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棠芯
「我在去山上的路上,我……風雪好大,看不清楚道路,我不知道是不是能把車開到山上。」她忽然哭了起來,因為他話裡的關心嗎?她不知道原因,總之她就是無法遏制的劇烈抽泣起來。
「不准哭!」鬼魍忽然厲聲訓斥。「握緊方向盤,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你忘了過去我們所做的那些訓練嗎?再艱苦的環境我們都經歷過。你怎麼能說出這樣軟弱的話?」
他很少如此嚴厲,可是他此刻的喝斥,有如當頭棒喝般敲在她頭上。
「鬼……鬼魍……」淚水停在眼裡,她詫異的瞪大眼睛,他是在生氣嗎?
「聽好了,我不管你現在在哪裡,但是你一定可以到達別墅的,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我對你有信心……」鬼魍的聲音漸漸模糊,終於再也聽不清。
「鬼魍,鬼魍……」她對著電話叫喊,卻發現已經沒有了信號。因為暴風雪的關係嗎?可是他最後的話語卻留在她的心底——鬼魍對她有信心!
她擦乾眼淚,目光流露出堅定和決心,好吧,她一定可以辦到的。鬼魍說她可以!
她握緊方向盤,照他說的,用力的握著,然後出發。
風雪中,她的車穩定的向山上開去。
車燈微弱的光芒終於找到白雪覆蓋的別墅,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乍見到,還是引發了她心頭的回憶和痛楚。
那個夜晚,就是在這樣白雪茫茫的寒冷裡,就在這片空地上,鬼魍像天神般向她走來,用他的身體溫暖她即將凍僵的身體!
就是那一天,她愛上了他。可是現在這個回憶卻只會帶給她痛楚,因為她的愛注定一無結果,因為他注定永遠不會愛她!
她走出汽車,寒風挾帶著雪花立刻向她撲面而來,這種感覺如此熟悉,讓她的胸口不住刺痛。雪花讓她瞇起了雙眼,回憶排山倒海般的想要將她擊倒。
她盲目的前進,只知道自己不能留在這風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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薏蓉抖落了一身的雪花,推門而入,卻詫異的發現別墅裡黑漆漆的空無一人!
「凌波,凌波你在嗎?」她打開電燈,卻無人回答。一股慌亂竄過心頭,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凌波出事了!
她飛快的跑上二樓凌波的房間,想要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來告訴她凌波究竟在哪裡,卻發現沒有人!房間被打掃的很乾淨,沒有一絲凌亂。
她立刻拉開衣櫃,卻疑惑的發現沒有一件衣服掛在裡面。
凌波沒有來過?她環規四周,房間很乾淨,但只有打掃的痕跡,沒有人居住過的跡象。她困惑的皺起眉,多年來的訓練讓她比常人更迅速冷靜下來,並且立刻判斷出準確的情況。
但她的確是接到凌波的電話……她忽然想到,凌波打的是旅館房間的電話而不是她的手機,她並不知道那個電話究竟是從哪裡打來的。
可是凌波為什麼要對她撒謊?她拿起別墅的電話,卻發現根本不能使用,難道說暴風雷切斷了電話線路?還有有人故意切斷的?
一股奇異的恐懼漸漸在心裡凝聚,暴風雪的夜晚,只有她一個人在這裡嗎?薏蓉深深呼吸,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須保持冷靜,不能害怕。
她走下樓梯,希望可以找到一些線索來解釋凌波這奇怪的行為,如果她不在別墅,為什麼要打電話給她呢?
在客廳的茶几上,她找到了答案:
薏蓉、鬼魍:
這是我和大家為你們安排的假期,一個星期內你們不得離開這座別墅,這是公司的命令!
好好玩吧,不必大感謝,我們是為了慰勞你們這半年來的辛苦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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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意思?她手裡拿著紙條,忽然覺得啼笑皆非。她被困在暴風雪包圍的山上,而且還是這一幢滿是痛苦與甜蜜回憶交織的地方。
她想遠離這裡的一切,想遺忘過去,可是他們卻安排她來這裡度假?而且是和那個她最應該逃離的男人?
