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元小錫
「澍恩小姐……抱歉,我今晚真的有事要忙。」
「沒關係。」凌澍恩打起精神對他微笑,「那下次我再約你。」
「好。」他回以微笑。
這下子,凌君堂的臉更加陰暗,內心的嫉妒默默燃燒。
沒想到澍恩對英瑞這麼有好感,他以為自己可以奪去她所有的注意力,沒想到她還是……
沈英瑞沉默的退出餐室,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臭小子。」她顯然是恢復好心情了,主動找他攀談。「等等要去哪看夜景?」
「山上啊。」他回得意興闌珊,氣惱她的不解風情。
「哪裡的山上?」凌澍恩不以為意的嚼著炒飯,一邊夾塊豆乾入口。
「又不是你開車,問這麼多幹嘛?」他冷淡的哼聲。
她高挑右眉啾他,怎麼?這男人的心情比台北的天氣還多變?一下子高高興興的提議說要帶她去玩,一下子又悶不隆咚的嫌她問題多。
「讓我問一下會怎樣?」她再丟個問句探探他。
「不給問。」
原本總是懶洋洋的身軀,現在變得緊繃,他臉上再也找不到面對她慣有的頑皮或嘲弄,反而像他對沈英瑞一樣,總是帶著冷厲的線條,和愛理不理的說話態度。
凌澍恩乾脆連飯也不吃,就這麼趴在餐桌上,眨巴著眼看著他。
她才趴沒多久,就吸引他的視線與注意力。
「幹嘛不吃飯?」還是這麼粗聲粗氣。
「我在看你啊。」她笑。
「沒……」他看起來很不自在。「沒事幹嘛看我?」
「看你生氣啊,小鬼。」她刻意加重後面那兩個字的音,讓它們聽來富含嘲弄意味,就像他每回叫她小鬼時那種感覺。
「誰跟你在生氣?莫名其妙。」
她猜,他一定在生她的氣,雖然她被氣得也很莫名其妙。
「沒生氣?」
凌君堂從鼻孔哼了兩聲。
她乾脆跪坐在椅子上,一隻手肘撐著桌面,另一隻手從他的湯碗裡舀匙湯料遞到他嘴邊。「喏,別生氣啦,喝口冬瓜湯退火氣。」
他含嗔帶怨的瞄她,熱情的小手將湯匙牢牢堵在他嘴邊,教他不喝也難;漾著燦笑的小臉既無辜又可愛,教他想氣也難。
凌君堂別彆扭扭的喝了她手裡那匙冬瓜湯,大手也心不甘情不願的爬上她的髮辮重重一拉,以示發洩怒氣。
「和好囉,不可以像小鬼一樣愛生氣。」她坐回位子,高高興興的埋首吃炒飯。
睨了睨她粗魯又極不淑女的吃相,凌君堂真懷疑,到底誰才是小鬼啊?
第三章
「好漂亮——」凌澍恩驚呼著。
車才剛停好,她就迫不及待的衝下車,欣賞眼前滿滿燈海。
山下一片遼闊,只見到黑影與燈光,有的持續亮著,有的閃著。遠處的路橋上,車影似流水般滑動,原本不起眼的大燈,忽然有了生命。靜靜矗立的城市燈火,配上車燈流動,一靜一動之間,更顯生動奪目。
凌君堂唇邊噙著微笑下車,這是他有一次開車亂兜找到的夜景點,就在他家後面山上,頗為隱密,因為是私人山頭,山下有管制,所以也不怕有什麼閒雜人等。
「喂,外套穿好。」他扔了件大雪衣到她頭上。
「啊?喔……」她乖乖的穿上那件過大的外套,小臉皺著。「你的喔?」
「廢話。」他瞪她,「有得穿還嫌?」
「我哪有嫌……」凌澍恩不停低頭檢視自己,小手東翻翻西弄弄了好一會兒,「真的太大了……看起來塌塌的,好醜……」
「還說沒嫌,明明就是你自己長太小,還嫌別人的衣服太大。」他雙手環胸,站得高高的「睥睨」那個矮不隆咚的小女人。
她不服氣的撅嘴,「誰長太小?我至少有一百六十公分!」
「這樣有一百六?」他好生驚訝的從頭到腳打量她一番後,露出個會令人想扁他一頓的恥笑,「原來一百六這麼矮啊!」
「臭小子——」
凌澍恩真不愧是他口中衝動的小鬼,一個飛撲就撲到他身上亂咬。
「喔——」他哀嚎,「很痛耶!」
「誰教你一點禮貌都沒有。」她退到旁邊蹲著,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還不忘瞪他幾眼。
凌君堂不置可否的聳肩。好吧,算他活該被咬。
「喔,對了。」她不甘寂寞,小手又拉拉他的褲管。「沈總管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問這個幹嘛?」他冷冷的瞥她一眼。又將視線拉回眼前的美景。
美景當前,她卻問這個,真有夠殺風景。
「問這個很奇怪嗎?我想多瞭解沈總管一點啊。」
凌君堂臉色陰暗,妒火又默默的復燃。「你幹嘛想多瞭解英瑞?」
