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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童話

    一進花廳,就聽見展飛颺大呼小叫,笑得亂沒氣質,葉凝霜真的很佩服他,在別人家裡還能這麼囂張,簡直就要反客為主了。

    「四處走走。」

    「哦?有發現什麼新鮮事嗎?」瞥了眼棋盤,輕輕鬆鬆落下一隻黑子,他涼涼地與她閒話家常,反正那陷入苦思的南宮璇可能還要想好一陣子。

    「會有什麼新鮮事?」她反問。

    「這個你應該最清楚才是。」他意有所指地笑道。

    不相信她當真只是四處走走,肯定是探查事情去了,否則他們混進南宮府來幹麼?當白食客啊!嗟!這會兒才來和他裝傻?他可不會被輕易蒙過去。

    葉凝霜不語,難得地漾起一抹極輕、極淡的笑意。

    為什麼總覺得他好似知道了某些事?尤其住在南宮家的這幾日,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與她打著啞謎。

    心中愈來愈清楚明白他表面看似玩鬧,實則思慮縝密,就算知曉了一些事,也不曾試圖刺探她,揭露她的心思,這讓她莫名地有份安心,覺得他——是值得信任的。

    見她唇畔淡淡的笑花,展飛颺大眼閃過一絲柔和,隨即又頑劣地對下棋對手大喊。「小璇璇,你到底好了沒?一步棋要想這麼久,哥哥我等得快長鬍子了。」

    「再一下,再一下,快好了,別催。」苦思之人猶兀自苦思。

    「就是嘛!你急什麼急?我家少爺一定會贏你的。」小喜凶巴巴的。這幾日她雖不再敵視展飛颺,但卻養成與他鬥嘴的習慣。

    「小喜,你還挺忠心護主的嘛!不過小璇璇注定是要輸了。」展飛颺非常喜歡戲弄這個小丫環,看她氣得直跳腳,他就特別開心。

    「你胡說!你胡說!」小喜臉紅脖子粗地叫道。「少爺才不會輸。」

    「哦?那這幾日每次下棋必被痛宰的是誰?難不成是小璇璇的雙胞兄弟?」

    葉凝霜早已習慣聽兩人一來一往的拌嘴,這兩人一見面必吵,旁人都快受不了了,可他們卻樂在其中。

    南宮璇向來對自己的棋藝深具信心,可這幾天卻大受打擊,屢屢敗在展飛颺手下,而且對方還是以極輕鬆的態度獲勝,這讓他極不甘心,所以每日定找他廝殺個幾盤,打算一雪前恥,只是至今尚未成功。

    「好吧!就這樣!」磨了老半天,南宮璇終於落下一子。

    「小璇璇,這下你真的要兵敗如山倒了,呵呵……」收回注意力,瞄了眼棋盤,發現對方果真落入自己早先設好的陷阱中,展飛颺將手中黑子放入確實位置,頓時棋盤上零零落落的黑子活了起來,有如戰場上的兵將,氣勢滔天地實行殲滅戰術,將一大片白子鯨吞蠶食掉。

    「怎會這樣?」南宮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苦思良久的一步棋,三兩下就被破解,而且還被吃掉一大半江山。

    「呵呵……想在棋盤上贏我,你還早得很!」猖狂得意的笑聲自他口中響起,那副嘴臉讓人很想痛揍一頓。「這下棋佈局就像在打仗……」

    「打仗?」葉凝霜冷淡的臉有絲詫異。

    「呃……沒……沒什麼啦!」像是說溜了口,他忽然不自在地停頓一下。「我……我是說要棋藝精湛的人才有可能嬴我,像小璇璇這種半調子就到一邊去喘著吧。」

    葉凝霜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回想起在小野店內追殺他的威猛男人,還有他隱於外表下的細膩心思,在在都透露著他絕非一般尋常人,心中隱隱約約察覺他似乎有事隱瞞,可就算如此又怎樣?畢竟他們只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她沒什麼資格追問,不是嗎?那為什麼她會這麼不開心,胸口會莫名地微微泛疼呢?

    他是因為不信任,所以才瞞著她嗎?還是……「小霜霜?」好……好恐怖喔!小霜霜的臉色有點難看耶!

    被他的叫喚驚醒,葉凝霜才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為了他而心緒波動,腦海裡也充斥著他的身影……她感到驚惶,急忙移開目光,穩住心神。

    偷覷她一眼,發現她不再以探查的眼神在他臉上搜尋,展飛颺暗暗吁口大氣,趕忙專注在無危險性的棋局上。真是嚇死人了,小霜霜那雙清明的鳳眼瞅得他心虛得緊。

    「我自認棋藝已經很精湛了。」南宮璇喃喃自語,還試圖力挽狂瀾。

    「對我而言還不夠好。」嘿嘿,還想苟延殘喘?別作夢了!

