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佟歡
他一定氣得快瘋了吧,可是那也沒辦法呀!,誰叫他要這樣戲弄她,害她愣愣的當真起來,害她喜歡他……都是他害的啦!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何沖又是皺眉又是歎氣的進來。
她忙問道:「爹……怎麼了?你跟誰生氣?」
「跟誰生氣?」他眉頭抬得老高,「還會有誰?當然是端親王!」
紛紛猛然一驚,難道他抗旨嗎?他寧願抗旨也不願娶她,難道她真的那麼惹人嫌?
「那混帳小子早跑得無影無蹤啦,還接什麼旨!他這樣三番兩次的羞辱你,遲早有一天我會被他氣死!」他忿忿的說,注意到女兒臉色發白,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她覺得有點難過,但是很快的難過被怒氣所取代,他寧願逃跑也不娶她?她火大了,這個混蛋梁季煜真的惹毛她,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她的!她所受的羞辱,一定要加倍討回來!
當晚,她換了男裝,帶了鉅額的銀兩,一個人上路。她瞞著眾人留了一封信偷偷的走,她就不信他能跑到天邊去,就算他躲起來,她也非把他揪出來不可!
她腦筋一轉,決定先去揚州,揚州以美女及妓院聞名於天下,梁季煜這個混蛋一定會去那的,就算他沒有馬上去,總有一天他也會去的。她美麗的眼睛浮起狡詐的光芒,就算他不去,她也有辦法把他引來。
喜歡溫柔是嗎?喜歡斯文是嗎?喜歡柔情似水是嗎?沒問題,混蛋梁季煜,你等著看吧你!
所以,她到了渡頭,包了一艘船,日夜不停的趕往揚州。她一心都被憤怒給佔滿,完全沒有想到這樣出走的後果,也沒有想到孤身一人的危險,她只想找到梁季煜,將他給她的羞辱加倍奉還。
所幸她安然的到了揚州,然後她走進此地最氣派的一家妓院,嘴邊還掛著一抹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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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煜的弱點果然是女人,他連夜出城後,一路上遊玩,真的往揚州走去。揚州自古就是繁華勝地,自從隋煬帝開鑿運河,揚州位居運河旁,為蘇浙漕運的必經之處,商賈聚集,為天下富甲之地。
尤其是瘦西湖旁的百花殿更是各家青樓名妓的彙集之所,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溫柔鄉里溫柔多,他雖然不是什麼英雄,但美人卻是他的最愛。
他騎馬進人場州城,早在京城時就聽說過百花殿的盛名,但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到了揚州,怎麼可能不去看看呢?他打聽了路徑,就往百花殿而去。
這日正是秋日夕陽無限,涼風微送,百花殿裡的各家院子,俱是華燈初上,傳出一片絲竹和歡笑之聲,偶爾夾雜行令猜枚,喝酒鬧曲的嬉笑之聲,果然是一片歡樂昇平的景象。
他的注意力被一艘華麗的畫舫所吸引,那畫舫正穿過一大片荷葉,蕩漾在湖心裡。
他側耳細聽,只隱約聽到傳來撫琴之聲,悠悠然的隨著微風鑽人他的耳裡,他雖不懂音律,但也覺得琴聲動人,如訴如慕,頗有幽怨之意。
他好奇的一打聽,知道那畫舫裡的乃是有揚州第一名妓之稱的水憐憐,她既號稱第一名妓,排場自然也大,要登上她那艘畫舫也不容易。
一名書生打扮的人,見他望著畫舫,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大有我輩中人的感慨。
「這位兄台,莫非你也是聞水憐憐之名而來?」他搖頭道:「可別像我,自從見了水姑娘一面,就神魂顛倒無法自拔。」
「喔,你曾是她的人幕之賓嗎?」梁季煜好奇的問。
書生雙手連搖道:「哪有這個福氣唷,我只不過偶然間看她佇立船頭,這麼遠遠的見過她一面。」說完又一陣咳聲歎氣。
梁季煜見他呆得可笑,忍不住說:「你既有愛慕之心,怎麼不上舫去,反而在這裡長吁短歎?」
「你以為要見她一面這麼容易嗎?這水姑娘不見有錢人,只見有緣人,我等了這麼久,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成為有緣人。」
