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舒琳
「雲兒,你醒醒,是我,翔飛,我就在你身邊,別怕……」他拭去她額上的汗,試著喚醒她免受夢魘之苦。
在他的安撫輕喚下,古嬋雲逐漸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地睜開眼睛。
「雲兒,雲兒。」他輕喚著她的名,欣喜地看著她。
「翔飛……」古嬋雲困難地叫喚了一聲,眼眶跟著紅了。
她立刻投入他的懷抱,浮現腦海的恐怖記憶,令她害怕的緊抱著他痛哭失聲。
「雲兒……」紀翔飛緊抱著懷中不住顫抖的佳人,一顆心緊緊揪成了一團。
晶瑩的淚珠成串地滑過古嬋雲蒼白的臉頰,「翔飛,真的是你: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傻瓜,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信心?我們可是要相守一生、纏綿一世的啊!」
他話中的深深愛戀填補了她的創傷痛楚,她覺得好幸福,淚珠止不住地一顆顆落下,不過,她知道那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紀翔飛放開她,溫柔的替她拭去淚水,「好雲兒,別哭了,再哭就成了淚人兒,我會心疼的。」
腦中倏閃而過的記憶讓古嬋雲臉色一變,聲音顫抖地問道:「翔飛,文斐他……他怎麼樣了?」
「他死了。」紀翔飛平靜地回答。
「死了……」這個答案雖在預料之中,但古嬋雲還是忍不住難過。
「雲兒,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被關起來,文斐為什麼也在柴房裡?」
不管紀文斐是不是他的弟弟,那都是一條人命,一條該擁有春青美好歲月的年輕生命啊!
古嬋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我猜文斐大概是為了躲避杜青蓮給他的沉重壓力,才會躲在柴房裡,卻陰錯陽差地送了性命。」她感歎地做下結論。
「對不起,要不是我去招惹容兒,或許這事就不會發生了。」紀翔飛對她有著深沉的歉意。
她搖搖頭,「翔飛,你別太自責,我們皆是凡人,如何能逃過命運的擺怖?這是一連串的糾葛、一錯再錯所造成的結果,所以……」
她還想為杜青蓮和容兒求情時,突然有僕人來報,「大少爺,大夫人回來了。」
紀翔飛有些訝異,他和娘親原本說好,要她安心等待,待杜青蓮的事一了,他再去接她回來紀府,怎麼這會兒娘親會突然回來了?
躺在床上的古嬋雲一頭霧水地看著他,「翔飛?」
紀翔飛微微一笑,「雲兒,你好好躺著休息,我去去就來。」他扶她躺下,體貼地替她蓋上被子。
交代了婢女好好照顧古嬋雲後,他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夜涼如水,新月如勾。
紀翔飛偕同古嬋雲前往杜青蓮所住的煙夢樓。
官心潔的歸來在紀府裡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其實王祥也來了,但在真相還未公諸於世之前,他為了不落人口實,增加他們的麻煩,所以在送官心潔到紀府後,他就在客棧中等候消息。
官心潔這次前來,是因為放心不下紀翔飛,所以特地趕來助兒子一臂之力享,想要與杜青蓮當面對質,以還原事情的真相。
紀翔飛不禁想起古嬋雲乍見官心潔時的驚喜表情,然後在得知她口中的「王大娘」
便是他的娘親時,那一臉的不可思議,令他忍不住漾起一抹笑容。
官心潔見狀,高興得直搖頭。
她高興的是看見兒子和媳婦之間那濃得化不開的愛意,而她搖頭則是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得癡癡傻傻的,就像這會兒,兒子不知又想到什麼,俊臉上滿是傻笑。
兩人來到煙夢樓,紀翔飛和娘親對看一眼後,伸手推開門扇。
容兒一見到紀翔飛,連忙撲跪到他腳邊,哀求道:「大少爺,求您饒了容兒,救救容兒……」
紀翔飛劍眉一挑,一腳踢開她,怒罵道:「大膽賤婢,你幹了這等令人髮指的事,天理難容。」
容兒還想求情,一抬頭卻瞥見官心潔,忍不住駭得大叫:「大夫人!你……你不是死了嗎?」
官心潔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問道:「二夫人呢?」
容兒顫抖地伸手指著內室,「在……在裡面。」
官心潔立刻往內室走去,紀翔飛跟在她身後,並要一旁候著的僕人看好容兒這個重要的證人。
一進入內室,官心潔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只見杜青蓮披頭散髮地坐在床上,手中抱著一個枕頭,兩眼無神地喃喃自語,「斐兒乖,別怕……娘保護你……別怕……」
「青蓮。」官心潔輕喊一聲。
杜青蓮聽到了,緩緩地轉頭望向聲音來處,突地,她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隨即尖叫出聲|「鬼啊!」她拋開手上的枕頭,整個人蜷縮在床角,「別抓我,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害了老爺,別抓我、別抓我……」她雙手抱著頭,恐懼的說著。
過了一會兒,杜青蓮又望向被她拋開的枕頭,一把抓起它抱在懷中,「斐兒,對不起,有沒有摔疼了,別哭,娘看看……別哭呵……」
她瘋了!官心潔看了兒子一眼,不禁紅了眼眶。
看杜青蓮把枕頭當成兒子百般呵護的模樣,同樣當人家娘的,她明白人間最慘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紀翔飛對這個結果也是感歎不已。
他們全都明白杜青蓮的心情,她多年的心血全沒了,加上兒子的驟然而逝,自然令她無法承受,這叫她如何不崩潰?
