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舒昀
該死、該死的唐傑,竟敢故意欺瞞她,讓她洋相盡出。她絕不輕饒他!
「咳,咳……」她沒有掐得很用力,唐傑卻裝出一副快窒息死亡的樣子。「你有一點風度好不好?你想謀害未婚夫嗎?」
不知何時,他手臂又搭上席岱庭的細腰,很親密地拉近她,沒意識到這種距離十分致命。
「神經病。」她罵著,聲音中沒有怒氣,卻是硬邦邦地不自然。
席岱庭放開他的頸子,拉走他圍住她的手,兀自坐到床邊喘氣。
「你生氣了?」唐傑小心地問。
她不理他,索性跑進浴室梳洗。
「你真的生氣了?」等了很久,她才終於從浴室中跑出來,換好一身寬鬆的睡衣。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旁,寧願她和自己吵架,也不要她靜默。
「明天趁我去公司時去逛街,買一份生日禮物送外公。」她沒理會他的問話,自顧自地吩咐著。
「那你氣消了?」
「不要和我說話,我討厭你的聲音。」她心中竊笑著,原來不理他比罵他有用。
「我要睡了。」
她躺在床的左側,閉上眼。
唐傑張著嘴卻不敢說話,怕自己「討厭的聲音」會干擾到她的美夢。
她沒有趕他下床,沒叫他打地鋪!
他望著她——她靜靜地蜷縮在一側,留了一半的位置和棉被給他。
唐傑笑著,笑得有些呆。
她是忘了趕他下床,還是習慣睡在他身旁?
像是罰站似地,唐傑站在床尾看她的睡容,他突然有種期待,也有種想逃避的衝動……但期待什麼?又逃避什麼?
5「我們進來會議室做什麼?早上已經參觀過了。」席岱庭問著,腳酸的她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捶腿休息著。
吳行關上會議事的門,眼底閃過一抹狡猾。
「大表哥呢?」席岱庭嗅到危險的味道,她戒備起來。
「他有事情到別的地方,」他踱步到她的面前,低頭看著坐著的她。「有我陪你就夠了,不是嗎?」
他想玩遊戲?席岱庭看出些許端倪,不過她根本不害怕,吳行對她來說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是啊,有二表哥陪我就足夠了,」她眨眨明亮的大眼,決定陪他玩下去,「反正大哥能者多勞,大忙人一個,我也不好意思叫他陪我。既然你閒著沒事做,小妹倒是可以陪你閒聊。」說到最後,她用盡所能地損他。
「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吳行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平生最受不了別人說他比大哥不中用。
「意思是我覺得很奇怪,」憤怒的吳行向她靠過來,席岱庭卻仍自在地揚著唇角,「明明你和大表哥是謝氏的副董,為什麼剛才很多同事看到你們都是滿臉驚訝,好像『久別重逢』似的。我說表哥呀,你是不是一年只到公司一次——年底吃尾牙『辦桌』
的時候?」
「不要惹火我,」吳行握拳警告她,自認為現在的氣勢能嚇著席岱庭。「這裡只有你和我,沒有人能在你危急時解救你。」
他暗指現在就算她尖叫,也沒人敢衝進來。
「喔,謝謝你好意的提醒。」席岱庭收回笑容低頭喃語:「我差點忘了你有多麼卑鄙下流,喜歡趁四下無人時欺負弱女子。要是正大光明、風度翩翩的大表哥在這裡就好了,他一定不會和你同流合污。」
到後來,她說的全是違心之論。她不是什麼可悲的「弱女子」,吳德更不是什麼可欽可佩的男子漢。
依她看來,吳德根本不是有事忙才離開,他只是把「事情」交給弟弟處理,他說不定正守候在門外呢!他們設這種圈套嚇她?太天真了。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吳行罵著,一邊將席岱庭壓靠在椅背上。「看我怎麼教訓你——」他的臉朝她接近。
以非禮來達成嚇走她的目的,這是他們安排好的計策,最好是讓她因為不想再和他們共處而離開謝家。一切計劃都如期進行,只是吳行現在除了施行計劃外,更想做的是殺了她。
「憑你?」席岱庭嗤之以鼻。
她的臉不閃也不躲,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把右腳一抬,往吳行的下體踢去。
吳行受痛地大退三步,疼得彎著腰直不起身,在連她的臉都還沒碰到前就受挫大敗。
「你……」
「怎麼樣?」席岱庭站起來,不客氣地問著。她逕自走到門前。
哼!想非禮她?等下輩子吧!
