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棠芯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一絲落寞在他眼裡閃過，他繃緊了全身。「但是我還是要娶你，沒有陰謀，沒有詭計，不是事先計劃妤的事，也不是為了傷害任何人!

    只是因為我們相愛，所以應該結合。」溫和的表情在他俊朗的臉上消失，他看向炎無塵。

    「當我看見她手上的傷口時，我才知道我不能失去她。比起仇恨，比起兩家的未來，她的生命和她的幸福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不論前面有多大的阻力，不論我曾經怎樣辜負過她的深情，但現在的我，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娶她。」

    炎無塵威脅的瞇起雙眼。「你可以放棄你和風浩臣的計劃?你是在告訴我，當這仇恨依然橫在你們之間，你仍會讓我妹妹幸福?」

    「我可以!」風熏斬釘截鐵的回答。「只要她給我機會，我就可以。」

    弄影的心臟插地縮緊，一種無法遏制的悸動湧上心頭。她知道她不應該相信他的話，他一定又有什麼新的陰謀，這不是他的真心話。

    她以前也曾相信這樣深情的告白，所以願意跟他一起私奔。

    「我不相信你的話!」弄影驀地喊出心底的掙扎和痛苦。「你以前就是用這樣的話語來迷惑我……我不會再錯第二次，絕對不會!」

    「弄影。」風熏果斷的轉過身去，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你必須再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不管過去如何，現在的我是愛你的!過去我也愛你，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可是我已經想通了……」

    當她的鮮血流出她的身體時，他就已經想通了。「在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我都可以失去，唯獨你我無法放棄!」

    她哽咽哭出聲，因為他話裡的堅決而感動，可是也因為過去的痛苦而躊躇。她想要相信他，想要投進他的懷抱裡。可是，她可以嗎?

    「你真的可以超越那些仇恨?真的不是欺騙我?」她膽怯卻又堅定的哭喊。

    「不，我不相信，我不可以相信……你不只會傷害我，還會傷害我的家人，我不能冒險，拿整個炎天集團和炎氏一族冒險！」即使她已經心痛得不能呼吸，還是不能讓自己的私心蒙蔽了理智。

    她抬起淚眼，望向站在一邊一語末發的大哥，她眼裡的哀戚是如此清晰。

    炎無塵震動了，可他臉上的表情卻更加的強硬。「為了我們兩家，我相信沒有人會同意你們的婚事。從過去、現在、到未來……我們兩族的仇恨是受到詛咒的，是永遠無法停息的。你堅持娶她，她是不會幸福的。」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風熏的表情漸漸變了，不再是那個談笑用兵，溫柔和善的男子，而是一個勇敢果斷，頂天立地的男子。

    他捧起弄影哭泣的臉，堅決的目光望進她的眼底。「弄影，只要我們堅定，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向你發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拆散我們，即使是仇恨!當初你願意跟我走，也是因為你愛我勝過這個仇恨，對不對?」

    「可是當初，我不知道你……」她顫抖的開口。

    「我比當初更愛你，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他搖晃了下她的肩膀，急切和焦躁燃燒著他黑亮的眼。「答應嫁給我，讓我證明給你看，我是多麼的愛你。」

    他的聲音有如狂風驟雨般向她撲面而來，她只能不斷的搖著頭哭泣。

    「我把你帶到你哥哥面前，就是為了向你證明我的話。如果你……」他狠狠咬了咬牙，深沉的痛苦在他眼裡閃爍。「如果你無法再次信任我，我就把你交還給炎無塵。」

    弄影猝然抬頭，一種無法掩飾的驚慌掠過她朦朧的眸子，她在他話裡聽到了痛苦，她感覺到分離的意味。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嫁給我，現在就告訴我，我會把你留在這裡獨自離開。」

    說出這些話，比他想像中還要痛苦。看著此刻表情淒美的她，他心底澎湃的感情差點將他淹沒。原來，他是如此的愛她呀!

    這愛情彷彿千百年來早已注定，在他見到她的第一面時，就已經深深烙印在他心底。他不知道這樣激烈的感情是如何產生的，或許，就是因為她的一顰一笑，因為她看著他時，讓他怦然心動的眼神!

