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樓采凝
「侯爺,你太婦人之仁了。」崔棋不予苟同。
序廷淺笑搖著頭,那抹自信從未離開過他身上,「不,我相信我沒救錯人,由那人的穿著上可看出他不是士兵身份,而且這裡距天竺已有段不短的距離,他能憑著毅力漂流到這兒,未被海浪沖走,表示他求生意識很強,我們能見死不救嗎?」
「好吧!反正我就是說不過你。」
崔棋聳聳肩,對於序廷的處世風範及仁義之心也只能俯首稱臣了。
遠遠地,他們看著那人已被繩索套住,慢慢被拖了上船。序廷、崔棋扣玉王三人亦紛紛走向他。
只見那人滿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倒臥在甲板上,更合眾人驚訝的是,原以為已回天乏術的他競能徐徐睜開雙眼,昏沉的雙目搜索著眾多投向他的目光。
最後他的瞳仁停駐在序廷身上!
「封…封遠侯,我……我終於等……等到你了。」
「別說話,先養傷再說。」序廷蹲下身,握緊他微顫的手。
「我怕來…來不及……了,讓我把……把話說完,我是秋娘的……的丈夫。」他漸漸眼眸半閉,卻又賣力的睜了開來。
他不能死,秦木掐著自己的手心,不讓自己睡去。
「秋娘,軍妓秋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一旁的崔棋陡感事有蹊蹺,忙下迭地問道。
「她是靡波……派去你們那……臥底的,秋娘是被逼的,請你們……你們放……放過她!」說及此,秦木已支撐不住地昏了過去。
「侯爺,他?」崔棋問。
「吩咐下去,加速回航,他得緊急送醫。」
序廷當機立斷道,沉穩氣勢間更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神情,他相信此事必是有關蔻兒盜取帥印一事的內幕,更是能洗清她罪名的一條線索!
「玉王,您是要回瓦赤凱,抑或是和我們一塊兒回葫蘆島?」他旋身問道。
「侯爺,天霸說,當瓦赤凱人民得知玉王獲救時,都激動萬分,全都巴不得盡快見玉王一面。」崔棋亦提醒。
「那玉王您的意思是?」
「先回瓦赤凱吧!雖然我極想去見一見蔻兒,搞清楚事情狀況,但我又不能棄瓦赤凱人民的希冀於不顧,再說我已偏勞曾將軍太多時日了,真的下好再麻煩他了。」
玉王極為誠懇地握著序廷的手,「封遠侯,蔻兒就麻煩你多照顧了,有關她……」
「這事就別再提了。」序廷既已承諾信任於她,就沒必要再追根究柢了,「您放心,我一定會傾全力善待她,也許回島後我就會帶她回瓦赤凱見您也說不定呢!」序廷技巧地將話鋒一轉,唇際漾起一抹瀟灑不羈且善解人意的笑意。
「那一切就拜託了。」
玉王瞼龐掠過一絲欣慰的神采,慶幸自己將蔻兒交對了人,封遠侯雖年輕,但絕對和盲目與不智扯不上關係,果真如傳聞中一般,是個卓爾不凡、獨領風騷,不可多見的英雄人物。
第十章
返回葫蘆島後,序廷立即命馬大夫傾其全力急救已是垂危狀態的秦木,並將秋娘喚來前帳,詢問她全部事實的真相。
秋娘對於序廷既往不咎的義行深受感激,故而道出所有的計謀以及靡波利用序廷與玉王威脅蔻兒的一切不齒行為。
這真相不僅讓崔棋汗顏,自覺愧對蔻兒,因為他沒將事實情況弄清楚,即編派蔻兒的罪行與不是,甚至還踢傷了她!而序廷更深深為蔻兒的真情摯愛所動容不已,他發誓海枯石爛、地老天荒,他將永永遠遠以柔情系伴於她,讓她不再為情所苦,為愛受傷。
除此之外,他更是馬不停蹄、快馬加鞭地趕列綠苑,想一睹他朝思暮想的佳人,以解相思之苦。
而同一時間裡,身在綠苑的蔻兒:心無旁騖地把玩著手中彈弓,雖然眼睛已看不見的她暫時與它無緣,但她卻不捨丟棄它,依然天天將它帶在身上,就希望有朝一日,它能再度在她手中發揮威力。
遠遠就聽見馬蹄聲由遠漸近的傳來,蔻兒立即奔至窗口傾聽,或許是心有靈犀,她知道一定是序廷回來了。
雖說眼前依舊一片茫然,但她就是知道。
良久,她終於聽到近距離下,馬兒嘶喊的聲音,隨即一記她想念已久的嗓音緲緲迴盪進入她的耳際。
「蔻兒……」
蔻兒的心口頓時停跳了半拍,雖早知是他,但仍抑不下心靈深處的那股撼動與心悸!
