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紫琳
「你……你怎麼了?」瞧見她的淚,他心慌不已,急忙地想為她拭淚。
他擔憂的模樣與惶恐的神情,更讓她的淚如斷線珍珠。這男人,雖然衝動了些,雖然討人厭了些,雖然霸道了些,但……他是真心待她的,她知道。
因為心動,她張開雙臂,反過身將他的腰牢牢圈住,臉頰貼著他的胸膛,淚水在他胸前氾濫……幸福的感覺充塞心房,滿滿的……「你是不是突然覺得很愛我啊?」他擁著她,輕撫著她光滑如玉的背脊,情不自禁的想再度佔有她。
「你這人怎麼這麼輕浮啊?愛是可以隨便拿來說的嗎?」她偎在他懷中咕噥道。
「不曉得是誰熱情的擁住我喔!」敢說他輕浮?「況且,愛就是愛,既是事實,直說又何妨。」他在她肩上落下一吻,認真地低語:「我愛你。」
古芷萸再也忍不住了,她放聲哭了起來。
夏侯碞徹底慌了,他……他說錯什麼了嗎?「你……你怎麼了?」
「你竟然說你愛我。」她哽咽著,語氣中的控訴讓他以為他說了不可饒恕的話。
「我是愛你啊!」
古芷萸撲進他懷裡,哭得更大聲了。
「你別儘是哭啊,你到底怎麼了?」她哭得讓他手足無措,直想吻住她的嘴讓她別再哭了。
「我……我……」她抽抽噎噎地吸了吸鼻子,兩眼紅通通地瞅著他,「終於有人愛我了……」淚水又滑落下來,「我不是一個人了……」
「傻瓜!」他哭笑不得地擁她入懷,憐惜地拍哄著她。他說愛她竟能讓她這麼感動!那他以後要天天跟她說愛她,讓她的心一輩子只為他感動。
「對了。」古芷萸這才想起夏侯嚴說過的話,「我來這裡之前,遇到你二哥了。」
「遇到他?他說了什麼?」夏侯碞緊盯著她。
「他說……要我給他機會,不要急著拒絕他。」她囁嚅著說。
「來不及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夏侯碞好得意,攬住她又是一吻。
古芷萸赫然地推開他,「別鬧了,人家和你說正經的。」
「我知道啊!但他不放棄也不行了。」他仍是一臉的笑。
「可是,他看起來好傷心、好絕望。」她滿眼憂愁。
「你心疼他了?」夏侯碞戒備地盯著她猛瞧,「我不許你心疼!」
「我沒有心疼,我只是覺得我太殘忍了。」
「那你說,我們還能怎麼辦?」他反問。
古芷萸窩進他懷裡,歎口氣道:「是不能怎樣了。」
「那不就好了!今後,我們誰也不放開彼此的手了。」他執起她的手,熨貼在自己胸口,像是一種盟約。
古芷萸感動地注視著他,他再也忍不住,低頭又是一記綿長的熱吻,吻得她嬌喘吁吁。
井底的兩人,渾然不覺夏侯府上上下下已忙成一團。
眾人著急地四處尋找著:「四少爺……古姑娘……」
未料纏綿的情意之後,是一場待起的風暴……夏侯儒林之子──夏侯傳偉,怎麼也想不到,他才與夫人去了一趟皇宮,一回來便得面對兩個兒子爭奪一名女子的事件。
夏侯儒林無奈地搖頭輕歎,夏侯傳偉則是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兩隻手緊抓著座椅扶手,若不細看,還真無法察覺他因憤怒而用力得指節泛白。
夏侯夫人不忍地率先開口道:「老爺,其實這也是一樁好事……」
「這算什麼好事!」夏侯傳偉激動得破口大罵,右手食指筆直地指向跪立於地的夏侯碞,「你……你這個孽子!竟然……竟然給我做出這等下流的事!」
「爹,這一點也不下流!」夏侯碞不服氣地昂頭回視著夏侯傳偉,右手探向古芷萸,想要握住她的手,給予她支撐下去的力量。
古芷萸不安地垂著頭,無力的任由他握著。
「你……你……」夏侯傳偉將兒子的舉動看在眼裡,氣得就要爆了血管,「你們這樣拉拉扯扯的,分明是不把我這個爹放在眼裡!」四兒子和『未來』的二媳婦做了這等苟且之事,若是傳了出去,他的臉要往哪裡擺?!
「爹,我要娶她!反正她都是要嫁入夏侯家,為什麼不能嫁給我?」他堅定的語氣透出一股嚴肅,古芷萸忍不住偷覷他,對於這樣的他,感到有點陌生卻又暗喜。他,正為了他們的未來努力呢!
「你真是愈來愈沒有分寸!你不知道她是你二哥未過門的妻子嗎?」他快被這個兒子給氣死!
