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紫菱
在大廳裡,一個中年婦女擁抱住日焰,「日焰,可憐的孩子,你在外頭一定受了不少苦,好孩子,怎麼沒看到你姊姊月吻呢?」
日焰乍見親人,滿面歡喜,不疑有他的道出一切事實,「她在浪沙國接受那裡的王跟皇后的款待。」
朝顏顯然嚇了一跳,「我們跟浪沙國的蒼鷹王並沒有交情,他怎麼會款待你們?」
日焰照實回答,「是巴蘭曾經跟他們有一點交情,所以……」
朝顏望向巴蘭,她嘴角上仰,眼色一使,立刻有人向前架住巴蘭,動作快得讓巴蘭還來不及反抗就被繳械,押在一旁了。
日焰不可思議的逼問:「姑母,你這是在做什麼?巴蘭是我的貼身侍衛,教人放開他!」
朝顏和藹的朝她微笑,「日焰,你年紀輕,全然不懂得人心險惡,這個巴蘭不是什麼好人,他是宰相安排在你身邊的臥底,我今天就幫你就地正法,把他的頭送回宰相那裡,讓宰相知道安排在你身邊的細作已經被我們發覺了。」
「胡說八道,巴蘭才不可能是奸細,姑母,立刻叫人放了他,他在我身邊這麼久,為我出生入死,怎麼可能是奸細?這簡直是無中生有,放了他,立刻放了他!」
「姑母說的話你不信嗎?我說他是奸細,他就是奸細,來人,立刻殺了他!」
「不准動手。」日焰擋在巴蘭的面前,「誰敢給我動手,我絕對不饒他。」
巴蘭心中了然今天這一劫是逃脫不過了,他開口對日焰道:「公主,你快走,你姑母對你不懷好意,我替你打出一條血路。」
朝顏怒焰上升,「閉嘴,這裡哪容得你這個奸細奸言惑眾,拉開日焰公主,立刻殺了巴蘭,不要讓他再多說一句話。」
日焰失聲尖叫起來,「姑母,要殺巴蘭,先殺了我。」
朝顏頭微微一點,立刻有人拉開日焰,一切就像不實的幻影一般,眼前的一幕令日焰厲聲的尖叫起來,巴蘭的血噴上她白皙的臉頰,血跡濺滿她雪白的衣棠。他躺倒在她面前,全身血淋淋的。
「不,不……不該是這樣的……」日焰掙脫禁銅的雙手,衝到巴蘭的身前,扶起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胸懷中,她稚嫩的雙手握住他滿滿都是血的粗壯大手,她的話聲比哭還難聽,「巴蘭,你說過你的命是屬於我的,我命令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會永遠恨你,聽見了嗎?」
巴蘭微弱的笑了一下,「公主,我總是違抗你的命令,總是惹你流淚,那一年我不顧你的反對出國競技,你為我的抗命哭了一整夜,這些我都知道。」他一頓,氣息微弱的咳出血來,「對不起。公主。我以後再也不能保護你了,你要保重。」
他將她的小手握緊,眼神射出異樣神采,「公主,我跟你這麼久了,我求你一件事……」他看著日焰流著淚的容顏,試圖在最後一刻記住他的摯愛,他要求道:「不要忘掉我,不要,公主,不管你以後過得多麼幸福,有了多麼好的夫婿,請你不要忘了我,忘了曾經跟在你身邊近十年的巴蘭,這是我惟一的心願!」
她的眼淚拚命的往下掉,一滴滴濡濕了她的衣襟,也沾濕了巴蘭沾血的面頰,「不,我不要答應你的要求,你如果違抗我的命令,我就要忘掉你,把你從我的記憶忘得一乾二淨,好像你從來都沒有在我身邊待過,你聽到了嗎?吧蘭!」
巴蘭的眼光黯淡無神了下來,神情是悲愴也是絕望,「這是個無理的要求,公主以後身邊還有許多的侍衛,不差我這一個,是我……」他這一句話終是沒有說完,死神就向他招手了。
日焰呆了,她的心房只剩下空虛跟殘破,她大聲的哭號起來,「我騙你的,巴蘭,我騙你的,我永遠也忘不了你,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對我的每一個微笑,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烙印在我的心頭,就是我想忘也忘不了……巴蘭……」
在一旁的朝顏皺了眉頭,「日焰,只不過是死了個侍衛,有什麼好傷心的,來人,把巴蘭的屍體拖下去。」
日焰發起火來,「滾開,你們誰也不能動巴蘭,我要走了,這個殺了巴蘭的地方我不願再待,巴蘭的仇,定要你們血債血還。」
朝顏變了臉色,她叫日焰來,本就另有計畫,現在怎能再讓日焰走,她下令道:「把日焰公主捉起來,將她軟禁在房裡,今天晚上讓她跟我兒子成親,另外派人去刺殺月吻公主,這個國家的繼承人只能有日焰,我的兒子就是這個國家新的王!日焰,我們往後就是一家人,告訴我日月之劍在哪裡?」
