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樓采凝
「沒關係。」蔻兒淡淡一笑,隨即將他拉在她身旁蹲下,「你怎麼會來這兒?趕緊躲好,可別被天竺兵給發現了。」
說話的同時,她還不忘東瞄瞄、西瞧瞧,希望能找到什麼縫隙好鑽進去。
「今天是由我站崗,我當然得四處巡邏羅!」
察尼魯扯著笑意說,一臉帥氣的他此時看起來更靦腆了。
「你說什麼?今天地牢是由你查哨?」一個念頭竄進了蔻兒的腦海,她像是在汪洋中抓列了一塊浮木般的興奮。
「沒錯,公主,你有事嗎?」自幼與地一塊兒長大的他怎會瞧不出蔻兒每每露出那一臉鬼靈精的表情,就是有求於他的前兆。
此時蔻兒將他拉的更低了,並就著他的耳畔輕聲說道:「幫幫忙,你帶我進地牢好嗎?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察尼魯的眼眸卻因驚駭而愈睜愈大,最後顫著聲反問了一遍,「公主,你說什麼?你要進地牢,為什麼呢?」
地牢內又臭又髒,豈是公主能進去的地方,再說裡頭除了把人還是犯人,她進去幹嘛呢?
「救人。」
蔻兒眼底掠過一道理所當然的神色,並含有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這情景看在察尼魯眼中還真是意外極了!
不,不僅意外,而且擔心!
「公主是要救誰?你可知道這太危險了!」
「中原將領邵序廷。察尼魯,你放心,我會盡量小心的。」她展出一個極有說服力的嫣然笑容。
「這……」察尼魯為難極了,一方面他得顧及公主的安危,一方面又懾服於她那股難得的勇氣。
「快說呀!我看得出你一定知道怎麼進去地牢而下被發覺,所以,你別再找理由搪塞我了。」
「我看我替你去救他出來。」他另一個身份為護國統領,怎能眼睜睜看著公主涉險卻下顧呢?
「下要,我才不要,如今瓦赤凱已經沒有人能抵擋天竺了,你不能再犧牲!除非我死!」她口氣是如此的決絕,不容反駁。
唉,算了,察尼魯也認了,公主既執意如此,也只能要地自求多福了。
「好吧!我告訴你,就在地牢旁有間紅磚屋,那屋裡與地牢相連的角落有數塊紅磚是活動的,你可以由那兒進去,至於它是怎麼來的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有一回我經過那兒無意間發現的,自此我就未曾再對別人提及。」
「謝了,察尼魯,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
蔻兒謝過後,分秒不歇的立即旋身往紅磚屋而行。
望著玉蔻公主的背影,察尼魯心忖:公主,我不要你的報答,只要你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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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紅磚,小巧的蔻兒很俐落地鑽了進去,然一時間視力無法適應,只覺眼前一片漆黑,難道地牢真如傳說中的暗無天日嗎?
片刻後,當瞳孔慢慢恢復正常,她總算瞧清楚裡面的情況了,一間間牢籠,散發著濃濁的臭熏餿水味,令她難過的想作嘔。只不過為了把握時間,她憋住氣,忍住胃部下斷翻攪的痛苦,徐徐往前栘著步伐。
或許連天竺兵部受不了這種烏煙瘴氣的味道吧!因此裡面連一個看守的人也沒,這該說,是她的幸運嗎?
越過一間間悲鳴慼慼的牢籠,蔻兒的視線終被一道冷硬無情的光芒勾了去。
那是個男人,一個被五花大綁吊在橫柱上的男人,由其殘破的衣裳上整片乾涸的血跡可看出他所受非人的折磨,那整片前襟沾滿了血漬,似乎早巳乾了又濕,濕了又乾,被環扣勒住的腕上也顯露出明顯的一條血痕,頭髮因汗水粘貼在頰上,因此她瞧下出他是何模樣,但那道灼灼駭人的視線,冷傲的表情,卻已深深撼動了她的心。
不用言語,蔻兒明白,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請問……」她戰戰兢兢地,下知如何開口求證。
蔻兒發現每每與他四目交接,她就忘了接下來該說些什麼了;為什麼他眸中充斥著如此深厚的恨意與怨氣?下管了,再試一次吧!
「請間你是下是——」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以為派個女人來我就會中計,回去告訴靡波,美人計對我來說是沒用的!」
序廷冷冷的嗓音截斷了蔻兒善意的間話,這倒讓蔻兒一時語塞,愣在當場,無法繼續言語。
美人計!半晌,她才會意出他的話中含意,「聽你的口氣你果然是封遠侯邵序廷沒錯羅!你誤會了,我不是靡波派來的。」
他撇過瞼,壓根不相信她的話似的。
「別不出聲,難道你不相信?」他不屑外加輕蔑的表情,令蔻兒苦惱極了!
