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童歡
「什麼『又』！說得好像我很會買東西似的。」她反駁。「我告訴你唷！我在發育耶！」蹲下身覆在她耳邊說話，她神秘地搖搖好友，要她轉過頭看看。
「發育？你都幾歲了！還在幻想嗎？」不用看也知道她指的是哪裡！這個若男雖然有一副模特兒的好身材，但最讓她介意遺憾的，就是她媲美荷包蛋的A罩杯胸部！
「真的啦，你看看嘛！」她抬頭挺胸，好突顯自己隱藏在襯衫下那不太明顯的胸脯。
「咦？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視覺上的幻覺哦！」女孩子就是這樣，永遠也不滿足自己的身材、相貌，不是嫌鼻子不夠挺，就是覺得胸部不夠大！上帝造人，哪可能完美，在她看來，若男已經不錯了。
「不是幻覺啦！我內衣變小了，所以要……」話沒說完，她們的談話就被眼前的外國男子打斷。
「小姐們，可以請你們喝一杯嗎？」突兀且不太輪轉的中文從那中年的外國男子口中蹦出來，她們還沒反應，他就逕自從手中的那瓶約翰走路黑牌威士忌倒出琥珀色的液體。
「哦！不、不、不！我們正在上班，不能喝酒。」若男趕緊伸手阻擋他繼續倒酒。
「別這樣，這是我的好意。」他把酒端到黎學美面前，顯然她才是目標。
從他無神茫然的眼瞳中，就看得出他已經喝了不少了。
「對不起，上班時間不能喝酒，我是會計，賬算錯了是要賠錢的。」她盡可能以輕鬆的口吻和俏皮的神情，緩和他被拒絕的不悅。
「錢我有，你要是賠錢了，我幫你負責。喝嘛！」說著，他拎出口袋裡的散亂紙鈔，裡頭有新台弊夾雜著美金。
「她是真的不能喝，不如這杯我替她喝了吧！」若男豪爽地答應，替學美解圍。
反正她號稱乾杯不醉，小小一杯威士忌對她來說，根本就像喝了白開水一樣；而且身為店長，原本就可以偶爾打打公關，和客人小小交際一下，無傷大雅的。
「呃，好吧！」眼看中意的佳人實在勉強不來，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若男乾脆地喝光杯子裡的酒，一場麻煩才勉強落幕。
「歡迎光臨！」一推開大門，陣陣歡迎聲竄入郭少鵬的耳膜。
走進餐廳，他立刻以炯亮的眸子搜尋著黎學美的身影。
瞥見那抹俏麗的身影，一記迷人的笑容立刻渲染上他堅毅的唇角。
「先生，請問幾位？」服務人員立刻上前接待。
「一位。我要坐那兒。」他指了指在櫃檯旁的位置。
聽見一道低醇又有些微熟悉的嗓音，黎學美直覺地停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郭少鵬挺逸的身影不預警地撞進她清靈的烏瞳裡，彷彿也猛地撞進她的心。驀然，驚喜的情緒漲滿她的心，平穩的跳動在瞬間加了速。
「你真的來了！」她不掩歡喜的驚呼，從座位站起，直招手要他坐在旁邊的吧檯座位。
「答應過你，我怎麼會忘記。」淡淡的笑容在面對她時綻放開來。
「你真會挑時間，我快下班了，再十五分鐘就好了。」她看了眼腕表。不知為什麼，忽然看見他，令她十分開心。
「我等你。」其實他是稍稍推敲過時間的，第一次遇見她是將近三點，她說過是因為加班，那麼她實際的下班時間，差不多就是這個時段了。
「想吃什麼就先點吧！我交接一下就好。」她朝他粲然一笑，然後趕緊坐回位置，和另一位會計進行清點現金的部分。
「你先忙吧！」吧檯的座位高於櫃檯一點，所以他正好可以將她的舉止看得一清二楚。郭少鵬點完東西後，便靜靜地欣賞著她工作時專注的神情。
另外一個角落，誰也沒留意到，方纔那位喝醉的外國男人，還不肯放棄地偷偷把注意力放在黎學美身上。
「嘿！我好了！」換好便服後，黎學美踩著輕快的步伐來到他旁邊坐下。
「你換衣服的速度還蠻快的嘛！我以為女孩子都要補個妝、梳梳頭髮什麼的，總要花不少時間。」他笑看她紅撲撲的臉頰，知道她剛剛一定很趕。
「補妝？我只擦口紅，而且我不認為見你還要補什麼妝。反正我最狼狽的樣子你都見識過了，咱們就不用見外了吧！」語尾，她故意用調皮的口吻及表情拍上他厚實的肩膀，誇張地表示交情很好。
手中溫熱的觸感令她感到一陣悸動，旋即，她認為不妥地收回手。
