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紫菱
她一身淡白色衣棠,在柔和的春風中隱約飄然,衣袂飄飄,綽約如仙,她仰著頭,鏢紗眼光望向一碧如洗的萬里晴空,那白皙如玉的粉頰上,蜿蜒的染上淚滴。
小杏的心一緊,想要跨步出去安慰她,但是最後仍是怯怯的叫了她一聲,「喂,月吻。」
「小杏公主?」月吻飛快的擦去頰上心碎的淚滴,跟她笨拙的行個禮。
「你連聲音都這麼好聽,我那一天為什麼都沒注意到?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哭?」小杏向一旁的侍女一使眼色,教她們退下去,但是侍友們都面有難色。
「不必叫她們退下去,她們是奉你王兄的命令,一定要監視著我,不必為難她們,她們也是奉命行事。」月吻輕語道,話語中只帶著深深的濃愁。
「那你們退遠一點,我有話要跟月吻講,你們別在這裡礙事。」侍女們點個頭,立刻退得老遠。
小杏等侍女們差不多退到聽不到她跟月吻的談話時,她才開口,「月吻,求求你,你跟王兄說讓晏之哥哥進宮來,好不好?王兄還在為我上次趕走你生氣,都不肯跟我說話。」
月吻輕輕的搖了一下頭,「我哪有什麼辦法。」
小杏以為她記恨,拉起她的手,臉上已有哀求之意,「我上次打了你,我讓你打回來,你打我,再痛我也不怕,可是你一定要幫我,我已經好久好久沒看到晏之哥哥了,求求你。」
她那副懇求的神態楚楚可憐,但月吻還是搖了搖頭,「我沒有辦法,更何況你王兄就是為了我才不准晏之進宮,我去求他不是更顯奇怪嗎?」
「不會的,只要你跟王兄講是我要見晏之哥哥,他就不會奇怪,晏之是我的末婚夫,他不會拒絕的。」
「晏之是你末婚夫!?你們不是兄妹嗎?」
「才不是,我跟晏之哥哥從小就有婚約,他們阿里叛變,為了怕阿里會把我抓去做人質,所以就把我接進宮來。而宮裡只有嬪妃跟公主才能住,所以賜我公主之名,讓我安心的住在這裡。」
月吻這才瞭解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她還是搖頭,「你直接去求你王兄吧!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裡還能替你去求他。」她綻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你沒看到我有這麼多人看守著,比一個犯人還要不自由嗎?」
小杏猛搖頭,「王兄根本投在跟你生氣,他一定是怒極,才會叫這些人守著你,事後他要反悔又說不出口,其實他心裡面很關心你,要不然他幹麼每天深夜都去看你!」
月吻一驚,反握住她的手,「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是侍女們告訴我的,王兄還吩咐她們不准告訴你,要不然就要把她們趕出宮去,他如果在跟你生氣,才不會這麼做呢!早就把你趕出去了,他好喜歡你,我猜他一定很愛你。上次我差點被他嚇死,他知道我把你趕出宮去,他的臉色好可怕,還說要把我鞭一頓,他對我從來沒這麼凶過,還立刻備馬去我你,所以他心裡必定很在乎你。」
月吻心裡一陣洶湧的波濤,「他還有說什麼嗎?」她急促的問。
小杏回答:「他才不對別人說你的事,但是……這是我猜的啦!他叫侍女看住你是怕你逃出宮,你不是說你要我人嗎?王兄就是不要你去找人,他怕你會永遠不回來他身邊,所以他才叫人看住你,死也不肯讓你出宮去。」
月吻一陣釋然,「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她臉上喜色難掩,「我不打你,但是我會叫威之讓晏之進宮來,你放心吧!」
夜色和往常一樣的深沉。
威之又走進了小屋,屋子裡的侍女看到他來到,按照慣例紛紛退了出去,威之經撫月吻的臉,低聲的歎了一口氣,氣氛愈鬧愈僵,他開始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不聽阿疤的話,現在弄成這樣的局面,想收拾又不知從何收抬起。
「你為什麼歎氣?」那幽幽的輕語比雷霆之聲更加令他震撼,威之站了起來,不暇思索就要向門外走。
月吻拉住他的手,口氣已帶著一股幽怨,「你那麼不想見我,看到我就要走嗎?」她輕輕一歎,那數不清的無奈及孤寂盡在不言中,她的柔語迴盪在臥室裡,「相思轉濃情亦苦,如果我不識得你,那我大概就不會這麼苦了。」
威之一征,相思轉濃情亦苦,他的心一震,整個人也傻了一半。