    沒三兩下,他就將南宮璇殺得片甲不留,讓他舉白旗投降認輸。

    「除了伯父與你,我還不曾輸過。」南宮璇棄械投降,話裡大有不甘之意。

    「怎麼,你伯父很厲害?」展飛颺笑問。他發現葉凝霜不動聲色地傾聽兩人的對話,似乎對那一直未現身的南宮沐風深感興趣。

    「當然!伯父是我最尊敬佩服的人了。」話裡有著濃濃的崇敬。

    「呵呵……聽說他不曾娶妻,這杭州城有許多——嗯,該怎麼說呢……不太好聽的傳言。」最好南宮璇能自爆內幕,好滿足他的慾望。

    南宮璇多多少少也曾聽過那些胡亂的揣測,對不實的傳言深覺不快。「市井小民的無聊談論,不聽也罷!伯父不近女色是有原因的。」

    「哦?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在很小的時候,我聽外面的人說什麼南宮家的老爺有斷袖之癖,當時我不懂,以為伯父生了什麼不好的病快死了,於是哭哭啼啼跑回家問伯父……」

    「哈哈……然後呢?」展飛颺大笑,可以想像他幼時的愚蠢,哪有小孩會去問當事人是不是「性趣」有問題?真好奇南宮沐風當時的表情。

    斜睨著他,南宮璇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麼。「伯父只說他沒病,不成親是因為他已經有妻子了,他在等他的愛妻回來……」

    「不是沒成過親嗎,哪來的妻子?」啊哈,似乎有內幕呢!

    「好像是成親前發生了一些事,後來婚禮取消,新娘子也不知去向,然後伯父就未曾再動過成親的念頭,一個人孤單到現在,癡癡等著那未過門的女子。」

    「還真癡情啊!」展飛颺佩服不已,忙追問。「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南宮璇搖頭。「我這個做晚輩的也不清楚,詳情大概只有伯父知道吧!」

    故事聽得不明不白,展飛颺很不過癮,倒是葉凝霜臉色有些奇特。

    「南宮老爺曾說過那新娘子叫什麼名字嗎?」她故作不經意問道。

    「這倒不曾。」

    「一些老嬤嬤或資歷較深的奴僕應該會知道吧?」她難得對事這般追根究底。

    南宮璇苦笑。「當時服侍南宮家的一些婢女、奴僕全被大伯給辭退了,如今南宮家的下人根本沒人知道這件事。」奇怪,葉姑娘怎會對這件事如此在意?他不免好奇地瞥她一眼。

    「哇——」展飛颺吹了個又響又亮的口哨。「到底是發生什麼事讓南宮大老爺做得這般絕?」

    得不到答案,葉凝霜抿唇怔仲出神,顧不得南宮璇的奇怪目光。

    忽地,展飛颺起身,伸了個大懶腰。「累了,哥哥我要回房休息。小霜霜,我們走吧!」

    「咦?不再下一盤嗎?」怎麼聽完故事就走人?太沒江湖道義了,他還盼著要雪恥呢,怎麼可以一走了之?

    想知道的都從他嘴裡挖出來了,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不值得浪費時間。展飛颺不管他,拉了人轉身就走,甚至還瀟灑地揮手,惡毒地笑道:「你找小喜下吧,等棋藝進步了再來找我。」

    找小喜?那他恐怕只會越來越退步。

    南宮璇咕噥著,一回頭卻見小喜喜孜孜地張著大眼,充滿期盼地瞅著他——哦!不會吧!

    走在回房的廊道上,葉凝霜低頭不語。

    「別想太多,快去睡吧!」

    「你——知道了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調皮地眨眨大眼。「倒是哥哥我現在很想做一件事……」

    邪笑不已地盯著她瞧,表情宛若一頭飢餓很久的大野狼。

    真是太罪惡了,怎麼可以一直引誘他呢?好想……好想……好想撲上去……她沒接腔,粉唇微啟,細長迷人的鳳眼透露出疑問。

    「給點甜頭嘗嘗吧……」驀地,他嘟起嘴,二話不說往粉唇印下一吻,然後飛身竄進自己房裡,緊閉的房門內還傳來偷香成功的得意大笑。

    葉凝霜一驚,想閃避已是不及,就這樣硬是被他給偷去初吻,聽那猖狂笑聲,她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早該知道這個男人沒一刻正經,她怎會疏於防範呢?

    撫著唇瓣,回想兩唇相接時的感覺,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但他那溫軟的嘴唇——老實說,並不讓人討厭,甚至有種麻麻的刺激感……想到這裡,她白淨的粉頰泛起淡淡嫣紅,索性暫不回房,漫無目的地在南宮府邸內散步,讓夜風吹走一身的燥熱。不知不覺,她又走到南宮沐風獨居的院落,瞧著入口處上的題名——思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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