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著了「楣神」道

第2頁 文 / 穆雨欣

    一看到衣服的慘樣,就想起她飛走的五千塊;一想到飛走的五千塊,就想起那該殺千刀的男子。「真的是氣死我!」她恨恨地罵了一句,以抒發心中的怒氣。這時她就不禁怨起自己,那時他給她紙片時,她為什麼一衝動之下,就將紙片撕得粉碎?雖都是他害得她失去理智,可她從來是不會跟「錢老爺」過不去的。

    這下可好,紙片撕掉了,教她上哪找人去要回那五千塊呢?

    「啊——」她又在浴室大叫一聲,感覺心中舒坦多了,沒關係,沒有人會天天衰的,至少最衰的已經過去。

    罷了,罷了,她將手中的衣服隨手丟在一旁,開始沐浴身體,打算將一天的穢氣洗盡。她是那種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人,看開之後,她一邊沐浴,一邊愉悅地唱起歌來。

    洗乾淨了身體,她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和曹亞綺一同看起電視來。

    「怎麼?吃了退燒藥啦?」曹亞綺看她氣已消,趁機椰揄一下。

    「錯!是燒過頭變阿達!」她知道曹亞綺是故意的,也只好捨身陪君子。

    話一說出口,兩個人都不禁笑起來。

    「說啦,到底是什麼事?能讓我們鍾大小姐氣成那樣?」

    鍾鈴鈺側頭想想,覺得也沒啥大不了,就將今天一天,如何面試不順、如何被潑了一身咖啡、如何遇到該殺頭的豬、而那隻豬又是如何的羞辱她、她又是如何羞辱回去……等,一五一十地說了。

    「哈……真好笑!」聽完,曹亞綺毫不淑女的笑彎腰,抱著肚子笑到肚子痛,更差點從沙發上跌到地下。

    「喂!喂!喂!給點面子好不好?」鍾鈴鈺看不過去,要她適可而止一點。

    「好!好!好!」話是這麼說,曹亞綺還是一臉燦爛。再笑了一下,她終於正襟危坐起來。「你為什麼要將他給的紙片撕掉呢?白白讓到手的money長翅膀飛走,這有點不像你。」

    拜金算不算一種天性她不知道,不過從她認識的鍾鈴鈺來推斷,鍾鈴鈺是屬於先天隱藏、後天激髮型的。在她們認識的第一天,鍾鈴鈺毫不遮掩她濃濃血液裡,拜得理所當然又天經地義的嗜金性。

    青菜蘿葡各有所好,所以她絲毫不鄙夷鍾鈴鈺的見錢眼開,只要任何與錢連得上邊的情報,她絕對第一個報給鍾鈴鈺知曉。

    自然而然她們愈走愈近,愈來愈瞭解彼此的「嗜好」與「罩門」在哪裡。就因為很瞭解鍾鈴鈺的劣根性,才對她今天的舉動感覺不尋常。不過聽到她直接伸手向人要錢,她還是會替鍾鈴鈺感到不好意思,可鍾鈴鈺本人,卻一副沒事人樣。

    有時她會不得不佩服鍾鈴鈺的愚勇,不知該說她厚臉皮還是少根筋。現在更嚴重到跟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男人伸手要錢,只怕在她的字典裡,找不到羞恥兩個字。

    「別說了,我那時真的是氣到瘋掉,一心只想著報復回去,完全沒考慮到後果,現在後悔也來不及。啊!」說著說著,又慘哀一聲。

    「那男子到底是如何的帥法?」如果說鍾鈴鈺對錢老爺有興趣,那她曹亞綺就是對帥哥有興趣。剛才聽鍾鈴鈺對男子的形容,她早在一旁伺機而動。

    「我一時也說不上來,可即使帥也被他後來的行為打折,所以不提也罷。」她還是耿耿於懷那展翅離她而去的五千塊大洋。帥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只有她的錢老爺才是最實實在在的!

    「真可惜,我已經很久沒看到帥哥了,好不容易讓你碰到一個,卻被貶得一文不值。」看帥哥算是曹亞綺生活中的精神食糧之一。近日桃花不顧,搞得精神委靡不振。

    「帥就了不起嗎?還不是多虧他父母的基因好。可是個性差成那樣,就枉費他父母的勞苦功高。」鍾鈴鈺的生存之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犯到,走著瞧!冤家路窄總有一天路上遇到。

