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方小亞

    「嘿嘿嘿!」他學她乾笑，再將她拎起。「說，你幹嘛躲著我?」

    「我、我哪有躲著你啊，我、我沒有啊。」蘇蘇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眼神飄移，話說得十分心虛。

    「沒有?沒有你今天會無故缺席，你想騙誰啊?」嘖!她以為他是呆子嗎?分不清楚她說的是真話還假話。

    「走。」梁厚生拖著她走。

    「走?!要去哪裡啊?」她不要去啦!蘇蘇隨手抱住停車場的樑柱，也不管自己的姿勢是否難看。

    她下知道自己幹嘛這麼害怕單獨面對他。

    「你幹嘛?你這樣很難看耶!我只是要帶你去喝杯咖啡，又不是要教訓你。」

    「我早上不喝咖啡的，所以不用你請了。」她怕他這一頓是鴻門宴，她要真赴會，便被他啃得屍骨不存。「還有，我正在上班中，不適合交際應酬，如果老闆你想要跟人家喝咖啡、聊八卦，請你另尋他人吧，我想我不適合。」呵呵呵!蘇蘇笑得很尷尬。

    衷心希望他看得出來她的拒絕。

    「你也知道你正在上班中啊!」

    「知道。」

    「知道你還混水摸魚!」他突然大聲吼她，嚇得她立刻把脖子縮進衣領裡。他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嚇死人了。

    「走吧!」他不顧她的意願便把她拖上車。「說吧，是不是事情吹了，你朋友不願意見我一面是不是?」一上車，梁厚生便開門見山的問。

    唉!他為什麼要這樣呢?

    他這麼直接，害得她緊張得胃都痛了。

    見蘇蘇悶不吭聲的，她沉默不語的態度等於宣判了他死判。他從她的態度中清楚瞭解她的答案。

    「你朋友拒絕就拒絕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幹嘛躲著我?別想那麼多了。」他拍拍她的頭，安慰她。

    這是蘇蘇始料未及的。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公子哥，沒辦法接受別人拒絕他的那種人，沒想到當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時，可以談笑風生。

    「到了。」梁厚生把車停在一處建築前。

    「這是哪裡啊?」這裡分明就是住宅區。「你不是要帶我去喝咖啡嗎?」

    「你想哦你!」他手指彈了她秀氣的額頭一下。「你溜班，躲著不見我，我還會帶你去喝咖啡，你會不會想得太美了一點?」他取笑她癡人妄想。

    蘇蘇討厭他這副模樣，像是存心看她笑話似的。

    對啦，沒錯啦，當她聽到他要請她喝咖啡的時候，的確是心頭小鹿亂撞了一下，但那又怎樣，他幹嘛笑話她?

    「那你帶我來這幹嘛?喝!」她突然想到。「這不會是你家吧?」一想到這，她的心跳快了起來。

    「不是。」他潑了她一盆冷水，搞不懂她幹嘛那麼興奮。「你那麼期待去我我家啊?」

    「誰期待啊!拜託。」她夫了他一聲，不敢把心裡的真話跟他講。

    他喜歡、他愛的是海萌，如果讓他知道她喜歡他，那豈不是糗大了，而且日後見面也挺尷尬的。

    算了、算了。蘇蘇搖搖頭，要自己別再想了。

    「那你帶我來這幹嘛?」

    「聽過邱處生嗎?」

    「聽過，就是台灣的股神巴菲特嘛。喝!」蘇蘇倒抽了一口氣，轉頭看看梁厚生，又看看面前的建築。莫非……「這就是邱處生的家。」

    「是的。」

    「那你來這是為了……」

    「找他出書。」

    「出書?!」

    「理財的書。所以我需要一名速寫好手，我看過你的履歷，知道你的能耐。」她大學時修過財經，又是一名速記好手。「所以我今天得仰賴你的長才。」

    「原來……」蘇蘇總算懂了。

    原來他急著找她是為了要採訪邱先生，不是為了海萌，這讓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但……等等，要她速記，要她採訪邱先生，「等等、等等啦……你別拉我呀。」蘇蘇慌得直喊停。

    「你又要幹嘛?」

    「我……我化一下妝嘛。邱先生是我的偶像。」在見偶像之前，她總得先妝點一番，這樣才禮貌啊。

    「不用了。」梁厚生硬是拉著她。「你已經很好了，不需要再妝點、再化妝。」

    「是嗎?」聽他這麼說，蘇蘇又驚又喜，笑意輕輕的染上眉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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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著梁厚生去一趟股神家，蘇蘇這才知道梁厚生真有三兩三，要不然根本無法和邱處生訪談。

