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白日夕
「石頭!」認清來人,冰茜忙跳下馬。歐陽宿也抱逸恬下馬。「你認識他?」
冰茜錯愕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孩,但還是點了點頭,男孩的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臉上滿是淤血,本就破舊的衣服現在看來更是慘不忍睹,用鞭子抽打的血痕,一條條,數不清的從頭頸延伸到腳趾,這樣看的到的地方都有無數的鞭痕,有些已經足見癒合而成淡褐色的傷疤,有的就像是剛被抽打過,隱約的滲著血絲。要不是他還張著眼睛,根本就看不出他是死是活。
「老天!」逸恬忍不住的驚呼。
連歐陽宿的雙眼都透著薄怒。
「發生了什麼事?」冰茜盡可能的不碰到男孩身上的傷口,扶起他。
「嗚……」
細細碎碎的呻吟自男孩的口中逸出。
「石頭?」不敢相信前些天還看到活奔亂跳的人兒,現在竟變成如此,一股怒火自丹田竄上胸臆。然而,很快的,不用男孩回答,冰茜就知道了答案。五名形體壯碩的大漢不久就從他們的背後追來。
他們將冰茜四人團團的圍在一起,面目猙獰的看著他們。
「大哥,你看我們今天找到了什麼寶貝,竟然看到兩個大美人!」其中一名尖頭的人興高采烈的說。
「是呀!想不到我們追著小子還能追上個桃花運來了!」另一個人不懷好意的拿著大刀大跨兩步。
那個被稱為大哥的到也不含糊,只是直盯著躺在地上的男孩,「識相的就不要多管閒事,把那個小子交出來!我還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冰茜冷眼看著那五個視若無人的人,緊鎖深眉,咬牙切齒的開口問:「他身上的傷是你們幹的?」
「呸,管你屁事。」
「你們只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是又怎麼樣!」一個人不屑的伸手就想搶人。
「你們找死!」一個蹬地半空翻身落地,原本纏在腰間的鞭子猶如有生命般迅速的直取那人的項上人頭。
為首的一喝,五道身影同時以極快的速度襲向冰茜。
一時間,刀與鞭交擊出火花。
歐陽宿一個旋身把逸恬安置到路邊的草叢中。
「待在這裡別出來。」他叮囑道。
「你自己也要小心。」知道自己不會武功,留在原地只會徒增麻煩,逸恬乖乖地蹲在草叢中。
歐陽宿點點頭。
「還算你有點人性!」冰茜躲過一人的暗襲,開口對加入混戰的歐陽宿說。
「愚蠢!」歐陽宿左閃右躲,凌厲的招式看呆了冰茜。
「不虧是『暗聖女』的護衛,連這種功夫也有!」邊在打,邊和歐陽宿聊起天來,口氣輕鬆自然,一點都不像是在與人交戰。
五人中還只剩下兩人,一道泛著紫光的劍氣,歐陽宿很快的就解決手上的人。
最後的一個人顫抖著手艱難的阻擋著冰茜的攻勢。一邊還威脅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管金大少的事!」
「金大少,我還銀大少呢!」話一說完,稍收手腕,最後一個人,也氣盡人亡。
收拾完五人,逸恬三人快速的到達三德鎮,找到一家客棧。隨聲開門迎接的店小兒忙出門招呼。
「今天就住著家客棧吧!」冰茜開口說話。
逸恬點點頭,「還要快點找個大夫,這個男孩還傷的不輕。」
歐陽宿掏出一錠銀子給店小二,小二機靈的忙跑出去請大夫。
歐陽宿把男孩抱到房間,冰茜關上門,「看來我們這趟路注定不會平靜了!瞧吧,我們要躲麻煩,麻煩卻自動送上門讓我們管。」
逸恬沒有作聲,看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男孩,「你認識他?」
「算是吧,前些日子去找你們的路上正好碰到,他叫『石頭』不知道什麼原因,從小被拋棄在山上,但也算是命大,竟然讓一群狼給碰上,不但沒有吃了他,還把他哺育長大。」
「那麼說他是個狼孩?」
「大概吧,後來漸漸長大,被一個砍柴的柴夫救了回來,不過,因為小時侯的事,他一直不被其他人所接受,所以也就很少和人接觸,甚至我還不曾聽他開口講話過,也不知道是不會講,還是不願講。」冰茜坐到床邊,看著還昏迷中的男孩。
「小茜,追他的那些人看來似乎有來歷,我們殺了那些人要緊嗎?」雖然那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也覺得他們死有餘辜。可是畢竟是五條人命……
「別擔心啦,你沒來過這裡,大概還不知道聖音在這裡的勢力不比那些當官的差哦,這些雜碎就當是我們為民除害……」
不一會兒,小二便請來大夫,逸恬和歐陽宿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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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恬獨自走出客棧,抬頭望著天空的繁星。
