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安琪
「凌宇帆，你說我該怎麼做才好？」
程詩穎與凌宇帆的第四次秘密會議，是在一間連鎖速食店。
她盯著眼前的可樂，整個人宛如洩了氣的皮球，用灰心喪志都不足以形容她心底的沮喪。
「我想，我永遠也無法達成這個願望了。姜秘書他——根本不可能喜歡我！」
饒是生性開朗樂觀的程詩穎，在遭遇到這麼多挫折之後，也不得不承認：徹底失敗了！
姜冠倫對她不但沒有一絲心動的感覺，而且還冷淡得很。依她看，他對她根本沒興趣，才會對她所做的一切努力，無動於衷。
她扁著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向來把她的失敗當好戲看的凌宇帆突然良心不安起來，而且胸口悶悶的，還有點心酸的感覺。
不知是同情她每回都碰壁，還是心疼她一片真情得不到回報，總之他並不樂意看到她這副精神萎靡、自怨自艾的樣子。
「你是個很好的女孩，不應該妄自菲薄。」
「我？」
「沒錯！其實你長得很可愛，個性又好，一定有許多男孩喜歡你這類型的女孩。像——」凌宇帆急忙停住溜到舌尖的話語。
天哪！他的腦子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剛才他居然差點說出「我」這個字！最近他真的變得愈來愈詭異。
「真的嗎？在你的心目中，我真的有……這麼好？」奇怪！他又不是她心儀的姜冠倫，但他這麼誇獎她，她真的好高興。
她想，如果有天姜冠倫當真開口約她出去，她不知道會不會像現在一樣開心？
「你需要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徹頭徹尾的改造。」
「改造？」程詩穎先是疑惑地眨眨眼，然後一臉沮喪地低頭打量自己。「我看起來……很糟對不對？」
上班時她還會勉強穿上正式的襯衫和短裙，但下了班之後，講求方便的她，總是穿著寬鬆的T恤與舒適的牛仔褲，這樣的裝扮，或許令男人倒盡胃口吧！
「其實真的不會。你嬌小可愛，應該是男人喜歡的類型，但是——」他賣關子似地停下來。
「但是什麼？」程詩穎急急追問。
「但姜秘書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喜歡的女孩，也不是一般走在路上隨處可見的女孩。」
「噢！」程詩穎又頹喪地低下頭，因為她認為自己正是那種在路上隨便找就一堆的普通女孩。
「所以羅，你需要改造！跟我來，包你令人耳目一新。」
「去哪裡？」
「跟我來就知道了！」
凌宇帆一句話，就把程詩穎拐離速食店。
「這是……哪裡？」好像很貴的樣子！
程詩穎拉拉凌宇帆的袖子，不安地低聲問。
她被凌宇帆帶到一間位於鬧區的精品店，店面裝潢華麗不說，裡頭擺放展示的物品，隨便一樣都置得嚇死人的樣子，她連摸都不敢伸手去摸。
「這是我一位熟識長輩開的店，我們來挑幾件適合你的衣服。」
程詩穎的腦袋瓜立即搖得像波浪鼓一般。「我不要！這裡的東西一定很貴，我買不起。」
「不然我送你吧！」這句話很自然地從他口中說出。
雖然他很有錢，也常幫女伴添裝購物，但還不至於凱到隨便幫人付帳，可是面對她，他幾乎是不經思索地就說要買給她。
「我才不要！」程詩穎的眼瞪得更大了。「我們非親又非故，幹嘛要你買衣服給我？」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這是唯一的解釋。
「那你要不要把股份平分給朋友？」程詩穎故意眨眨眼露出貝齒，假笑著問。
「那不一樣！」股份關係凌家的事業，而幫她買幾件衣服只是小錢，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有什麼不一樣？總之我不要！」她不喜歡佔人便宜的感覺。
「好！不然當我先借給你的，以後再慢慢從薪水扣。」反正他可以再找名目把錢補回她的薪水裡。
「這樣的話倒可以。」
錢的問題解決了，程詩穎總算有心思看衣服了。
她隨手拿起一件米色洋裝，絲綢加雪紡紗的材料看起來很高雅別緻。只是她一看價錢——
「十二萬？！」有沒有看錯？
她努力將十二後頭的一堆零數完，確定是十二萬沒錯。
什麼樣的衣服值十二萬？程詩穎仔細檢查，既沒鑲金也沒包銀，不過料子倒是不錯，摸起來很舒服，但——十二萬？
她的存款簿裡，總金額加起來還不到十二萬哪，這麼貴的衣服，她當然不可能買！