    在訪談期間，梁厚生提問，邱先生做答。一來一往間，點出台灣的經濟，梁厚生也技巧地詢問邱處生操作股票的手法……

    一席訪談下來，就連她這個做速記的人，都受益匪淺呢!就連梁厚生約了她一起吃午飯，她都還捧著筆記仔細看。

    梁厚生從來沒見她這麼用功過。「你在幹嘛?」他伸長了脖子，好奇地探頭看。只見她在速記本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她還用紅筆圈起來。

    「這是要幹嘛的?」他長指點點她用紅筆圈起來的地方。

    蘇蘇抬起頭來，一臉甜笑，興奮的表情像是中了樂透一樣。「我要去買股票。我覺得邱先生說的真好，買股票不該追逐，我們要信任一顆聰明的頭腦，所以我忙著挑出我覺得很優的股票。」而他……

    蘇蘇睨了梁厚生一眼。他不要來打擾她賺錢啦!

    「你覺得這支股票好嗎?」

    「好，當然好。現在很瘋半導體你不知道嗎?」蘇蘇小鼻子，小眼睛地看著他，覺得他真是不知人間疾苦，家裡有錢，所以不需要像她這個可憐的小上班族一樣，一天到晚作發財夢。

    「給我。」他伸手跟她要筆記。

    「幹嘛?這是我賺錢的傢伙耶!」怎麼能說給他就給他。蘇蘇把筆記護在胸前，死都不給他。

    梁厚生動手去搶。

    哎呀!這個死人，竟然搶她的東西，而且還摸到她的胸部。蘇蘇又氣又拿他無可奈何，最後只能直瞪他。

    「幹嘛瞪我?」梁厚生覺得莫名其妙，看到她漲紅著臉，這才想到自己剛剛一個不小心，好像摸到她的胸部了。

    「真的有摸到啊?」他問。

    他這個死人，竟然這麼問!蘇蘇又氣又惱。

    「哦，真對不起，因為太小了，有摸到跟沒摸到差不多，感覺不太出來。」梁厚生笑著陪不是。

    蘇蘇聞言氣得伸手撾打他。

    這個死人、無賴，他說什麼啊!「你把我的本子還我，哎呀!你不要在上頭隨便亂畫啦，你幹嘛把我要買的股票全部畫掉?」蘇蘇總算是把筆記本搶回來，但看到上頭他畫掉的東西，眼淚差點噴出來。

    這個死人……「你幹嘛啦?」

    「那些股票你不能碰。」

    「為什麼不能?」蘇蘇瞪著他。小鼻子、小眼睛地揣測他的心思，她知道他一定是看她賺錢，所以眼紅。「我覺得中達電子的董事長有一顆聰明的頭腦。」

    「我也覺得。」

    「那我為什麼不能買他的股票?」

    「因為上個月大陸一家與中達電子同性質的公司在美國掛牌上市，這會瓜分外資對中達電子的投資，還有，中達電子的股本已經超過了他的營收，中達電子現在就像是一隻大象，你能想像一隻大象在飛嗎?」

    「唔……」蘇蘇很認真的在想。

    「別告訴我小飛象的故事。」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她就是想跟他講，小飛象裡的象就真的會飛。

    「我是在跟你講正經的。我問你，你一個月薪水多少?」

    「不就兩萬八嘛。」她的薪水是他發的，他幹嘛還問啊!

    「那你賠得起一個月兩萬八的薪水嗎?」

    「喂，先生，我進股市就是要賺錢的，你別觸我楣頭好不好，什麼賠錢，呸呸呸。」這麼不吉利的話，她才不想聽。

    「還有，你知道台灣晶圓代工已由原先的七、八家，發展到目前為止已經幾家了嗎?」

    「不知道。」

    二一十幾家。而這意謂著什麼，你懂嗎?」

    「我懂、我懂。」蘇蘇很受教，馬上點頭如搗蒜說懂。「就是中達電子原先的大餅已漸漸的被同業給瓜分了對不對?」

    「對，你很聰明。」他拍拍她的頭，以示鼓勵。「所以你現在要找的產業是由原來的一、二十家，競爭到只剩七、八家的。」

    「比如說?」蘇蘇雙眼一亮，希望他幫她「開光、點眼」，再指點她一二。

    「自己想。」

    「噢。」她好失望的回應。「那IC封測呢，你覺得怎麼樣?」

    「你知道什麼叫IC封測嗎?」

    「不知道。」

    「不知道的產業你還敢碰，你想死比較快是不是?」

    「哦，照你這麼說來，那我只能碰鋼筋、水泥嘍。」因為她只知道那些。

    「你別瞧不起鋼筋、水泥。大陸的內需市場一起來，鋼筋、水泥就是最賺錢—原物料股。」

    「真的嗎?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買進台鋼?」

    梁厚生又瞪她。

    他這是什麼意思。「我又說錯了。」

    「沒志氣。要是台灣的經濟一味的建築在傳統產業上，我們台灣經濟如何能蓬勃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