「滾!」在序廷冷硬的表情中看下出是何想法,但蔻兒卻百分之百的感覺出他對她的鄙視。
「你——我會滾的,但前題是你必須和我一塊兒滾。」
蔻兒不再遲疑地上前踮起腳尖卸下他的手銬,又彎下身扯下他的腳鐐。她已打定主意不管他相不相信地,她還是得先救他離開這鬼地方,再這麼耗下去,也許兩個人都走不掉了!
這是什麼味道?靠近他時,她競迷戀上一股屬於男人才有的味道,那混合著麝香青草的自然香味。儘管他滿身污穢,傷痕纍纍,依然掩下過那股清新的氣息。
「你這是幹嘛?」序廷顯然在掙扎,只下過雙手雙腳被勒得麻痺的他有點兒力不從心。
「當然是『滾』出去羅!」蔻兒對他巧笑倩兮著,並不在乎他對她的惡劣口吻與臉色。
當地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解開全部的桎梏後,序廷已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對蔻兒頻頻射出滿臉的狐疑。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能動嗎?咱們還是先出去吧!」
許久,蔻兒見他依然是動也不動的杵在原地,嵌在那臉上的目光卻仍舊是如此犀利炯然,彷彿能將這暗無天日的地牢內照亮一般。
她只好暗喟了口氣,搖搖頭道:「看樣子你似乎真的動不了了。」蹲下身看了下他手腳的傷口,均是在關節之處,由其慘下忍睹的傷痕可瞧出靡波下手之很,他分明想將他打成殘廢!
「這靡波真不是東西,竟然下得了這種毒手,還好你撐得住,要下早就……」她咬牙切齒的說道,並重重哼了聲。
序廷依然不改其懷疑的眼色,倚在牆邊瞇起眼看著她。
蔻兒笑了笑,泰然自若地接受他的質疑,「你好像還是不怎麼相信我?不過沒關係,逃得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她又走向前,順勢想拉起他,但序廷既不主動也不幫忙,還是坐在牆角,以一樣的眼神瞟向蔻兒。
「喂,你能不能合作點兒,就算不能動、動不了,也請你放輕鬆,否則你一個大男人沉甸甸的,我怎麼扶得起來?」
蔻兒氣餒的幾乎想放棄了,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那麼彆扭!
良久,她下得不向他服輸了,遇上個不說話的木頭,是她倒楣,她能對根木頭生氣嗎?
「再不走,真的就來不及了,你就信我一次嘛!要不就賭賭看呀!反正你留下也只有死路一條,跟我走對你又沒損失。來,再試一次,放輕鬆喲!」
就在蔻兒要再度上前攀扶他的同時,他驀然站了起來,昂然抬首的立在蔻兒眼前,那頎長粗獷的身形足足高出了蔻兒一個腦袋還有餘。
蔻兒乃屬北方佳麗,自認身材要比中原的姑娘要梢微修長些,想下列中原來的男人並不似傳言中的矮小斯文,至少眼前這個中原人就比他們北方壯漢過之無不及!更讓她意外的是,他竟然在她面前站起來了,而且是如此輕鬆自得,根本不像是一分鐘前還下良於行的人!
「你騙我?你能走的。」她指著他,有點兒氣不過被他耍了。
序廷外表雖狼狽,但舉手投足間帥性十足,雙手環胸倚靠在牆角,嘴角隱隱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你怎麼突然變啞巴了?還是那個靡波給你下了什麼啞藥,現在才發作?天呀!我簡直快瘋了!」
蔻兒雙手瘋狂的揮舞著,就只差沒一頭撞上牆頭,死了算了!
「我沒吃啞藥,也沒騙你,就是在剛才,我發覺腿部血液突然暢通了,對不起,把你氣成這樣。」他突如其來的開口,令蔻兒興奮下已,她哪還記得什麼氣不氣的事,早巳迫下及待的高興地跳了起來。
況且他此時的聲音還真好聽,溫溫柔柔、低低沉沉,饒富磁性,還滿誘惑人的呢!可比剛才暴怒所發出的狂吼要好得太多了。
「既然能走,那就快點兒。」
北方佳麗較無南方姑娘矯情矜持的顧忌,因此地倏然伸出乎拉著他的,往方才進來的角落奔去。
一開始,序廷是被她大而化之,毫不忸怩的姿態給弄的挺不自然,但事後想想這姑娘天真坦率的一面,倒滿令他激賞的,她的確是個可吸引男人全部注意力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