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蘭郡
「謝了，我病死也是我的事，你跑到我這裡，不怕被我髒亂的環境給污染了嗎？你還是快走吧！」於峻嘴邊掛著冷笑。
「你……沒想到你是這麼冷漠的人，人家好心為你打掃，就連飯盒也沒吃完，你還這麼說我？好，就算我多事吧。」說完，她立即衝了出去。
本想爬牆過去，又怕小內褲走光，只好轉身奔下樓。
當於峻乍感自己話說的太重，追出去時，就見她衝下樓的情景。剎那間，他也愣住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追。
不一會，只見她從另一邊跑了上來，而後衝進房裡，「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喂……」於峻想喊住她。
當他的餘光瞧見她擱在桌上那幾乎沒動幾口的飯盒，再看看自己這裡變得煥然一新，可見她一定整理得很辛苦吧！
唉……再怎麼說，他也是該跟她說聲謝謝的。
於是，他不請自入地從矮牆跳了過去，並走到她們外輕敲了下房門，「開門一下好嗎？我向你道歉。」
孟涵委屈的趴在床上哭著，一聽見他的聲音，她生氣地道：「誰請你進來的，你走！」
「呃——我知道我剛剛的口氣不好，你先開個門，我們面對面談一談好嗎？」既是「同居人」，於峻也不希望彼此的關係弄得那麼僵。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她也賭氣了。
聞言，他只是蹙緊眉，而後不作聲地轉身就走。
聽不到他的聲音，她突覺奇怪，於是趕緊將門一拉，就見他已走向矮牆準備離開。
「喂……」忍不住地，她喊住了他。
他轉過身，雙手插在褲袋裡，對她撇撇嘴，「你可以叫我阿峻。」
「呃——」孟涵愣了下，這才道：「我姓聞……叫聞孟涵，大家都叫我孟涵。」
「意思是，我以後可以喊你孟涵了？」舉起手，於峻有意與她平息紛鬧，「你好。」
孟涵也伸出手，尷尬笑說：「其實是我不對，我不該沒有得到你的允許，就進你的房間。」
偏著腦袋瞧著她那委屈十足的模樣，於峻忍不住扯開笑容，「其實我也太沖了些。」
再度看向那個已冷的飯盒，他挑眉又說：「餓了吧？我請你去吃宵夜。」
「你請？」她看著他，實在是不敢相信。
「怎麼？以為我是個流浪漢，所以連一頓宵夜也請不起？」他笑望著她，「不過你放心，夜市的滷肉飯我還請得起，但若要高級餐廳，那可得讓我多餓幾天肚子了。」
他話中帶有太多苦中作樂的成分，雖然表情中帶著抹淡笑，可仍無法掩飾眉宇間的憂色。
「你真要請？」她不忍拒絕，就怕會傷到他的自尊心。
「當然。」他攤攤手。
「那好……現在嗎？」孟涵揚起抹笑，能夠和他打破那種怪異的氛圍，她的辛苦也算有代價了。「沒錯，走吧！」於峻率先朝樓下走去。
孟涵望著他的背影，輕漾一抹笑後，也隨著他的腳步下了樓。
◎◎◎◎
住在這種平民化的地方，惟一的好處就是距離夜市非常近，而且東西都特別便宜。
吃了蚵仔煎與當歸鴨麵線後，於峻和孟涵就坐在臭豆腐的攤子前品嚐這既臭又香的佳餚。
這時於峻突然問：「你怎麼會到那種地方住？」
「租金便宜呀！」孟涵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
「呵！沒錯，是很便宜，所以就連隔間都懶得做。」在他幽黑的眼底，流露出一絲譏誚。
「不過這樣也不錯呀！」至少今天她是這麼覺得。
「為什麼？」
「畢竟你看得到我，我也看得到你，互相有個照應。」她有點兒憨傻地笑說。
「照應?!」
他揉揉鼻翼，嗤之以鼻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怎麼說？」她不解地看著他。
「你當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嗎？如果我是個大野狼，你說你安全嗎？」於峻瞇起眸子，邊說邊盯著她臉色逐漸僵硬、瞳孔徐緩放大的表情。
「你別說了！」她深吸了口氣，望著他眉下那對凝窒得濃黑的瞳心，胸口不免狠狠一撞。
「哈……」瞧她那副驚愕樣，他大笑出聲。
「你……你是故意嚇我的？」孟涵凝起雙眉，直瞪著他，「你居然欺負我。」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單純的信以為真，更沒料及你會沒心眼到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正人君子。」坦白說，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他是。