    重點就是他犯到她,日後若再堵到,她一定有仇報仇,本金加上利息,算得清清楚楚。

    「我今天應徵了一天,還是沒有好消息,怎麼辦?難道我們要一起流落街頭?」曹亞綺轉到正題上。帥哥並不能填飽肚子,現實還是比較重要的。

    「唉!也許吧!」鍾鈴鈺不置可否,應徵了半個月,她也已經心灰意冷。

    「我看啊,還不如找個長期飯票,省得為了錢奔波。」她曹小姐也不是找不到,只是飯票的未來性還看不上眼。沒車子、沒房子,要她點頭,想都別想。

    「少在那發神經,靠自己最實在!」鍾鈴鈺受到小時候家庭不睦的影響,當她有能力賺錢養活自己時,她就告訴自己,只有自己是不會背叛自己的,所以她拼了命地撈錢,誓死膜拜錢,都是因為只有錢能夠給她所需要的安全感。

    忽然,神經發完了,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專注地盯著電視機。

    電視上正在撥放著八點檔連續劇,一樣老式的劇情,一樣八股的死去活來,一樣的她和她的未來寫照。

    事後幾天,鍾鈴鈺還特地回到案發現場,想再遇到那名冒失鬼男子,好跟他討回她的賠償費,誰知去了兩、三次都撲空,逼得她不得不死心。

    「小金,幫我把這些資料拿去各部門發放好嗎?」一個嘹亮的女聲。

    「喔!好的!」鍾鈴鈺從位置上站起來,從女子手中接過資料,腳步不停地往門口走去。小金是她從小的外號,因為剛好她的名字中,每一個字都有金這個部首,所以她很自然地告訴別人,可以直接叫她小金。

    剛才的女子,是她的主管,大家都管她叫江姐。江姐年約三十五歲,叫阿姨或許更適合;可年齡是女人永遠的秘密,只准叫年輕不可叫老,所以她很識時務地跟著大夥一起叫。

    江姐在公司待了近十年,算得上是老資格,當初她也是由基層做起,一路往上爬升,才坐到現在企劃部經理的位置。而又鍾鈴鈺發現,江姐就是她一直在心目中描繪出的女強人典型。進公司後,她就把江姐當成學習的典範,亦步亦超地跟著學習,好朝她想一圓女強人的夢想邁進。

    可惜再過幾天,江姐就要辭職,她無人可再繼續觀摩學習。聽說江姐是嫁作他人婦,真可謂光榮的引退!畢竟一個女子到三十五歲,若仍未婚,別人在背地喝咖啡聊是非,只道人之常情。

    角色若換作是她,會不會離職走人,尚是未知數。不賺錢是會要她命的,但假設有人願意賺錢給她,又另當別論。

    在經過一個月的辛苦奔走下,鍾鈴鈺終於找到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還記得那天,接到電話的那刻,她興奮地當場就要尖叫出來。因為,她終於對得起她的荷包大人,終於又可以把它養得鼓鼓地,不再日益骨瘦如柴下去。即使只是個企劃部的小小職員,也足夠笑花她整張臉。

    等她正式開始上班幾天後,才明白自己不知走了什麼好運,竟然進到一家在國內頗具規模的廣告公司。又走運的不只她,室友曹亞綺跟她一同應徵上,怎能不令她們覺得「這真是太神奇了」呢?

    她和曹亞綺雖分在不同部門,她在企劃部,曹亞綺在公關部,但上下班還是可以一道走,午餐更能一起享用,讓她頓時覺得,人生果真是美好的!偶爾,她會小小的替那件套裝傷懷一下,足見她有多麼懊悔,雖然套裝早進了垃圾筒,可她的遺憾並不會因它的捨棄而消失,反倒有日益嚴重的趨勢。

    「小金!」

    「有!」鍾鈴鈺一抬頭,從門邊看到喊她的人時,稍稍驚訝:「亞綺,怎會是你?你來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你沒聽過『無事不登三寶殿』?」曹亞綺走到鍾鈴鈺面前,講得頭頭是道。

    「那有事快奏,無事退朝。」偶爾抬槓是她們彼此間的樂趣。

    「啟稟小金聖上,午時已到,臣斗膽,是否有此榮幸邀請陛下前去祭五臟廟?」

    曹亞綺右手搭在左手手背上,平舉在胸前,開始咬文嚼字演起古裝劇來。

    「好,那寡人就准了你。」鍾鈴鈺作勢要去扶曹亞綺起身,忽然感覺有點不對,「什麼?已經中午了!」終於知道癥結所在。

    鍾鈴鈺趕緊抬頭往時鐘一瞄。原來剛剛從江姐叫她去各部門發完資料後,她再回座位繼續未完成的事,做著做著不知不覺己到中午。肚子也不覺得餓,是以並未發現。再看看位置上的其他人,早已鳥獸散,三兩兩的覓食去。

    「哎呀!不玩了,我肚子好餓,快點去吃飯吧!」吃飯皇帝大是流傳千古的名言,違背總是不大好。

    「等我把東西收一收。」鍾鈴鈺迅速將電腦上打的資料存檔,關掉螢幕,再稍微整理一下桌面。從抽屜拿出皮包,偕著曹亞綺一同走向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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