊私語又起,原本不相信史狄是壞人的人大聲讚揚,而原本就相信他的人更是不遺餘力的替他歌功頌德起來。
整間客棧迴響著讚揚史狄義舉的話語,此番景象更顯得韋語瑄初時的懷疑是多麼的可笑。
彷彿還嫌她不夠尷尬似的,武惑離選在此時開口問:「我說這韋家姑娘,你應該是認輸了吧?」
韋語瑄無言,只是徑目沉著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願賭服輸的話可是你說的,敢問韋姑娘什麼時候要上史家當丫環,以彌補史狄因為你而造成的名譽損失?」
狠瞪了他一眼,她沒有猶豫,用牙緊咬切說:「明天!」
在給了時限之後,她舉步衝出客棧,她得找個地方好好的修補自己受傷的自尊。
其實,做人家丫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願賭服輸她本來就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大小姐,做些丫環做的事難不倒她。
她怨恨的是,史狄這擺明了的捉弄,他明知方老爹只是去省親,卻故意不說,讓她誤會,鬧了個這麼大的笑話,這梁子兩人是越結越深。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依她對史狄的誤解,就算他真的說了,她可能信嗎?
@$@「喂,別去了吧!」
武惑離一改早上的趾高氣昂,別彆扭扭、拖拖拉拉地跟在史狄的身後,一張臉簡直臭到不行。
還沒出史府的大門,武惑離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向史狄求饒。
「不去,也行!」連掃都沒掃他一眼,史狄冷冷地說。「等會你就立刻起程回京,咱們倆永世別再相見。」
他鐵青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給了武惑離第二個選擇。
「史狄,咱倆何必為了一個女人鬧成這樣呢?」對於好友那發得莫名其妙的脾氣,武惑離著實感到不解,忍不住氣憤地道。
「這事我本就不讓你插手,你也不想想,人家韋家的南北鋪子,在杭州城也還算是叫得出名號的商家。原來我的盤算只不過是想小小的捉弄她一番,再讓她暗地裡知道方老爹的下落,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於她於我的面子都沒損,也就可以自此化敵為友。」
史狄的語氣依然夾雜著熊熊的怒火,自從晌午看著武惑離打外頭滿面喜悅的回來,他就隱隱覺得有事,可問他他不說。
直到西嚴涼禁不住他的盤問,這才將他們在說來客棧捉弄韋語瑄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他一聽大怒,立刻扣了西嚴涼一個月的薪俸,然後拖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武惑離要上韋家道歉。
沒想到這武惑離闖了禍,又一副事無緊要的模樣。當初訂定賭約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現下若是韋語瑄不進史府為奴,只怕城裡的人又要碎嘴,可那韋家好歹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可能讓獨生愛女為人奴僕。
他也是心情煩躁,才會氣怒的說出要與武惑離永生不見的話語。
「反正你的盤算也是要讓她知道方老爹安然無恙,現在只不過是提早,那也沒差。」
哪裡知道史狄周密的心思,完美的打算,武惑離挑眉,狀似無事地為自己辯解。
畢竟他說的也是事實,既沒撒謊,也沒捏造,是那韋家的姑娘盛氣太過,欺負史狄欺負得太過理所當然,他忍不住想為好友出氣嘛!
「你……」史狄狠瞪了他一眼,為他不懂事情的嚴重性感到頭痛,索性下起了最後通碟,「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究竟去是不去?」
上次兩人獨處山洞一夜的事情已讓她清白盡失,他都還找不到時間補償她,這會又讓她成了杭州城內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談,她那心高氣傲的性子,哪裡受得了。
登門道歉只是最基本,他還得好好想想要怎樣才能堵得了眾人悠悠之口。
或許……。史狄的腦海裡閃過一個意念,原本緊繃的神情鬆開了些。
「去去去!你都端起斷絕朋友之誼來要脅我了,我能不去嗎?我只是不懂那丫頭片於哪來的面子,要我堂堂一個王爺去向她道歉來著。」總是拿史狄沒有辦法,武惑離沒好氣的咕噥。
誰叫史狄是個值得他交的朋友,也是少數不會想巴著他貪些榮華富貴的傢伙,他能不順著他一點嗎?