梁季煜有點不信,他見過的美女不少,其中以何紛紛為之最,他不相信這個水憐憐有這麼大的名頭,看樣子這人未免太過誇大。一想到何紛紛,他的嘴邊浮起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這個刁鑽的小丫頭,一定氣壞了。
她如果別急著要嫁給他,那麼他也不用逃命似的離開京城。
書生見他一臉不以為然,不相信的樣子,連忙道:「你不信我的話?明晚是一年一度的百花盛會,全城的名妓要在這瘦西湖上一爭長短,奪這花國狀元之位,你若有興趣,不妨留下來看。」
他當然有興趣,否則他當年也不會窮極無聊的選什麼元宵節的傾城佳人。
言談之間,他知道書生竟是府台之子,名叫謝一飛,於是他欣然應他之邀,前往府中作客,準備明晚在到湖上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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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畫舫上萬燈齊明,二十餘.艘畫舫緩緩的來去,舫上掛滿了紗帳宮燈,數百艘遊船在其中穿梭,載著尋芳客,好事子弟對著畫舫指指點點,晶評一番。
突然聽到鑼鼓喧天,眾人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個煙火流星射人天際,絢爛的照耀著,煙花不斷,絲竹之聲四起,奏的是一曲喜如意。
等到絲竹一停,各舫拉起窗帷來,窗內都坐著一個盛裝女子。
這時候眾人瘋狂的鼓起掌來,湖面上歡聲雷動。遊船又開始活動起來,粱季煜坐在一艘遊船之上,在花舫旁來來去去,美人他不知見過多少,但此時燈影水色。絲竹脂香,叫人心神大悅,不飲也醉。
謝一飛道:「前面就是百花三艷的花舫了。」
「喔?」梁季煜覺得新鮮極了,他在京城之時從沒遇過這種盛會,就算選傾城
佳人也不像瘦西湖上的銷魂浪漫,大肆鋪張,他好奇的問:「你說花國狀元怎麼個選法?」
「每個名妓坐一艘花舫,看誰收的賞賜最名貴豐富,由此定奪。」
梁季煜笑道:「原來如此,這倒新鮮!」
正說話間,他們已靠近百花三艷的花舫,第一艘一派豪華富貴的氣象,亭上圍繞著珍寶珠翠,一名冷艷的女子眼波流轉,對他拋了個媚眼。
他笑問:「這位是誰?」
「這是蝴蝶樓的霜雪姑娘,在我們揚州也是有名的。」謝一飛解釋道。
在經過第二艘花舫時,只見到處都是荷花燈,照得肪上有如白晝般的光亮,一名身穿藕色紗裙的女子,正在吹簫,簫聲聽來若有情似無情,欲語還羞,梁季笑盈盈的看著她,看得她俏臉生紅。
「這是花滿園的荷花姑娘。」
他心中一陣喝采,真恨自己不早點到揚州來,平白錯過這許多趣事。
接著來到第三艘花舫之旁,只見舫上全是真樹真花,枝幹橫斜,枝葉疏密有致,渾然天成,淡雅脫俗,肪中一名女子全身白衣,隔水望去,飄飄然有如出塵之姿,濛濛然有人世之美,恍若洛神凌波而至,只可惜她背對著眾人,不曾回過頭來。
謝—飛歎道:「她就是水姑娘了,唉……連背影都叫人心醉神馳!」
突然聽到琴聲悠揚,叮叮咚咚的彈了起來,她微啟朱唇,在樂聲之中,輕輕的吟唱起來——
自春來、慘綠愁紅,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鶯穿柳帶,猶壓香衾臥。暖酥消、膩雲禪,終日厭厭倦梳裡。無那。恨薄情一去,音書無固。早知憑般麼,悔當初、不把雕鞍鎖。向雞窗,只與蠻箋象管,拘束教吟課。鎮相隨、莫拋躲,針線閒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
她的琴聲悠揚,歌聲纏綿婉轉,這首定風波慢給她——唱,風暖花香,嬌柔無限,深情款款,令人不飲自醉。
謝一飛聽得如癡如醉,喟然歎道:「若能一親芳澤,人生在世又有何憾?」
梁季煜笑著安慰他,「要一親芳澤卻也不難。」他可是打遍情場無敵手,號稱美女殺手的端親王哪!
謝一飛懷疑的看了他一眼,「希望像你說的那麼容易。」
夜愈來愈深,眾人都等著宣佈今年花國狀元是誰,果不其然真是風月樓的水憐憐。
一陣喝采之聲四起,人人均覺得水憐憐奪魁乃是理所當然,風月樓的媽媽們更是喜得合不攏嘴,因為這一晚賺進了不下十萬兩。
於是風月樓擺了酒席,大肆宴客,人人盡情狂歡,又歌又舞。
突然一陣人聲嘈雜,座上微醺的公子豪客登時鼓噪了起來,吵著要見水憐憐一面,媽媽心情正好,吩咐人將水憐憐從花舫上請到風月樓來。
大家聽說水憐憐要出來一見,大喜若狂,鬧得更厲害了,一時之間添酒的添酒,布菜的布菜,撒嬌的撒嬌,鶯鶯燕燕笑聲不斷,鬧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