    「你……你真的會……」她捧住了自己的胸口，聲音不穩。

    「我會。」他聚攏了眉峰，痛苦在深邃的眼眸裡閃光。

    「那麼我，那麼我希望……」她呢喃的想要開口。她希望他離開，可是這樣的話卻梗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的目光更加專注的凝視著她，他握緊自己的拳頭，又驀地放開。「如果你打算留下，我會離開。」他深深呼吸。「可是我不會放棄，我會用我有生之年，來打動你，讓你接受我的求婚。」

    「阿熏!」她低啞的驚呼一聲，完全震懾在他此刻堅定的神情裡。

    「弄影，你過來。」哥哥低沉的呼喚將她喚醒，她呆呆的回頭，看著一臉嚴肅的大哥。「他是一個風家人，無論你們是否相愛，你們都是沒有未來的。」

    「只要我們真心相愛，我們就有未來。」風熏同樣慎重而嚴肅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即使你們是真心相愛的，你們的未來也會充滿驚濤駭浪!兩家的仇恨不會停止，總有一方最後要付出慘痛的代價。風浩臣不會放過我們炎氏一族，我也不會放過風氏一族——包括風熏!難道你想要看見自己的愛人與親人互相爭鬥嗎?」炎無塵再次跨前一步，嚴厲的眸光在她眼前閃動。

    弄影的心忽然猛烈的跳動了一下，她回頭看了眼風熏，又看了眼大哥，大聲的叫嚷了一句。「大哥，難道這個仇恨無法停止嗎?難道你就這麼恨他們嗎?我不能理解；我無法理解……」

    「弄影！」炎無塵驚訝的大叫。「我們大伯是怎麼死的，你忘了嗎?風浩臣又是怎麼攻擊我們炎天的，你難道不知道?」

    「為什麼?」弄影轉向風熏。「為什麼你們就不能停止?我的大伯死了，你的大伯不也死了嗎?他們不是已經付出了生命?為什麼我們活著的人還要報復，還要復仇?這個仇恨就不能停止嗎?」

    風熏震驚的看著她，停止仇恨?這個仇恨是可以停止的嗎?

    「我不懂，我們這樣互相仇視，對自己又有什麼好處?就算我們兩家在過去有苦深仇大恨，那也是過去的事了吧?

    千年前的仇恨，當人類已經進入二十一世紀的現在，那個仇恨還重要嗎?比現在還活著的我們，還要重要?大哥，比起這個仇恨來，我們自己的幸福才是更重要的事吧?」

    陰沉著臉，炎無塵冷酷的看著妹妹。「弄影，這不是我可以停止的仇恨，如果我停止恨他們，我們就會被他們吞沒、毀滅!」

    「那麼就一起停止!」她的心裡正漸漸升起一股火焰，從她知道真相以來在她心底徘徊的火焰，這火焰給予她力量，也讓她變得堅強。

    「我們、風家、大家一起停止!阿熏，你堂哥為什麼執意毀滅我們呢?他的父親付出了生命，我們大伯一樣也死了!還有過去的許多人，他們都已經為以前的過錯付出了代價。」

    風熏的目光漸漸凌厲起來，她的話像閃電般劃過他的心口。停止這個仇恨，他又何嘗不曾想過?難道他願意活在仇恨裡?可是如何停止?他如何讓這一切停止?

    「只要你們願意，放下這個仇恨是多麼容易的事。可是你們就是不願意，你們想盡辦法去打擊對方，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願意出賣自己的感情!

    而大哥，為了這個仇恨，你甚至不願意和我們相認。如果不是大嫂的堅持，我們現在還沉浸在失去你的悲哀裡，你知道我們有多痛苦嗎?」激動的火焰爆發了她心底全部的痛苦和憤怒，她不再軟弱，她有如一個明亮的發光體，爆發出所有的光和熱，照亮了他人。

    風熏忽然握住她激動的手，看著她的眼神也閃閃發亮。「我沒有辦法讓這仇恨停止，卻可以讓這仇恨從我心裡消失。弄影，讓我們一起遺忘這個仇恨，讓我有機會愛你，可以嗎?」

    她定定的凝視著他，急切的目光在他堅決的臉上尋找。這個瞬間，她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他的愛情。

    她決定賭上自己的未來，因為她也用同樣的愛情深愛著他。

    第七章

    「弄影，你給我回來!」炎無塵在她身後叫喊，他不敢相信他的妹妹居然會拉著風熏的手，願意和他一起離開。

    「大哥，你可以抱著你的仇恨不放，而我，要去尋找我的幸福。」她那張美麗的臉龐閃爍著最動人的光彩，眼裡的淚水已經漸漸乾涸，而一朵絕美的笑容在嘴角浮現。

    風熏已經迷失在她的笑容裡，此時，他看見一個比他更堅定，更勇敢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