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宛琬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巫水笙雀躍地一連叫了好幾聲,叫得他心花怒放。
「寶貝寶貝寶貝……」他把女兒抱得很高、很高,高到她咯咯直笑,喘不過氣來,他才放下她。
巫淨看著他們打鬧成一團的熱絡模樣,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反應。天知道,她費了多少心思想當個好媽媽,可情緒卻老是失控。
「爸爸啊……你真的每天都去採桃花嗎?那下次笙笙也一起去,好不好?」巫水笙瞇著眼笑,很自然地跟風勁文撒嬌。
「寶貝,你千萬別聽你媽媽胡說八道,爸爸真的、真的很久沒采桃花了。」風勁文舉起手發誓,看著沙發上那個幾乎陷入沉睡狀態的女人。
他現在想採的只有巫淨這朵帶刺的玫瑰,即便知道自己鐵定會被花刺扎得滿手傷,他也不在乎。
「爸爸,我們一起去採花回來給媽媽畫,好不好?媽媽最喜歡畫花了。」巫水笙黏在風勁文身上,興奮地爬來爬去的。
「我想,你媽媽絕對不會喜歡爸爸采的桃花。所以,爸爸從今以後對於路邊的桃花,是採取不想採、不會采也不要采的態度,懂嗎?」風勁文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睨巫淨一眼。
「我才懶得管你要不要采路邊的桃花……」她眼眸半睜,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管一下嘛。」風勁文朝她拋去一個媚眼,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所有事情回到正軌。
「無聊。」巫淨半側過身,把臉埋入抱枕裡,悶聲說道:「我這裡只有基本的盥洗用品,其餘的東西請自備。」
風勁文勾起唇淡淡一笑。這個驕傲的女人怎麼連認輸都這麼倔強啊,明明就是同意他日後留宿在這裡了嘛。
「寶貝,明天想不想跟爸爸一起去買衣服啊?」風勁文引誘著女兒。
「媽媽也一起去嗎?」巫水笙問道。
「我還有工──」巫淨皺著眉,直覺就要拒絕。
「媽媽當然要去,以後我們都要全家一起出動。」風勁文打斷她的話,還握住她的手。
「我──」
「你不准拒絕,你欠我笙笙三年的成長時間。」他再次打斷她的話,嚴肅地說道。
「你有沒有搞錯?如果不是我決定要生下笙笙,你根本不會有女兒。」巫淨立刻回嘴。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很感激你。你放心好了,我這人非常懂得知恩圖報,我隨時都準備好以身相許。」他坐到她身邊,摟過她的腰,輕咬著她的耳朵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徹夜不眠,如何?」
在巫水笙看不到的角度下,他的大掌探入巫淨的襯衫下,在她細滑的腰間輕輕撫弄著。
「在孩子面前別胡說八道。」巫淨故意把身子往後一壓,讓他的手被壓制在沙發與她的背之間,動彈不得。
「我這人向來是有口皆碑,用過的都說好。」他的唇抵上她細緻的頸間,趁她倒抽一口氣時,得空的大掌隨之覆上她的臀部。
「很抱歉,我有潔癖。」巫淨霍然站起身,拉著女兒走到離他最遠的沙發旁。
兩人還沒坐下,巫水笙又跑回風勁文身邊,「我要跟爸爸一起坐!」
風勁文朝巫淨比了個勝利的V字型手勢。
「親愛的,你要對我有信心啊。自從認識你之後,我就開始守身如玉了。」他舉高右手做出發誓的動作。
「無聊!」雖然聽起來還滿受用的。
「女人,你要怎麼樣才會對我有信心?」他雙手一攤,一副「你說了算」的樣子。
「我現在對我自己都沒信心了,怎麼還有法子對你有信心?」她低喃著,愈想愈煩躁,一雙手探入髮絲間,把頭髮全弄亂成一團。
「我懂了。」凝望著她纖細的側臉,看著她擰緊的柳眉,注視著她緊繃的肩膀,風勁文知道自己從不曾這麼想為一個女人遮風蔽雨。
「你懂什麼?」她疑惑地抬頭看他。
「我懂你的不安,懂你這麼剛強的人要習慣妥協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懂我會用我的柔情包圍你,懂我會讓你在不知不覺間適應我、離不開我。我懂了我未來應該採用的追求方式,我懂了該從哪裡著手才能讓你敗倒在我的石榴褲底下──」
「停,我不想懂了。」她猛戳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表情卻是柔和的。
「沒關係,我懂就好了,你不用懂。我們現在去吃晚餐,慶祝一家團圓吧。」風勁文站起身,順手拉起了她。
「那我可以去坐馬馬嗎?」巫水笙抱著他的大腿,期待地問了一句。
「沒問題。」他一拍胸脯,在女兒面前萬事OK。
巫淨關上燈,拉著女兒的手和風勁文一同走下樓梯,她閒聊似的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那個會緞面繡的香港師傅的?」
「我突然想到莉迪亞喜歡旗袍,和幾個大陸師傅很熟,問來問去,就不小心問出來了。」他簡單回答。
「喔。」巫淨點點頭,沒再追問,可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裡確實是有疙瘩。
莉迪亞和風勁文的關係,絕對不像他所說的那麼簡單,至少,莉迪亞那方看來很在意他,而他和莉迪亞也仍保持密切聯絡。
「你開車吧。」巫淨把車鑰匙遞到他手裡,不准自己再多想。
若是這份幸福該屬於她,那麼她不會讓自己的胡思亂想毀了它。
把握最佳時機,讓成就衝到最高點,才是她最擅長的事,不是嗎?