「你沒化妝？」那看起來怎麼粉嫩粉嫩的？下意識，伸出手，他懷疑地掐掐她柔嫩臉頰。等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手指已經碰觸上那凝脂般的肌膚了。
「啊——痛！你捏我！」黎學美一手撫住臉頰，嬌嗔地瞪視著他。
第一次有異性摸到自己的臉，對她來說，這樣的舉動不是普通朋友之間應該出現的，她心裡又是一陣悸動。
他很快地縮回手，但內心裡卻對那醉人的觸感，留戀不已。
「痛嗎？對不起，我太大力了。」他挪開她覆在頰上的小手審視著。他根本沒用力，就在她臉上留下了紅紅的印記。
「一點點，沒關係。」太過近距離的注視，讓她感到不自在，兩朵紅霞浮在她的臉龐，整顆心為他失了正常的頻率，快速強力的跳動幾乎快從喉嚨裡蹦出來了。
「嗨，會計小姐。」突兀的嗓音闖入了兩人的相處。
郭少鵬和黎學美同時朝聲音來源處轉頭。
又是那個喝醉的老外！肯定又有麻煩了。
黎學美無奈地看了郭少鵬一眼，然後朝老外點頭回禮。
「你下了班，就可以喝我請的酒了！」他又故伎重施地逕自把酒倒人杯中，捧到她面前。
「不，我不會喝酒。」勉強維持住笑容，看著那杯酒，她感到頭皮發麻。
看到他這樣的行為，郭少鵬英挺的劍眉緊緊蹙起。
「你看，我喝的是雪碧。」為了讓他相信，她舉起自己桌上的飲料，以示證明。
「我已經第二次來敬你酒了，你還不領情嗎？」老外根本不把她推拒的話聽進耳裡。
這時，剛巡視完二、三樓的店長若男正好下樓來，看見方才剛打發掉的老外竟又纏上了學美。
「先生，剛剛我已經替她領了你的情了，你怎麼還來？」這種客人最討厭了，給臉不要臉！
聽她這麼說，郭少鵬敏感地得知，眼前這名醉漢是再度來找麻煩的。
「你喝是你喝，她還沒有喝阿！」他耍賴地說。
「她已經下班了，在這裡消費也就是這裡的客人，沒有義務應付你。」一火大，若男說起話來也不太客氣了。
「你算什麼東西！竟用這種態度對待客人！」喝醉的人就是這麼「魯小小」。
「我是這裡的店長，當我遇到有『澳客』騷擾其他客人時，我有義務去阻止騷擾！」這個臭老外，太不尊重人了！
知道好友正慾火山爆發，黎學美趕緊走向她身邊，扯扯她的手臂，暗示她不要與他起衝突。
面對眼前的糾紛，郭少鵬靜默地看著進展，隨時準備出面制止。
「先生，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會喝酒，你不要再為難我了。」為了求全，黎學美還是很委婉地說著拒絕的話。
「你能陪他喝，為什麼不能陪我喝？分明是看不起我！」老外指了指郭少鵬。
「他是我的朋友，不是一般的客人，再說我們這裡沒有陪酒！」黎學美已經有點惱怒了。
「是啊！要找陪酒的去酒店找，我們這裡只是PUB!」若男厭惡地說道。這種找麻煩的客人不要也罷！
「你、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找經理出來！」老外惱羞成怒。
「抱歉！這裡沒有經理，最大的就是我！」若男在心裡偷偷笑著。這樣想惡人先告狀的澳客，她看得太多了！
「你……」被堵得不知該說什麼，他氣極敗壞地砸下酒杯。
「啊！」玻璃碎片由地上彈起，劃破了黎學美的腳踝，她驚呼一聲。
他無禮的行為使若男怒氣升騰，差一點就舉腳踹他。不過在這之前，已經有人先動手了。
「你太沒風度了！」郭少鵬神情冷冽地擋在老外面前。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讓他在體形上不輸高大的外國人，甚至讓對方感到強烈的壓迫感。
他居然傷了她！在瞧見她雪白腳踝上滲出鮮紅的血絲時，他的心莫名地猛然一扎，怒火隨之高漲。
「你又是誰？管什麼閒事？」因酒精的催化而麻醉了神志，老外沒有絲毫危機意識。
「我不是管閒事，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他凌厲的眼神劈向他。
「朋友有什麼了不起，又不是她丈夫，我也可以公平競爭！」老外挑釁地推了他的肩頭一把。
聽到他想追求黎學美，郭少鵬心裡一股莫名的不悅陡然上升，與怒意交錯作用，掄起拳頭，他狠狠地往那老外的腹部賞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