「那你是嗎？」她挑起眉，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你說呢？」他深邃的眼又邪又壞的凝睇著她。
「誰知道你在想什麼。」她趕緊別開眼。
「好了，不逗你了。說說你今天上班的情形吧？」他仔細瞧了眼她這身打扮，「粉領階級，不錯哦！」
「哪不錯了，實在是錯到底了。」她閉上眼，小嘴噘起一個可愛的形狀。
「怎麼說？」
「你是我同居人，我才跟你說，我……我直到今天去上班，才知道原來我的職務是小妹。」既然有人可讓她發發牢騷，孟涵也不管丟不丟臉了。
「什麼？小妹?!」想笑，他又不太敢刺激她，「怎麼會那麼離譜呢？」
「你一定無法想像這麼離譜的事，居然是『章亞電子集團』做出來的。」
剎那間，於峻拿著臭豆腐的手一抖，筷子竟掉進盤中。
「你怎麼了？」感覺他臉色的碎變，孟涵不禁緊張地問。
「沒……沒什麼。」他輕咳了下，臉色卻變得難看。
這時老闆送上豬血湯，正好打破僵局。於是他又問：「既是小妹，你還是決定在那裡工作嗎？」
「嗯，沒辦法。誰要現在工作難找呢？」她苦笑著，「我總盼望著會陞遷，所以我得給自己一個機會。」
「有骨氣。」於峻扯唇一笑。
「你問了我那麼多，我都誠實以答，現在換你回答我的問題了。」來了塊臭豆腐進嘴裡，她口齒不清地說著。
看著聞孟涵那不造作的模樣，於峻不禁發現她實在是可愛，「連這種事你都要計較呀？」
「不是計較，只是求個公平嘛！」她極其認真地表示。
「你問吧！」他撫著下巴，很感興趣她會問他些什麼。
「什麼都能問？」她謹慎地求證。
「嗯。」於峻笑著點頭。
「那我問！」孟涵低首偷覷著他臉上的反應，「你房裡那張畫中的美女是誰？」
他眉頭馬上蹙緊，「怎麼問這個？」
「不能問呀？還說都什麼可以問！」抿緊唇，她不快地轉開身。
「當然可以問，我只是好奇你怎麼會問這個。」搓搓臉，他佯裝一副無所謂的笑容。
「我只是很想知道她是誰，你若為難，不說也沒關係。」她先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省得難堪。
「她是我姐。」
「你姐很美。」
「沒錯，她是很美……她是一位很有藝術細胞的畫家，我喜歡畫畫，多半是受她影響。只可惜她前年車禍去世了，看著她的照片我卻抓不住她的神韻……」他往後一仰，並揉了揉眉心。
「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他搖搖頭。
「其實，你沒必要把她當成一張相片來看，可以當她就站在你面前，這樣畫起來可能會比較立體一點，我是想——」
孟涵說著說著，居然發覺他看自己的眼神愈來愈炯亮、愈來愈犀利，嚇得她趕緊噤了口，膽怯地反問：「你怎麼了？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我對畫可是一點也不懂，只是憑感覺隨便說說，如果說錯了，我很抱歉……」
「你知道嗎？你的隨便說說卻正好說中了，你很厲害。」他彎起嘴角，勾勒起一抹看似冷淡的笑。「真的啊？」
她又習慣性地吐吐舌頭，暗地裡笑了笑，「那麼很慶幸我有這張嘴，居然隨便臭蓋就蓋進你心坎裡。」
於峻只是搖頭輕笑，未置一詞。
「對了，我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小小的問題？」話一出口，孟涵可真是氣極了自己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個性。
「好啊，你問。」他瞇起眸注視著她那張好奇的臉。
突然間，於峻居然有股衝動，想將她這一臉單純的好奇給畫下來……
「呃……我是想問你，你沒工作吧？」她這問題問來有點不好意思。
「沒錯，那怎麼樣呢？」他俯近她臉龐，發出一聲低沉醇厚的輕笑。
「如果真是這樣，你哪來的錢生活呢？而且我又吃了那麼多東西，心裡覺得怪怪的耶！」小女子面露為難，總覺得在別人困難的時候，還一直揩他的油，實在是不道德啊!
「這有什麼關係，我雖然沒賺錢，但並不表示我沒錢啊！」他嫩撇嘴，貼近她的臉上莞爾一笑。
一揚睫，才發覺他離自己好近，嚇得孟涵趕緊往後一退，「你這是做什麼？」
「看清楚你臉上那內疚的線條啊！」他輕揚嘴角，露出颯爽的笑容。
就這一笑，孟涵幾乎是看呆了。與他相處了兩天，她還是頭一次瞧見他笑得這麼恣意。
就在這剎那，她才發現他真的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