「我知道……」
「你知道還這樣做!」夏侯傳偉氣得理智全失,轉向古芷萸繼續罵道:「這門親事是你師父許下的,你自己也很清楚,為什麼還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事?你真是丟盡你師父的顏面,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師父嗎?」
古芷萸臉色刷地變得蒼白,過去的記憶倏地竄進腦海裡……「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年紀輕輕就學會勾引男人!」夫人一臉鄙夷地斥罵著她。
「不是我,是少爺他……」
「他怎樣?他是昏了頭才碰你的,你還當真以為自己是聖女啊?」
古芷萸憤恨地抬頭瞪視著坐在一旁恥笑的少爺,痛恨自己當初怎麼不用花瓶砸死他,只留了一道傷疤在他額際。她不會屈服的,這不是她的錯!這個惡少爺總喜歡吃她們這些丫鬟的豆腐,她的抵死不從竟惹來這般的嘲諷,他們憑什麼這樣對她!
「你這個掃把,再把你留在府裡的話,不曉得你會怎麼敗壞我們家的名聲!」夫人嫌惡的嘴臉,至今她仍清楚記得,「來人啊,給我轟出去!」
「我自己會走!」古芷萸抬頭挺胸地步出大門。
委屈的她,一個人走到山間,思前想後,忍不住委屈地哭泣,才會巧遇雲遊四海的師父『無上真人』,『無上真人』見她根基資質俱佳,一念突起才收她為徒。
古芷萸想,當時是少爺突起邪念想玷污她,她當然要反抗,如今想來,拿花瓶砸傷他真是太輕饒他了!而那時被夫人羞辱,她可以昂然地面對,只因她知道錯不在己!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啊!夏侯府在武林中的聲望極高,夏侯傳偉的地位更是無法動搖的。如今,他指著她罵著,類似的斥責話語出自夏侯傳偉之口,她只覺得自己羞慚地抬不起頭來。
腦海裡一片空白,她咬牙忍住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硬脾氣地不想讓淚流下來。
「芷萸!芷萸!」耳際傳來夏侯碞熟悉的輕喚,她茫然地抬眼,望進溫柔的眸子中。
「我……」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他的手緊握著她,這樣的支持幾乎讓她強忍住的淚水差點控制不住地滑落。
「爹,你不可以這樣說她!是我,一切都是我的意思!是我不讓她嫁給二哥,是我強迫她與我……與我……」實在說不出那樣直接的話,夏侯碞惱怒地瞪視著父親,一手牢牢地握住她的,說什麼也不放手。
夏侯傳偉用力一擊桌面,「我們夏侯家不要這樣的媳婦!」
夏侯夫人聞言一急,柔聲道:「老爺,你又何必……」
「不要再說了!說什麼我也不讓這樣隨便的女人踏入我夏侯家的大門!」夏侯傳偉十分在意名聲,不容質疑地說著。
「好!我們走!」夏侯碞拉起古芷萸就要離去。
「你給我站住!」夏侯傳偉猛地站起身,抖著手指著自己的兒子,「你……今天為了這個女人要離開家?」
「除非爹答應讓我娶她!」夏侯碞堅持著。
「好!都給我走!就當……就當我夏侯傳偉沒有你這個兒子!」
「老爺……」夏侯夫人急得哭了。
「好!」夏侯碞牽著古芷萸,拂袖而去。
看著兒子決裂地離去,夏侯傳偉絕望的跌坐在椅子上。
「老爺……」夏侯夫人只能掉淚,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夏侯儒林,哽聲道:「爹,您勸勸他……」
夏侯儒林沉重地歎了口氣,他這個老者一向秉持著孫兒的管教是屬於兒子的責任,他並不想干涉,但此事關係重大,連他也不得不開口了。名聲固然重要,但孫兒的幸福呢?
「就讓碞兒娶了芷萸吧!」夏侯儒林望著頑固的兒子勸著。
「爹,武林中人都知道她是嚴兒未過門的妻子,如今要她嫁給碞兒,豈不是鬧了個大笑話!」夏侯傳偉一生謹言慎行,到了晚年卻因兒子的不當行為而蒙羞,怎樣也吞不下這口氣。
夏侯夫人溫婉地道:「老爺,當初讓碞兒帶回芷萸時,我就看出他對芷萸有情,只是沒想到嚴兒也喜歡上她……」
夏侯儒林沉吟了會兒,「也許芷萸和碞兒有夫妻情緣,嚴兒只能認命了。」
「爹,你的意思是要讓那個有辱門風的不肖子娶了古芷萸?」夏侯傅偉就是沒辦法接受。
「不然你真要把碞兒趕出家門嗎?你喔,都這把年紀了,還這麼計較這些虛有的名聲。」夏侯儒林倒是看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