第八章
從那天之後,風勁文每天都打扮得瀟灑體面,看得巫淨的鄰居都對他讚不絕口。
可他的眼裡從來就只有巫淨和巫水笙兩個人,甚至可以對著她們母女傻笑一整天。
每天,風勁文都會找機會碰碰巫淨,總有理由親吻她、擁抱她。而巫淨也從一開始的抗拒,轉而逐漸習慣了他的接近。好幾回,兩人的親吻和擁抱都差點一發不可收拾,最後他只能淋冷水來降溫。
因為巫淨堅持有笙笙在,不可以逾矩,他能怎麼辦?
帶她去飯店一夜春宵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都捨不得留笙笙一個人和保母在家過夜。
風勁文這輩子從沒有那麼想念過留毅夫,可現在他日夜祈禱留毅夫快帶著妻女從美國回來,這樣他就可以對巫淨為所欲為了。
只是,他和巫淨之間並非一切都很順利──
「你居然每天都讓孩子吃這種早餐?!」
星期三的早晨,當餐桌上第五次出現牛奶加麥片時,風勁文終於忍不住對巫淨發飆了。
「不然早餐該吃什麼?你想吃鮑魚、魚翅的話就自己去買啊。」巫淨沒好氣地回嘴,繼續喝她的黑咖啡、看她的報紙。
他以為她愛吃這些東西嗎?妙麗離開後,她要做的事情只會多不會少,她還記得提醒保母買牛奶已經不錯了。
「我不想一大早就吵架。」風勁文拿著湯匙挖了一匙麥片,卻怎麼也吞不下去。
「我也不想跟一個生活作息不正常的人吵架。」巫淨瞪了睡眼惺忪的他一眼。他每天工作到半夜兩、三點,早上睡到十一、二點才起床,根本不正常!
「爸爸、媽媽,小聲一點,你們好吵喔。」專心吃著甜甜圈麥片的巫水笙,抬頭抗議道。
風勁文和巫淨對看一眼,暫時休兵。
風勁文不情願地吞了兩口牛奶麥片,嘴巴又自有意志地開了口,不過,這回他降低了音量──
「你早餐至少要有點變化嘛。笙笙已經夠瘦了,應該要提振她的食慾才對。」他不滿意地說道。
「大老闆,你可以下午再進辦公室,我則是校長兼校工,一天有幾百件的事要處理。如果閣下對早餐有那麼多不滿的話,歡迎你一大早到外頭去買熱騰騰的包子、饅頭、豆漿回來,我們母女倆絕對會因為你的善行而痛哭流涕的。」巫淨把咖啡杯往桌上重重一擺,音調又開始提高。
「我下午才進辦公室的原因,是因為我習慣晚上工作。」風勁文把麥片推開,雙臂交握在胸前。既然要算帳,那就算個清楚明白。
「媽媽……什麼是痛哭流涕?」巫水笙抬頭問了一句,劉海下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極了風勁文。
巫淨拿了張面紙,彎身拭去女兒唇邊的牛奶漬。「痛哭流涕就是很感動的意思。」
「像爸爸昨天買積木給我,所以我就痛哭流涕嗎?」巫水笙偏著頭問。
「笙笙好厲害、好聰明喔。」風勁文看著女兒,怎麼看都覺得她聰明、活潑又可愛。
「風勁文。」巫淨威脅地壓低聲音,瞪著他。「你買玩具給笙笙?」
「呃……」他心虛地別開眼,乾笑兩聲。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不要每次帶她出去都買玩具。家裡有沒有地方擺玩具是一回事,重點是笙笙的價值觀會被混淆,以為只要開口就什麼都可以得到。」她愈說愈火大,因為這些話她至少已經說過十八次了!
「她沒有樂高玩具。」
「我沒有樂高玩具。」
父女倆異口同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