「廷……」霍地恢復了神志,她飛舞狂奔向他,卻忘了估算腳步,一時撞到了桌角,就在她險些跌下的剎那,序廷跨步接住了她嬌柔的身子。
「小心!」他緊緊鎖住她:心疼懷裡這個用整個生命去愛他的女人。而他卻不懂珍惜,居然在她最痛苦迷惘的時刻刺傷她、懷疑她,雖事後他做了彌補,卻仍覆蓋不了他帶給她的傷害。
難怪那時候,她會如此的柔腸寸斷、黯然神傷,進而變得無助、弧僻、決絕、萬念俱灰!還好他及時挽回,真的感謝上天!
「你回來了!我以為還要再忍耐三天沒你的日子。」蔻兒感動莫名;他信守承諾在十天內回來了,並未讓她擔心與失望。
藕臂微伸,由水袖中露出白皙的柔荑,拂上他剛毅有力的深邃輪廓,還好,他沒瘦,只是胡碴長長了。
「既已答應你,除非不得已,我不會食言的。」
他反握住她的手,他以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多情眼眸注視著蔻兒。
蔻兒巧笑倩號地回報他,無神的眼看來更足誘人,「提早回來,是不是戰勝了?」
「是……什麼?你知道?」序廷險些被她給誆了,更令他意外的是,這小妮子競聰穎的什麼都知道,倒是自命不凡的他被蒙在鼓裡。
但回過頭想想,她明白這一切並不必太過訝異,因為她早就知道玉王曾在靡波手上,更知道以他的個性絕不會坐視不管,定會設法救出玉王;而他突如其來的說要進京面聖,卻已使她懷疑了。
一個不動聲色,卻什麼都瞭然於胸的女孩兒,他真是服了她了。
蔻兒愧疚地低下首,囁嚅著,「其實我……」
「別說了,秋娘已招出一切,我全都明白了。明白你的癡與愛,更是我一生最大的恩賜。你放心,我已將你父王救出,如今他已先回瓦赤凱了。」他視如珍寶似的輕撫她如緞般的秀髮。
蔻兒興奮的抬起水眸,無焦點的看著他,但眸中隱藏著疑問。
序廷了悟的笑說:「我發誓,這回沒騙你,要不——」
蔻兒摸索著他的唇,抵住他道:「不許胡說,我相信。」
「過兩天,帶你回瓦赤凱如何?」他饒富興味的說著,明明白白地從她表情中看出亮麗的雀躍神情,她當真思鄉已久。
「廷,我好愛你!」
十六、七歲的活躍朝氣重現她美麗絕倫的臉上,蔻兒奮力的躍上他的身,雙手環住他頸項,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險些令毫無心理準備的序廷招架不住!
「我也是。」他摟緊她於胸臆間,青湛的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頂,發間的清香與他身上獨特的野性氣息環成一股融合芳郁的味道。
深情摯愛之間竟是如斷唯美!
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
陽光柔柔的,空氣甜甜的。
這就是瓦赤凱特有的清新滋味。
蔻兒在序廷的攙扶下來到了這兒,玉王更是率領著百官,齊列於兩旁迎接著他倆。
「蔻兒!」王王想像不到,數月下見,再見時,蔻兒竟已看不見他了!
序廷歉然的說:「抱歉!玉王,在船上我怕您操心,沒告訴您蔻兒的眼睛……」
「怎麼會這樣?」玉王可是心疼極了。
「父王,這無關序廷的事,是蔻兒沒照顧好自己,再說大夫說我的眼睛一切正常,假以時日定會復元的。」
蔻兒不忍序廷為她受過,因此極力安撫著玉王。
「真是這樣嗎?」玉王輕觸著寶貝女兒的面容,她雖看不見,但肌膚仿如芙蓉出水,臉色更是紅潤,可想而知她並不以失明為苦,反倒是過的很好。
這樣他也就安心了。
蔻兒扯著笑意,點點頭,「是真的,序廷待我極好。」
玉王欣慰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封遠侯,真是抱歉,我剛才的口氣似乎不佳,還請你海涵。」
「別這麼說,其實蔻兒她——」
「好了,你們兩個老男人杵在這兒不走,我腿可是酸得很呢!」蔻兒截去序廷自責的詁,既然她失明已成定局,就沒必要再惹出另一道風波。
「唉,我怎麼忘了呢?快,快進屋坐。」玉王亦往前跨上一步,攙扶住蔻兒的另一邊。
蔻兒調皮的說:「找覺得自己好幸福喔!有兩個英勇的男人保護著,真是神氣的不得了。」
因為她的話,兩個男人搖搖頭相視而笑,就是她這種豁達的心態讓序廷更為疼愛與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