「她瘋了!」容兒憤怒而冰冷的聲音在他們身後傳來,官心潔和紀翔飛同時轉身看著她。
「她躲進瘋狂的世界裡,卻叫我一人獨攬惡果,這公平嗎?」容兒無視兩人的目光,忿忿不平地說。
紀翔飛見她沒有悔改之意,出聲訓斥道:「她瘋了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可是你別忘了,她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拜你所賜。」
容兒渾身一震,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文斐躲在柴房裡,我不是故意的……」對於那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她一樣不捨、一樣傷心。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也無法改變你是殺死他的兇手這個事實。」面對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紀翔飛無法給予絲毫的憐憫。
「不!你別說了、別說了……」容兒掩住雙耳大聲叫道,可是她掩住了耳朵,卻掩不住良心的譴責。
紀翔飛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官心潔阻止了他,「算了,將她送官究辦,讓律法來制裁她吧。」
他點點頭,隨即喚來家丁,吩咐他們將容兒送往衙門。
「娘,那她呢?」他望向杜青蓮問道。
「翔飛,她變成這樣已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懲罰了,我看,找間房子,叫兩個人照料她好了。」
紀翔飛沉吟半晌,點頭道:「這樣也好,就像姨娘所說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以德報怨才是上策。娘,關於文斐的身世,我們是不是就別再追究了,就讓他以紀家人下葬如何?」
官心潔驚訝的看著兒子,對他的決定既感欣慰又驕傲,「好啊,就這麼辦,畢竟他是這整件事裡最無辜的人。」
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心想這會兒終於撥雲見日了。
書影軒的輕紗軟帳之間,傳來一聲嬌柔低語|「翔飛,你不累嗎?」古嬋雲微喘地問著埋首在她胸前的紀翔飛。
官心潔在和王祥商量後,堅持不願住在紀府,原因是他們已習慣了村野生活。
其實古嬋雲明白,這大概是所謂「一女不嫁二夫」的世俗觀念在作祟,官心潔對自己改嫁一事頗有心結,但眼下她也只能先由著她,待日後再慢慢相勸,畢竟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團圓。
紀翔飛無奈之餘,和古嬋雲親自送兩老回去,一夥人又去了普陀庵相聚、報喜,還訂下在紀翔飛大喜之日,再一起到紀府熱鬧熱鬧。
這樣奔波了數日,小兩口終於回到紀府,一進門,紀翔飛便拖著她到書影軒,迫不及待的將她送上床榻。
「雲兒,這幾天礙著老人家的面,又怕你太勞累,我可是忍得好辛苦,好不容易我們能享受兩人世界,你居然問我累不累?」紀翔飛抱怨道,大手肆無忌憚地在她柔嫩的嬌軀上四處遊走。
古嬋雲輕笑一聲,接著便因他的撫觸吸允而亂了呼吸。
逐漸高張的情慾,阻止了他們繼續交談,兩人氣息不穩地陷入激情的漩渦裡。
偏偏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少爺,有位沈逸書公子要求見夫人。」
此話一出,紀翔飛感覺到身下人兒身體一僵,然後推開了他。
他懊惱地低咒一聲,卻見她一臉驚訝地不知在想什麼。
「你去告訴那個姓沈的,說夫人沒空,請他明日再來。」他沒好氣的吼道。
僕人聞言,囁囁嚅嚅地又說:「可是少爺,他已經來好幾次了,還說……還說今天沒見到夫人絕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