「我們每天都生活在同個屋簷下,可是連個基本的認識都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她偏頭問,「你不覺得很奇怪?」
「並不會。」他語氣兇惡的衝口而出,「怎麼你不說要對我多瞭解一點?」
她當場呆滯,「但我……我們是親戚啊……」
「胡扯,我看是因為你對英瑞有好感吧?」他彎腰俯視她。
他的臉離她很近,黑冷的瞳仁緊緊盯著她的眸,教她無法不想起那日早晨,他也是以這麼認真、這麼令人心慌的眼神看著她。
就好像……他亟欲奪去她擁有的什麼東西似的。
「我……我才沒有……」她被他瞧得心慌意亂,寧可左顧右盼也不肯看他。
「看著我。」他低聲,像是呢喃的聲音隨夜風飛揚。「不准躲,看我。」
「我幹嘛躲你,開玩笑!」她仍是極不自在,想起身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啊,蹲太久,該起來走走了。」
也許是她真的蹲太久,雙腿軟麻得無法使力,才站起來又軟癱下去。
凌君堂眼明手快的扶住她,順勢低身一撈就將她抱起來。
「我……我……放我下去。」長大以後就沒有被抱過,她害怕。
更教她怕的,是完完全全的落入他懷裡。她是怕,怕他的氣味,怕他的眼神,也怕自己想起那個總在夜半來糾纏她的吻。
「把你放下去,眼睜睜看你跌倒?」他抱得更緊,完全不理會她無理的要求。
「不會啦,總之,你放我下去!」她堅決的以命令口吻要求他。
「不要。」
「凌君堂——」她差點氣壞。
「你為什麼這麼介意我抱你?」他深鎖眉頭望著她,「為什麼?」
「我……我不習慣……喔!對,我……我太……太肥了……沒錯,就是因為我太肥了,要是害你手斷掉怎麼辦?」其實她腦袋根本就從他把臉靠過來那時昏眩到現在,自己在講些什麼,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他。
凌君堂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即使她逃避的撇開臉,他仍不移開自己的視線。
「你,是不是還想著那天的吻?」
他一問,她像是作賊心虛似的慌亂手腳,只能裝傻。「什……什麼吻?」
「別騙我,你明明記得。」她臉紅了,欣喜佔滿他的心。
他將她抱到旁邊的大石上,讓她坐在他腿上,牢牢釘住。
「我……我腳已經好很多,你不用一直抱著我啦!」被他抱已經手足無措,現在他要她坐在他腿上,是想教她死嗎?
凌君堂不想和她爭論她的腳到底好了沒。他只想知道他要知道的。
「你明明記得我的吻。」
「你不要再提這個了好不好?我忘了,而且那只是個玩笑不是嗎?」凌澍恩掙扎著要從他懷裡離開。
他雙手牢牢箍緊她,教她連逃都難。
「回答我。」他的聲音低沉又沙啞,滿含慾望。
他想知道她究竟怎麼看待那個吻,怎麼看待他?
他想當她的另一半。而他等得太久,已經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她天天就在他眼前,他卻必須隱忍著渴望,不能將她攬在懷裡、不能太靠近、不能吻、不能嚇壞她……種種自己給自己的限制幾乎要炸開他。
就快炸開他!
「我……」這教她怎麼回答?
「說啊。」他有些著急的瞅著她,大手忍不住捧住她的小臉,忍不住撫蹭。「快說,快回答我。」
她無言,小手附在他大手上,拿開。
「澍恩!」這不是他認為的回答。
凌澍恩趁他不注意,逃離他的大腿,獨自站在他面前,面對山下燦亮的城市。
「你該冷靜一點。」她悄悄的深呼吸,小手按在胸口,期望失速的心跳能恢復正常。「不管有沒有那個吻,我是你姑姑,這不會變,也不能變。」
「但是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啊!」他嘶吼,她為何要一再的拿姑侄關係當檔箭牌?為何不乾脆給他一個痛快?
「你究竟想怎樣?」
凌君堂的理智崩斷,他瘋狂的衝到她背後,在她驚呼聲中緊緊的抱住她,糾纏的熱吻一朵又一朵印在她頰邊、頸旁。
「我想怎樣?我想我忍不住了……」他顫抖著,幾乎要被自己的慾望逼死。
界限要是被衝垮一角,就兵敗山倒,再也回不來了。就如同他對她的情感和慾望,像洪水一般苦苦被高如參天的牆擋住,但僅是一條小小的裂縫,都能讓洪水潰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