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蘭郡
「是嘛,笑一個多美呀!況且吃東西說不定也能喚起記憶。就好像你突然吃了樣以前很愛吃或不愛吃的東西,就這麼一個刺激,耶,什麼東西都回到腦海了。」哲大娘唱作俱佳地說,逗得海連琪終於笑了。
「對對對,多笑笑,我們大人就喜歡甜姑娘,你老愁著一張臉,他是不會開心的。」哲大娘是個嘴碎的女人,遇上啞姑娘,自然就是她發揮的天地,她豈不高興開心呢?
一聽她提及那男人,她的小臉兒就一陣臉紅,只好扒著飯,有一口沒一口的,掩示著自己的心慌。
「你說誰不開心呀?哲大娘。」
不知何時,她們口中談論的男主角已現身,就站在帳門口,雙手環胸笑看著她們兩人。
「呃——大人,我……」哲大娘嚇得臉龐泛白。
「你先出去吧。」他走進帳內,一雙魅眼直凝住海連琪的臉蛋。
「是。」哲大娘立即聽命出了帳門。
徒單飛繼而走向海連琪,「『啞姑娘』,想不到哲大娘會這麼稱呼你,還真是有意思。」
她清朗的美目突地黯然下來,秀眉擰起,仿若為自己不清明杓身世與過去感到心傷。
「想不想要一個名字?」他垂首低問。
「嗯?」海連琪揚起眉睫,掩不住心底的喜悅。
「讓我好好想想,這麼吧,給我幾天時間,我定琢磨個好名字送給你。」他坐在她身側,執起她弧型優美的下顎。
她點點頭,對他微微一笑。
「好,那我問你,這是什麼?可有印象。」他拿起從她身上搜來天祚市延禧的血咒。
海連琪抬起眸子,望著那張類似血書的東西,不解地偏著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好對他搖搖頭。
「不知道?」他眼神一黯。
她仍是搖頭。
「這……」徒單飛一咬牙,似乎是不耐煩了。
兒他陡變的臉色,海連琪驚得往側一縮,身子也不住抖顫。
「算了,走——我帶你四處看看去。」說著,徒單飛便拉住她一隻玉腕往外頭走去。
海連琪只能被動地隨他而去,一直到了崖邊,才停下步子。
他指著她落崖的方向道:「我就是把你從那兒救起,這地方你可有印象。」
她前後看了看,左右望了望!腦子裡依舊沒有半點兒痕跡。
「還是沒有?」他眉宇一擰,「真糟,看來你那腦子傷得可不輕了。」
海連琪心傷得直搖頭,以為他嫌她礙事,於是轉身急著想走。
「你要去哪兒?」徒單飛喊住她。
她轉首看他,凝望著他好一會兒,隨即蹲下身,執起枯枝,就著濕泥寫著——
我什麼也記不得,幫不了你什麼忙?留下只是包袱。
「我說你是包袱了嗎?」他露出一抹邪佞笑意。
但我不希望影響到公子,所以離去是惟一的一條路,望公子成全。她遲疑一會兒,又緩緩寫來。
「不不不,我一點兒也不嫌棄你,別忘了你答應我要報恩呀。」他攫住她的柔荑,往身上一帶。
「咿……」她驚喊。
「別叫,這兒四下無人,我們可以親熱親熱。」嘴裡雖這麼說,可目光卻往側邊樹林內可疑的人影望去。
海連琪不懂為何好好的,他會突然對她做出放浪之舉。
她為之怔茫,就在她困惑之際,突然從側邊躍出一個人影,他手持長劍直接攻擊徒單飛!
徒單飛眉一揚,微扯唇角,他等的就是這個人的現身。一個仰天揮袖,他避開那人的劍氣,隨即躍身而起將海連琪拉至身後,行動間已取下她發上一支細簪,直接射向刺客。
來人一閃,雖閃過要害位置,但那支髮簪卻不偏不倚地射入了肩窩處!
「小姐快走,快走……」穆松忍著疼,執意要救海連琪。
海連琪傻傻地望著他,「呃……」
「我是穆松,難道小姐忘了我?」他張大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一臉陌生的表情。
「我……」她搖搖頭,腦子突然脹得疼痛。
「她失去記憶了,怎麼?你知道她的名字?」徒單飛雙手環胸,並不擔心他會溜了。
「當然,但我不會告訴你。」穆松打算趁其不備,衝上前救下海連琪。
徒單飛橫身一擋,在空手的情況下,攔下他的利劍。他兩指一夾,內力一彈,劍鋒一斷為二!
「說出她的名字。」徒單飛駢指如勾,掐住他的喉。「說了,我便饒你一命。」
「不。」穆松閉上眼,怎麼也不肯透露。
我想知道,這位大俠,求你告訴我。海連琪趕緊走至穆松身側,俯身在地上寫了這句話,小臉淒楚地看著他,淚水已逸出眼眶。
穆松看得心口一抽!
