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湛亮
這路癡,擺明要興風作浪來著嘛!不過……管他的!看熱鬧比較重要啦!等會兒就上街買瓜子去,畢竟看戲豈能沒零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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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侯府內奴僕眾多,小道消息最是靈通,是以,關於有個與王爺同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年輕人找上門的事,早在天黑之前就在下人間傳了開來,奴僕們只要得閒,莫不竊竊私語,彼此交換心得,最後,所有人都有共同的一個結論--
那年輕人肯定是王爺在外頭風流所留下的種,否則沒人會長得那麼相像的!
此刻,夜幕低垂,華燈初上,擺設高貴、雅致的寢房內,兩個專門伺候王妃的大丫鬟正在替沐浴過後的主子梳妝打扮,同時嘴裡忙著讓主子知道這件大事,最後免不了憂心忡忡起來--
「夫人,這可怎麼好?如今王爺突然冒出個兒子,這對您實在大大不利!」春花丫鬟忍不住為主子心急。
「可不是!王爺苦盼有個兒子多年了,如今終於不再遺憾,高興下,肯定會將替他生下兒子的女人接回府,屆時,母憑子貴,您的地位岌岌可危啊!」秋月丫鬟跟著憂慮接腔。以往,夫人雖只出一女,可其它的妾室亦淨出女兒,所以沒啥好擔心的,可如今,卻有女子為王爺生下兒子,這可就大大不同了!
到時,倘若王爺將外頭的女人接進王府,對方若是仗子為勢,又有心操弄,性情柔弱溫和的夫人肯定鬥不過人家,要被欺負啦!
「不會的!王爺不管納進多少妾室,心中最在意的一定是我。」搖搖頭,昔日的江南第一美人--白湘雲清靈絕美的臉龐綻出一抹美麗柔笑,心中知曉丫鬟們是怕她失寵了。
呵……說實話,她嫁進王府後,王爺雖然也曾陸陸續續納妾進府,更在外與許許多多的青樓女子有過牽扯,但她可以很自豪的說,王爺最疼寵的人始終是她一人,未曾改變過!
否則,他當初又怎麼會將她迎娶進門,任由她頂著正室的王妃頭銜呢?呵……這正妃頭銜,可是王爺身邊的女人作夢都想爭取到手的呢!可他卻默許了她,這便足以說明一切了。
聞言,思及這些年來,王爺雖然未專寵夫人一人,但所有的妻妾中,確實是對夫人最為疼寵。再說,無論是納進府中的幾位妾室,或是青樓中的鶯鶯燕燕,沒一個人及得上夫人的溫柔與美麗,就算某個女人母憑子貴的進了府,也下見得就贏得過夫人在王爺心目中的地位,當下兩個丫鬟不禁相視一笑。
「是奴婢多慮了!夫人確實是王爺最重視的人。」春花附和笑道。
此言一出,馬上得到秋月的極力贊同,兩人又是讚美好話連篇,惹得白湘雲開心不已,唇畔笑意不絕。
兩名丫鬟手腳利落,邊說邊笑,才幫主子梳妝打扮好之際,門外,一名小丫鬟恭恭敬敬站在外頭轉達命令--
「夫人,王爺今晚要在飯廳宴請貴客,請您即刻前去。」
「知道了!我馬上去。」滿意地瞧了瞧鏡中脫俗絕美的臉龐,白湘雲柔聲回應,在兩名貼身丫鬟的攙扶下,起身娉娉婷婷的朝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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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飯廳內,在當家作主的朱定嶢一句交代下,白湘雲與唯一的親生女兒朱巧蓉皆一身華服的雙雙端坐在桌前。一旁,忙著上菜服侍主子的丫鬟們則來來往往、川流不息地忙絡著。
只是,不論是主子或丫鬟;坐著抑或站著,所有人的一雙眼珠子全難掩好奇地偷偷往桌前的兩名貴客……不不不!正確點來說,應該是往那個長相幾乎與王爺如出一轍的年輕男子瞟去。
不過,被眾目「偷窺」的俊朗男子似乎完全沒感受到旁人的目光,逕自和坐在身邊的小乞丐搶食起來--
「喂!小叫化,那只熏鵝腿我相很久了,你給我放下!」凌空飛來一雙銀筷想攔截。
「誰管你相久不久,先下手先贏!」另一雙夾著肥滋滋熏鵝腿的銀筷使出「青龍擺尾」,閃過惡徒攔截,將鵝腿輕輕鬆鬆落入自己碗裡。
「先下手先贏?別傻了!」話聲方落,修長五指一抓,直接將人家碗中的鵝腿給搶了過來,還囂張地在「失主」面前晃啊晃,得意惡笑,「這叫作『橫刀奪愛』!怎麼樣?」
見狀,容小小氣結,見不得某路癡太狂妄,當下小嘴一張,朝在眼前亂晃的肥鵝腿惡狠狠咬下好大一口,嘴中咀嚼著肥美鵝肉,活靈靈的眼眸朝頓時傻眼的某路癡瞥去一記得意萬分的斜睨,哼哼賊笑--
「不怎麼樣!就算是『橫刀奪愛』也得敗在『乞丐動口不動手』的絕招下!」呵呵呵!想和乞丐搶食物?別傻了啦!不過花大公子那副傻樣,還真是好玩極了!