她拉開門,發現吳德就在門外。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故意側身讓他進來。
「吳行,你怎麼了?要不要緊?」吳德緊張地詢問著自己的弟弟。
「大表哥,你來得正好,」席岱庭裝出花容失色的模樣,躲到吳德的身後。「二表哥剛才想……非禮我,還好是你來了,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吳德扶起吳行,尷尬得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看來這回合他們又失敗了。
「他媽的!」吳行唇齒間迸出這句粗話,從他含糊的語調中聽得出他仍很痛。
席岱庭揚著勝利的微笑,向他們兄弟倆比個「V」字手勢。這回合她贏得漂亮。
「你們好好談談,還有什麼下三濫的招數儘管放馬過來,」她倒不介意有人肉沙包來讓她練拳擊。「我累了,先回家了。二表哥,你好好養傷吧,不必送我回去。Bye——」她愉快地離開。打人也是種令人心神暢快的活動。
「王八蛋!」
吳行的叫罵追著她的背影跑,不過席岱庭不介意。畢竟受傷、出糗的不是她。
太好玩了……席岱庭忍不住想奔回家和唐傑分享一切。
「倒楣!」唐傑恨恨地咒罵。
逛街這種費神又耗能量的事情只有女人做得來,要他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去逛街,簡直有損他的男子氣概。
而且走了一整天,只為了買這個小小的禮物?弄得滿身大汗拎回這個小東西,唐傑自覺像個蠢蛋。
要不是昨晚席岱庭在氣頭上,他不敢出口拒絕她的要求,否則他也不會自討苦吃。
「熱死了!熱死了!」唐傑三步並作兩步地衝進謝宅的大廳,由中央系統調節、控制的冷氣吹得他身心舒暢。
幾近脫水的他跑到起居室的吧檯前,替自己調製了一杯清涼可口的綜合果汁,打開音響,決定獨自享受這個下午。
可惜,他的悠哉持續不了多久,有人很不識相地闖入他的天地。
「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小偷。」陳容走近他。
她身上穿著薄薄的絲質睡衣,眼神似酒醉地勾著唐傑,聲音也異常的歎。她給他一種怪怪的、雞皮疙瘩直起的感覺。
「小偷不會開音響吧?」唐傑淡笑地回答。他決定喝自己的飲料,別理陳容。
「所以我才下來看看。」陳容隨便找句話回答,她心知唇舌之爭自己贏不了。她再接近他一點,「我不知道你還是個調酒高手,調一杯給我喝吧。」
「你不知道是因為我本來就不會調酒,」唐傑覺得和這種腦袋空空的女人交談會降低他的智商。「我只會將不同的果汁倒在一起。」他隨手倒了一杯柳橙汁給她。「想不到表嫂那麼能睡,都下午四點了才起床。」他不贊同地瞄了一眼陳容身上的睡衣,大白天穿這樣到處逛?少影響別人的胃口了,俗得有夠徹底!
「你想不到的事情可多著呢,」陳容邊暗示邊搔首弄婆,「我的『睡功』是一流的。」
「睡功」一流?我的天呀、我的地呀!這女人是不是忘記「含蓄」怎麼寫?
唐傑放下手中的飲料,這下真的胃口倒盡。
「是,我當然不知道,」他更不想知道,「你的『才能』吳行表哥知道就好,用不著和我們閒雜人等分亨。」
「他知道有什麼屁用?」陳容表情有三分哀怨,「唐傑,我是全世界最不幸的女人,吳行從來就不瞭解我,我好寂寞……」
這干他啥事?她寂寞可以去看電視,他又不是心理醫生,拜託別向他訴說這些寂寞芳心的噁心話。
「我有事,先走了——」聽不下去,唐傑決定把起居室讓給她,他先溜了。
「別走!」陳容拉住他。
唐傑還來不及走,陳容整個人就倒進他懷中,那股香水味……他無福消受。
「表姐,請你……自重。」他實在很想推開她,這女人分明是「自粘貼紙」嘛!投懷送抱又纏得這麼緊。念在她是個年華不再的老女人份上,他才客氣些,替她留些面子。
「你說什麼?你嫌我重?」陳容沒聽清楚就開罵。
唉!人老了就會耳背,原諒她的錯誤吧。「不是,我是叫你自重。」唐傑用喊的。
話說回來,陳容是滿重的,不像席岱庭的輕柔。
想到席岱庭,唐傑噁心的感覺才好一些。
「你在怕什麼?吳行和席岱庭都不在這裡——」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