「在想什麼?」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逸恬轉頭看向走向自己的歐陽宿,抿嘴一笑,側身倒向熟悉的懷裡。
感到逸恬冰涼的手,歐陽宿抓下她的手,輕柔地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輕斥道,「晚上出來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
逸恬搖搖頭,雙手掙脫出來,環住歐陽宿的腰,「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凍著的。」有些撒嬌的說著。
歐陽宿只是寵溺的更加抱緊懷中的人,「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
「睡不著。」
「因為那個男孩?」
「看見他這樣,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幸運,有時我在想,這是不是一場夢,到時候夢醒了,什麼都不見了,你不在我身邊,而我也只是躺在病床上,望向窗外,看著星星。」恍惚的說著話,逸恬一股勁兒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
「可是這些都已經是真的,不是嗎?你在我的懷裡,看著星星。」
逸恬不作聲,抬頭望向天空,這恆古不變的星辰,幾千年看來都是這樣,冷冷的看著地上所發生的事,不帶任何感情啊!
「宿,我想到上頭看星星。」
話一剛落,轉眼間,歐陽宿抱著逸恬來到屋頂上。
「沒有想到你還會武功。」
「以前保護『聖女』的時候學的。」歐陽宿平淡的接口。雖沒有多說什麼,但逸恬卻知道他所吃的苦,今生的歐陽宿不似前世的他天生就有一身的靈力。今天所用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他辛辛苦苦學來的,唯一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召喚星光劍的力量。
「宿……」他不說呀,從過去到現在,他從不是說那些他所受的苦,她可以體會,為他心疼。可是有樣東西,她卻還是奢望能聽他親口告訴她。
「如果今天不是『暗聖女』的要求讓你保護我,你還會在我身邊嗎?還會像現在這樣守護我一生嗎?」她想知道啊,那隱藏在心中千年的渴望。當初,如果她不是朱雀國的公主,他不是七星宿中的星宿,他可還會如此用心在她身邊,可還會以命相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原本熾熱的心漸漸地冷卻下來。
還是不願意告訴她嗎……原本她還以為經過這場意外的時空之旅,他們之間會有些改變……她明明可以感受到他的變化的……還是她又自作多情了……逸恬試著讓自己裝做不在意。
「算了,什麼都別說了,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她是太貪心了。「我累了,宿,想回去睡了,明天還……」
「我是個棄兒,如果當初不是「暗聖女」堅持收留我,教會我各種謀生的能力,或許我早就被人活活的打死了……對她,我很敬仰……」所以對於自己未能保護好她,甚至讓她因為他而受傷一直很自責。「她不曾真正命令我做任何事情。即使是這一次,她也只是拜託我來保護你。」
這麼說,他會守護在她身邊,真的只是因為「暗聖女」的命令咯。嚴格地說,「暗聖女」本身就是她的一部分,只是對於這一部分,她感到的是全然的陌生。屬於「暗聖女」的記憶似乎被一層厚厚地紗幕遮蓋著,讓她看不清楚。
「我們的相遇或許是『暗聖女』的安排,可是,即使不是如此,我相信我們也會再另一個地方,另一個時間相識……」
這是什麼意思……逸恬愕然地看著歐陽宿。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我的記憶裡總是有個女孩……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我知道她正在哭,哭的我的心都痛了,我告訴她,我會回到她的身邊……」歐陽宿別有深意地看著淚眼婆娑的逸恬。
他沒有忘記她,他真的沒有忘記對她的誓言,即使分離千年,即使他已經不再有屬於星宿的記憶,他還是來到了她的身邊,守護她……
「宿,我愛你——」好愛,好愛……
「我知道。」那時候她對卡修王說的話,他都聽見了,她說她愛他。
「別哭了。」他低下頭輕柔的吸吮她的淚水。
她的手,不知不覺地環上了他的脖子,一切發生的是那麼的自然。他吻了她,輕柔而百般愛護的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