望向窗外的大雪紛飛,她有瞬間的怔忡和不知所措。現在真的只有她一個人被留在這個地方了。通訊被切斷,她也沒有勇氣在這樣的暴風雪夜晚離開,看來她只能孤獨的待在這個地方一個晚上了。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準備上樓,還好這個地方看來被細心的打掃過,食物等日用品應該一應俱全吧?那麼有什麼好擔心的,就只是睡一個晚上而已……
她的腳剛路上樓梯,燈光忽然熄滅,整個屋子陷入一片漆黑中。
淒厲的風聲從窗外呼嘯而過,雪花扑打著窗子,而整個房子裡再也沒有一絲光亮。
薏蓉驚訝的望向窗外的銀白世界,這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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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魍的吉普車好幾次在覆滿大雪的地面打滑,可他依然堅定的前進,一次次把自己從危險裡救出。
在這樣的雪地裡行駛,應該無法把他難倒,他經歷過更艱苦的訓練、所以他可以應付。他也相信,以薏蓉的能力,她也必然可以應付!
但當別墅電話被切斷,他怎麼也無法撥通她的手機後,他還是趕來了。
她可能會有危險。這個理由就足以說明他此刻的魯莽行為,在還未確定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之前,他就已經路上了旅途。
他得找到薏蓉,確定她完好無缺——這是鬼魍此刻唯一的想法,他沒有時間去思考他如此急切的原因,只知投入全部的精力應付這些暴風雪,應付未知的危險。
當車子剛駛過一處山道,身後就傳來一陣巨大的響聲。
雪崩!他的身體驀地繃緊,握著方向盤的手也禁不住微微沁出汗水,差一點點,他就可能再也見不到薏蓉了!
不再回頭,也不管前方似乎更危險,此時他只能往前,直到他找到她為止!
他終於在別墅前找到她的車,看來她已經安全到達了。鬼魍將車子停好,有些躊躇的看著一片漆黑的別墅。
她已經睡了嗎?在這樣的大雪天應該在門口留一蓋燈才是,這樣如果有不幸前來求救的朋友,才可以看見這裡的燈光……
不對勁!他本能的繃緊了所有的神經,如豹般迅速的穿過風雪向屋裡跑去。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不會這樣安靜!
他拍了拍大門,然後迅速推門而入。
「不要動!」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微微皺起眉,聽到了薏蓉聲音裡的顫抖。
他想要轉身。
「我說不要動!」薏蓉站在門邊,任憑風雪與寒冷從敞開的大門吹入。她咬牙說著。「我手裡有槍,只要你一動,我就開槍。」
她沒事。他繃緊的神經驀地放鬆,雖然一動不動,卻用他低沉的聲音說:「是我,你也要開槍嗎?」
薏蓉倏地摀住了嘴,手槍掉在腳邊。
「鬼魍?」
「沒錯。」他緩緩回頭望著她。
風雪從門口湧入,帶入了白雪的反光,她看清了他的臉,忽然而來的虛弱與暈眩讓她思考停頓,瞬間的遲疑後她立刻向他跑去,將他緊緊抱住。
一個人在黑暗裡恐懼了太久,當她聽見門外的車聲時,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停電,也找不到手電筒和蠟燭,她只找到一把槍,所以把它緊緊握在胸前!
但誰會想到,在她這樣絕望和無助時,來的人卻是他呢?薏蓉緊緊的抱住他的身體,讓他的體溫來溫暖她。
鬼魍微微遲疑,然後伸手抱住了她,因為他感覺到她的顫抖,薏蓉害怕了,因為黑暗,因為這暴風雪,還是因為孤獨?
他應該推開她,責備她不應該為了這些小事而失去冷靜,居然恐懼成這樣。可他卻將她緊緊擁住,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的顫抖。
就像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的暴風雪天……
「我先把門關上。」他感覺到她的哭泣聲漸漸變弱,這才緩緩開口。
薏蓉立刻抬頭,詫異的望著他。他居然抱著她,還安慰她?理智慢慢回到她的腦海,卻讓她更加困惑。
鬼魍終於放開她,轉身將大門關上。
但是房間裡依然無比的寒冷,失去了他體溫的包圍,薏蓉立刻打了個冷顫。
「你應該多穿點衣服。」他皺了皺眉,看見她只穿著單薄的外套和薄毛衣,這樣是無法抵抗這裡的寒冷的。
「我沒想到會沒有暖氣。」她輕輕說著,開始為自己剛才的失控感到丟臉。鬼魍最不喜歡歇斯底里的女人,而她剛才簡直是不顧一切的抱著他哭泣呀!
「那麼就去樓上找個毛毯把自己裹起來。」他審視著四周,雖然一片黑暗,但受過訓練的他們也很容易適應,薏蓉應該也是如此吧?她為什麼會被嚇成那樣?
她不敢上樓,薏蓉無法說出心底那莫名的害怕,咬咬牙,她虛浮著腳步向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