月吻將他的手按在頰邊,「我常常問自己識得你是好是壞?愛上你是幸或不幸?唉!」她又是輕輕一歎,這次的歎息是多了幾分惆悵,也增了十分的無悔,像是對自己的問題做了無怨無尤的回答。
更深,夜更靜,她無話。威之抬起手輕觸她的臉,說不出話來,也許不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千言萬語凝聚在一刻,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如何描繪心中的感受,他只有緊緊將月吻抱住,他抱得那麼緊、那麼牢,令月吻差點喘不過氣來。
雖然他的蠻力令月吻差點無法喘氣,但是她心中的那份繾綣柔情卻不曾稍停,她回抱他,就像是蝶戀花似的,戀著他寬大的胸膛,棲息在她最終的歸處。
「我問你我像不像林娜,你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聽到她提到林娜兩字,威之的身體一僵。月吻話不曾斷續的說下去,「我問這個問題的理由,不是要查探你的過去,也不是要翻爛帳,我只是想知道當你與我談笑時,你看到的是我還是她,我只是想知道這個而已,你為什麼不問清楚就朝我亂髮一頓脾氣呢?」
威之的身體鬆懈下來,他讓她靠在自己的心口上,「你當然不像她,她是個表面純真卻暗藏心機的人,她喜歡將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間,以此來證明她自己的魅力無窮,她根本比不上你的一根寒毛。」
「她一定傷害過你,而且還傷得很深。」
威之深吸一口氣,隨著氣,話語慢慢的吐出來,「她喜歡當皇后,又喜歡阿里的俊俏,我在我的床上發現他們兩個,那個畫面實在令人永生難忘。」他發出一陣苦笑,「我知道在容貌方面我的確比不上他,但是……」
月吻掩住他的嘴。不願意讓他再說下去,「那女人有眼無珠,我知道你絕對比阿里還好,容貌天生是莫可奈何的事,但是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高貴堅強,那是由內發出至外的,在這一方面。任何人也比不上你。」她一頓,加上一句,「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
威之笑了,那粗礦的笑聲震響天際,直達雲霄,月吻靠在他身上,感受他內心歡樂的強烈度,她嘴邊帶著一抹笑,然後她嗔視他一眼。
「下次如果再有事,你一定要先聽我的解釋,不能胡亂的發脾氣,那會教我無所適從的。」她將雙手環在他頸項說:「而且我對你的要求很少,我只要求你信任我,你願意嗎?或是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威之往下瞧著她撫媚動人的微笑,他相信就算她此時要他的命,他都會欣然同意,「我都願意把我的命交給你,何況是信任你這件小事。」
月吻一喜,朝他臉上輕吻,那有如蝴蝶般的輕觸卻讓他無法自持,他虎吼一聲,捧起她的臉放肆的吻她。
在一個空檔,月吻終於尋到機會說話,「如果你真的相信我。讓晏之進宮來吧!小杏很思念他,可以嗎?」
說完這一段請求後,一切就陷入呢呢噥噥的愛語之中。
第七章
營火前的眾人都聚精會神的盯著巴蘭,巴蘭的臉在火焰的照耀下顯得不知所措,他清了清喉嚨,「我真的沒什麼故事可講。」
眾人不依的吵鬧起來,「不行。巴蘭,你在這麼多的國家競技過,一定有很多不一樣的見聞,隨便講給我們聽吧!而且我們玩這個遊戲,就說過不管火把傳到誰的手裡,誰就要說一個故事的,現在火把剛好傳到你手上,那是神的旨意,你不能違背神的旨意。」
巴蘭求助的眼光轉向在一邊的柳音,柳音卻似笑非笑的朝他望一眼,然後開口說話:「對啊,巴蘭,這是神的旨意,你要是違背就是對神的不尊重,我們絕對不能輕饒對神不尊重的不敬者。」
柳音這段話引起更多的附和,巴蘭向他投去一瞥殺人似的目光,但是柳音仍然維持著他一貫的散漫笑臉。
巴蘭拗不過大眾的意見,他輕撫著在他身旁已經累得睡著的日焰的手,然後說起了一個故事,「在許久以前,在一個美麗的國家,住著一個年輕的小男孩,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男孩,惟一的愛好就是讀書。在他十歲那一年,他的雙親因為高燒而去世,他無法承受這個打擊,於是便跑到一個大草原上去怒嚎、去發洩,就在那裡,他遇到了改變了他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