「哪有……這樣的!」瞪著手中被咬去一大口的鵝腿,花宦飛霎時愕然傻眼,沒料到他會使出這種賤招,不由得喃喃抱怨。「小叫化,你這招未免也太卑劣了吧!」
「誰管你卑不卑劣,大爺我有得吃就成了!」將他的抗議駁回,容小小掌心向上搖了搖,嘿嘿好笑,「拿來吧!那只熏鵝腿注定是要被我享用的。」
不甘心就這樣輕易宣佈「落敗」,可瞪著鵝腿缺口處上頭的一絲可疑的閃亮銀光,花宦飛又不免遲疑……
「你們這麼想吃鵝腿,我這兒還有一隻,給你吧!這樣兩個人都不用搶了!」驀地,一道輕柔嗓音響起,從頭至尾啞口無言看著他們爭食的白湘雲,這會兒漾起柔柔雅雅的慈愛微笑,想將自己碗中另一隻尚未動口的鵝腿夾送至花宦飛的碗中,展現自己的善意與對這新冒出來的庶出之子的接納。
呵……對內,她寬懷接受每一位妾室與庶子;對外,不過問夫婿的任何一段風流。如此溫柔、順從、不善妒的性情,向來是夫婿最為喜愛、欣賞的地方,也因為這樣,這些年來,她才能一直保有夫婿對她的疼惜啊!
聞聲,花宦飛朝那示好的美麗臉龐瞧去,瓷碗輕輕一閃,剛好避過白湘雲夾來的鵝腿,似笑非笑搖著頭。「不成!不成!在下區區一個平民老百姓,怎麼膽敢搶夫人您的東西吃?」
「若等會兒王爺大人不高興,安我一個冒犯無禮的罪名,那我可冤了!這只鵝腿雖然讓小叫化咬過了,但哥兒們嘛!我不介意吃他的口水啦!」話落,果然就朝手中鵝腿缺口處又大大的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吃著。
此言一出,朱定嶢若有所意地深凝著他,不過卻始終沒作聲。
倒是白湘雲不禁有些尷尬,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心意會碰了個軟釘子,當下只能維持一貫的溫柔淺笑,裝作不在意地收手,將鵝腿給重新放回自己碗裡,而坐在她身旁的女兒--朱巧蓉則覺得娘親被污辱了,滿心的不悅淨寫在臉上,正待出言表示不滿之際,卻有人比她率先發難了--
「姓花的,你怎麼可以吃我的口水啊!」容小小跳腳罵人。啊--這個笨路癡,竟然吃她咬過的東西,這真是……真是……
想到「濡沫相喂,同碗共食」的親密性,她就禁不住地羞紅了臉,腦中一片慌亂,心跳莫名加劇,急如擂鼓。
「小叫化,你鬼叫啥啊?」既然吃了第一口,花宦飛就不怕啃第二口,當下又大剌剌地撕咬下一塊鵝肉,越吃越順口。「哥兒們嘛!互吃一下口水有啥關係?我不介意啊!」
「我、很、介、意!」一字一句、漲紅著臉吼叫,容小小氣急敗壞,嗔怒罵道:「不許你再吃了……可惡!你又咬!」
見某個路癡越說越故意,咧開作對好笑,張嘴又要咬下,她急得撲上去搶奪,卻被花宦飛往後一跳閃了開,同時送出囂張大笑聲--
「哈哈……小叫化,你以為『乞丐動口不動手』的絕招一出,我就沒轍嗎?看清楚了!本公子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不乾不淨,吃了沒病』的狠招!」話聲方落,就見某人張開血盆大口,沒幾不就將鵝腿啃得只剩下一根骨頭,同時還洋洋得意地對氣呼呼的人挑眉奉送一記媚眼。
聞言,容小小更加氣結,橫眉豎目大叫,「什麼叫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你給我搞清楚,大爺我身體健康,乾淨得很!你的口水才有病啦!」
「既然沒病,幹啥這麼怕人家吃你口水?」故意逗弄,見他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花宦飛就莫名地越樂。
聽他猖狂大笑不止,容小小惱得正想撲過去開揍時,一道充滿怒氣的嬌斥聲卻猛然炸開--
「你們別太過分了!這兒是王爺府,可不是外頭的鬧市,容不得你們這種賤民放肆胡來!」朱巧蓉嬌聲怒喝,眉眼嘴角淨是滿滿的鄙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