她垮著臉，放下邵件貴得嚇死人的洋裝，轉頭問店員：「請問有沒有比較便宜一點的衣服？」
「便宜一點的？」女店員一臉怪異地盯著她。
她們經營的是高價位的精品店，光顧的客人非富即貴，這可能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問起便宜的衣服。
「她的意思是，有沒有價位中等一點，比較實穿的衣服？」凌宇帆好笑地替她重複一次。
「這……我不知道小姐所謂的低價位，是低到什麼程度，不過正好最近店裡進來一批法國的新貨，是針對大約在十六歲到二十歲之間的青少女服飾，價格確實便宜一點。」她帶領他們來到一櫃色彩粉嫩鮮艷的衣架前，問：「這些您看看，怎麼樣？」
「看起來好像還不錯。」程詩穎隨手取出一件橄欖綠的細肩帶洋裝，顏色和款式她都滿喜歡的，但她比較在意的還是價錢。
她翻過吊牌一看價錢——八千元。
八千元和十二萬相比，確實低了許多，但對她來說，還是太貴！
程詩穎依依不捨地將衣服掛回架子上。「我還是覺得——」
「這位小姐真幸運，現在這些衣服正好打五折呢！」
一位衣著貴氣、年約四五十歲的婦人，丰姿綽約地從店內的迴旋梯走下來，笑吟吟地走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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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姨。」凌宇帆立即點頭向她打招呼。
趙翠筠正是這間精品店的老闆，也是他母親的好朋友，他母親的衣服不用說，幾乎全是在這間精品店購買，就連他也經常帶女朋友來這裡光顧。
「真的嗎？這些衣服真的打五折？」程詩穎驚喜地問。
「當然！」趙翠筠笑著點頭。
其實這些衣服根本沒打折，是她從樓上聽見他們的對話，知道程詩穎很在意價錢，所以才衝著凌宇帆的面子，當場打對折。
「太好了！」那就表示——八千元變成四千元？這樣她就負擔得起啦。
她走向那排衣服，開始興高采烈地認真挑選起來。
凌宇帆走近趙翠筠，低聲道：「翠姨，我會把打折的錢補給您。」
他經常帶著女友來這裡購物，次數多得連自己都數不清，他當然知道，這裡是從不打折的。剛才翠姨說打五折，想必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故意給的折扣吧！
「你真聰明，小子！不過不必這麼見外，就當翠姨送你女朋友的見面禮。」
她遠遠望著程詩穎挑衣服，別有含意地說：「你一定很喜歡她，瞧你對她呵護備至的模樣。只是——這女孩和你以往交往的女孩完全不同！」
趙翠筠從不知道，好友的這個寶貝花心兒子，居然會喜歡上這種樸素節儉的女孩，而且這女孩還堅持自己付帳？若是說給好友聽，她一定打死不相信。
「女朋友？翠姨您誤會了！」凌宇帆笑著搖頭澄清。「詩穎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們公司的女職員。」
「你會帶女職員來逛街買衣服？小子！別以為翠姨有了年紀，就可以隨便唬弄翠姨。」
「翠姨，我是說真的！」
「呵呵，翠姨沒那麼不開通，只要是你喜歡的女孩，翠姨都會喜歡。況且這女孩是個規規矩矩的小家碧玉，很討人喜歡，相信你媽一定會滿意。」
「翠姨，我——」
「唷，你挑好啦？」趙翠筠的視線轉向正走向他們的程詩穎。
「嗯。」程詩穎拿著兩件洋裝走過來，面頰泛著喜悅的紅暈。「我想買這兩件洋裝，真的好好看喔。」
「沒錯吧？這次我所代理的品牌，走的雖然是青少女的路線，但法國女孩比較成熟，就算是我們東方成年女性來穿也不嫌稚氣。」她指指更衣室道：「要不要進去試穿看看？」
「可以嗎？」程詩穎頓時兩眼一亮。
她畢竟是女孩子，女孩子豈有不愛漂亮的？想到馬上就可以試穿漂亮的衣服，她自然很心動。
「當然可以！俐俐，你帶詩穎小姐過去試穿。」
「好的。」女店員領著程詩穎走向更衣室，趙翠筠則留下來和凌宇帆聊些關於他母親的事。
幾分鐘後，程詩穎從更衣室走出來。凌宇帆聽到更衣室的門打開的聲音，轉頭一看，整個人霎時呆住。
「你是！詩穎？」眼前這個嬌艷美麗的女孩，就是那個總是一身樸素的程詩穎？
那件淺紫色的碎花洋裝，非常適合她！她雖然不高，但有副玲瓏、勻稱的好身段，皮膚白皙細膩，一雙腿纖細修長，以往不覺得有突出之處的長髮，也顯得特別滑順柔亮，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