「如果……她的面子只怕要大了!」史狄細細低喃,沒叫武惑離聽得分明仔細。
「你說什麼?」武惑離面帶疑惑的問。
「沒說什麼,咱們快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急什麼,這不是在走了嗎?」
見好友前進的步伐只比龜速好上一些些,史狄無奈的翻起白眼,扯了人快步走了起來,完全不理會武惑離被拖著走時,那和瀟灑二字扯不上邊的狼狽。活該,誰叫他壞了他的計劃,現下那韋語瑄可能更是恨他恨得牙癢癢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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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廳堂中,韋長慶和李玉娘面對一桌精緻的膳食,全都沒了胃口。
重重放下手中的銀筷,李玉娘瞅著自己的丈夫,著惱的說:「夫君,你倒是快想想法子啊!難不成你真捨得讓語誼那丫頭去當人家的奴僕嗎?」
「當然捨不得!」韋長慶想也不想的道。
語瑄不但是他的獨生女,更是他打小捧在手心養大的,他怎麼可能會得她去當人家的丫環?
可偏偏那賭約是女兒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人許下的,他又有什麼立場好說不呢?
「那姓史的可真是好狠的心,不但奪去咱們家女兒的清白不聞不問,還逼著語瑄去他家當丫頭,可惡極了。」
本來這李玉娘對史狄的觀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起滿意。
可是隨著這時日漸逝。史家那兒卻沒有半點想要提親的舉措,這分明是想要賴帳的情況讓她急了。
今日晌午,她本來還想著要同夫婦說說,讓他去找史狄問清他的盤算。
可話還沒有說出口,韋語瑄便鐵青著一張臉回來,二話不說的躲進自己的房裡,不管她在門外怎麼喊,她就是不應聲也不開門。
正所謂知女莫著母,她心知女兒必定是受了委屈,連忙打發丫環去街上探探,這才知道那失了蹤的方老爹出現了,而史家更在光天化日之下逼著女兒許下承諾,明兒個就要去史府為奴。
這下她的心火也起了,越想越憤恨那無端端撤回杭州城的史狄,氣他吹皺了一池春水卻一聲不吭。
「的確是可惡,污了我家女兒的清白名聲,卻老半天一聲不吭,難不成他是吃定了咱們家的權勢不如他嗎?」隱忍數天,勉強沉住氣的韋長慶氣沖沖的說。
「要不這樣,我明天就去找我弟,讓他來主持公道。」李玉娘作了提議。
想他們杭州城的父母官可是她的親弟,一向疼愛語瑄這外甥女,她就不相信他能眼睜睜地瞧著自個兒的外甥女去史家受苦。
「可這樣好嗎?舅子雖是縣令,可要管這事也得有個名目,否則豈不落了個『以官退民』的惡名?」
「那我可不管,反正不管怎樣,我就是不准語瑄去史家為奴,要是真讓她去了,那她這輩於怎還找得到夫家?」
為了女兒的終生幸福,李玉娘也管不了那麼許多,現下的她認定史府是個龍潭虎穴,一步都不得踏進。
「可是—··,·」
就在韋長慶猶豫不決之際,韋家的總管韋福急匆匆地奔進大堂,俯身在韋長慶的耳際說了一句,只見他原本不豫的臉色微微鬆了開來。
「出了啥事?」李玉娘見夫婚的神色有異,連忙探問。
「快快去將人給請進來。」沒有回答妻子的詢問,韋長慶逕自向韋福交代。
一頭露水的李玉娘,眼見韋福又急匆匆的走開,再次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史家公子親自登門拜訪來了。」人家肯來,自然就代表事情有解,韋長慶心知肚明,原本提得老高的心終是放下了一半。
「他來做啥?用武揚威嗎?」一聽到史狄的名字,李玉娘像是聽到宿世仇敵的名字一樣,一把火就這麼燒了上來。
「夫人先別急,我瞧那史公子匆匆前來,一定是事情有解,咱們先聽聽他怎麼說,再來下定論。」
「聽他說啥?!你這麼高興,難不成以為他是提親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