大俠……向來自傲成性的大小姐怎會如此稱呼他一——
「您怎麼了?為何不說話?」穆松抖著聲問。
「她不但失憶,也失了聲。」徒單飛瞇著眼說道:「就連如何失聲她也不記得了。」
「您姓海連,單名一個琪字。」他雖不想聽命於徒單飛,卻無法漠視她眼中的渴求,到底還是說了。
海連琪……她心底喃喃念著,終於漾出抹笑,她有了名兒了。
突然她望見穆松尚被徒單飛掐住的喉頭,於是連忙又對著徒單飛寫著:
你不是說了,他若道出我名兒,你就放了他?
「哈!你這丫頭居然學會跟我談起條件?」
他半掩雙目探究她臉上那道柔媚的線條,「行,就放了他,不過……從今以後你凡事得聽我的,嗯?」
「不可以……」穆松啞著聲!非得阻止她不成。
徒單飛用力一掐,「還嘴硬。」
「呃——」穆松臉色已發白。
海連琪見狀趕緊拉住徒單飛的衣袖,在地上寫著——
好,我答應,只要你放過他,我什麼都答應。
「呵,不簡單,不認識就能付出這麼多,真想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他擰起眉,諸笑。
她臉色發白,卻無言以對。
「好,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徒單飛無意與自己的信用過不去,你走吧。」他赫然推開穆松。
「咳……咳……」陡被放開,穆松痛苦得直咳著。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我什麼都記不得了。她對著他寫著。
穆松看了看,只能道:「好,小姐,我不會放棄的,一定還會再來。」狠狠地瞧了徒單飛一眼後,他便施展輕功倏然離去。
「這傢伙功夫也不弱,只是太大意了。」徒單望著穆鬆弛遠的矯健身手。
海連琪卻揉著太陽穴,感到一絲困惑,為何自己知道了名字,還是對過去沒有半點兒印象?
「還想著從前?」他調笑著,語音瞬柔。
「嗯……」她望著他瞳仁中那絲如寶石的藍……
由於是外族,他們身上又帶著夷族的血統,膚色較白,五官深邃,眼睛卻紫藍得驚人。
而海連琪雖為天祚帝義女,可由於本身為漢人血統,外貌看來與漢人無異。
「對了,不是提過要送你個名兒,現在你有了,那我就喊你琪兒,行嗎?」徒單湖飛放柔的嗓音像絲絨般綿滑,直蕩在海連琪心口。
她羞澀地垂下臉,隨即點點頭。
「那好,別忘了,今後你就是我的琪兒。」他神秘的藍眸裡逐漸醞釀出一股危險氣息。
剎那間,他又一次低首印上她的唇,驚得海連琪瞠大了眸!
眸底映著他的瞳……藍得仿似一顆閃亮的寶石,在陽光照耀下居然如此的璀璨爍利——
「不喜歡嗎?」他優雅低笑,唇對著她的唇熱磨。
她臉兒乍紅,那狂跳的心,單純得連小孩子都看得透,何況是閱人無數的徒單飛?他知道……她已為他著迷了。
「喜歡就放開點兒,又不是第一次吻你。」
他性格的雙眉不馴得一挑,眼前的她生嫩得足以令他牙關發澀,可他不得不嘗,畢竟他還得利用她。
接著,他的手摸撫上她的身子,在這崖邊再一次對她恣意擁吻、盡情愛撫了起來……
***
軍帳內,靜謐詭異,兩人正靜默看著案上卷牘,思量計策。
「大人,您說這該如何是好?」發問的是他最貼近的部屬歧卓。他剛由嶺東回到赫東,才下馬就送來重要訊息。
「嶺東拓天為人奸狡、做事狠戾,真是猜不出他下一步會怎麼做?」
徒單飛搓了搓下顎,瞬間有著詭異的沉默,一雙狂狷銳眸輕轉之下,突道:「他的兵力有幾?」
「少說也有上萬。」歧卓蹙眉又道:「拓天乃西蒙出生,眼看我們與大遼為了一場戰役弄得元氣大傷,於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哼,癡人說夢。」徒單飛冷嗤,「憑上萬兵力就想佔我徒單飛的便宜,他還真是天真。」
「大人……」
見歧卓欲言又止,徒單飛又道:「有話就說。」
「我們兵力不達五千啊。」歧卓深吐口氣道。
「什麼?三個月前來報,我記得還有五萬兵力。」徒單陰騖的眸光投向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
「快說,你什麼時候說話也這麼吞吞吐吐了?」
「西京虞紹虞大人於上月您出巡北橋時借走了幾乎全部兵力。」歧卓拱手道,臉上佈滿失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