她姑母的慈祥神態面具褪下,現在所剩的只有貪婪,只有諂佞險詐的真正面目。
日焰恨極了。這一切情形被巴蘭說中了,她姑母我她來不過是要利用她,她竟然為了這場騙局而犧牲了巴蘭,犧牲了她最愛的巴蘭,而且她姑母還要殺月吻。
月吻?日焰心頭一振,月吻的能力可以救得了巴蘭,她怎麼沒想到。
「滾開,再靠過來,我就對你們不客氣。」她現在要把握的是時間,只要趕快將巴蘭送回到浪沙國,送到姊姊的身邊,巴蘭就會平安無事。
「捉下,把日焰公主捉下的人重重有賞,她已經沒有巴蘭這個玲蘭第一勇士保護她。」
「愚蠢!」日焰哼了一聲,然後低吟,「日之女神,給我戰鬥的利器,用雷電轟碎這個地方。」
突然一陣刺目光線籠罩整個別莊,再則是天崩地裂的聲響,最後一切又歸於寂靜。
第十章
夜晚秋雨連綿,小雨絲絲,倍增了幾分淒涼的寒意,那滴落在葉上的點點雨聲,在冗長的黑夜好似在吟著摧折人心的斷腸曲。
又是一夜的無眠,威之站在廊下,獨自一人融入這令人黯然銷魂的斷腸曲裡,任那陣無以名之的淒涼向他進襲,但寒風只是令他遍體生寒,那悲愴的淒寂,卻摧殘著他的靈魂,令他因不堪負荷的悲愁抑鬱而逐漸枯萎,再難重生。
在這樣漫長淒冷的寒夜裡,也有人披衣坐起,難以入眠,月吻看向窗外,那淒寂的雨聲恰似她的心情,連綿不斷的愁緒,和著連綿不斷的雨聲,惆悵,在她心裡縈繞盤旋。
她注視著廊下孤絕的身影,她知道他在等她,等她再和他見一面,但是自己怎麼能再和這個陌生人見面呢?
她的心裡浮出另一種聲音,他不是陌生人,他是在樹下熱情吻了你的人,他挑起了你的柔情和蜜意。他讓你久久不能成眠,魂牽夢縈無時或忘他的身影,而且他已經站了好幾夜,只盼你跟他說幾句話。
壓抑不住內心的悸動,月吻還是開了房門,順手披起一件衣裳,跑出去了。
適才臉上的淒清不見了,威之的臉上浮現欣喜若狂的表情,他迎了上去。
月吻面對著他狂喜的表情,她歎了一口氣,背過身子,她實在不該和他夜半見面,畢竟這於情於禮都不合,雖然明知不該不顧禮教和他見面,但是又不忍他每夜不寐的等待,她只好溫柔道:「你這又是何苦呢?夜寒露重,為什麼不早早回房休息呢?」
威之怔怔癡視著她,「我只是想再看你一面,可是你都避著我,我……」他情難自禁的握住她軟綿綿的小手,想要傾訴自己的滿懷情思。
月吻一驚,忙要抽手。但是他握得那麼緊,令她無法撼動分毫,此時四下無人,她不禁驚慌起來,小臉漲得通紅,「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
「月吻,你是我的月吻是不是?你只是要折磨我,你只是要報復我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對不對?你不需要報復,我己經後悔莫及,沒有你的日子,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求你跟我回去,我保證我會用我的生命信任你,絕不會再犯下那樣愚蠢的錯誤。」
「不,我不認識你,求求你,放手,你嚇到我了!」月吻滿面的慌亂,眼前的男子好像發狂了。
「沒有人有這樣的聲音,沒有人有這樣的容貌,也沒有人有這樣的溫柔,你是我的月吻絕對沒有錯。」威之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他的聲音因太多感情的負載而顫抖,「我祈求上蒼,希望你不要死在那場大火之下,你沒死,但是你也不再愛我了嗎?因為我傷透了你的心,可是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的愛你。我滿懷狂喜的進宮,看到的竟是阿里跟林娜的翻版,你叫我情何以堪?我心碎到無以復加的程度,我聽不進任何解釋,難道這不是情有可原嗎?」
他盛滿感情的言語挑起了她內心心弦,任誰一聽都知道他用情之深,月吻的驚慌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對他的憐憫及同情,他只是把她誤認為是他死去的情人,但是自己的確不認識他,又怎麼可能是他的月吻?所以她只有撫慰的道:「我真的不是你的月吻。你要振作,雖然很難面對事實,但是我真的從未看過你,既然我從未看過你,又怎麼可能是你的月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