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香彌
為自己添了一杯紅酒,秦夢寶好整以暇的窩在客廳的沙發椅上慢慢品嚐,瞟著氣憤不平的老媽,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我倒覺得老爸終於做了一件有男人氣概的事了。」這還差不多,有點像個男人了。
聽兒子竟然站在顏迎冠那邊,還誇他做得好,秦紅玉以高亢的嗓音表達自己的不滿。
「你說什麼?你這死孩子!你老爸這麼欺負我,你不說他也就算了,居然還說出這種話,別忘了你可是我生我養的,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壞東西!我含辛茹苦的拉拔大你,到頭來你竟是這麼對我的?!」她頻頻用手指戳著兒子的額頭。
受不了那高分貝的音調,秦夢寶摀住耳朵。
「媽,妳自己摸摸良心,老爸苦苦追求了妳三十幾年,妳是怎麼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需要他時招招手就要他來妳身邊,不需要他時就一腳把他踹回去,他能忍妳這麼久,連我都快看不下去了,這下他終於醒悟,對妳下了最後通牒,不再做妳的愛情奴隸,我是真的為他感到高興。」
「你這個不肖子,我哪有那麼惡劣的對他,我只是覺得相愛的人最好還是不要常常膩在一塊,否則會很快就感到厭倦,所以才希望跟他保持距離呀,這就是人家常說的,距離能產生美感嘛,要維繫住一份感情,彼此最好能保有一點私人空間啊。」秦紅玉說完,狠狠的敲了兒子一記爆栗。「懂不懂呀你?」
撫著頭,他痛呼了一聲。「啊!」
「你也太扯了吧,我才輕敲一下而已耶。」居然痛得像她多用力的揍了他一頓似的。
「妳剛好打到我的傷口了啦。」他齜牙咧嘴的,頭上的傷口已開始結痂了,所以今早拆掉了繃帶,但被母親這麼粗暴的一敲,不知傷口有沒有再裂開。
「你受傷了?!」秦紅玉狐疑的檢視兒子的頭部,看他活跳眺的,一點也不像有傷的樣子。咦,還真的有一個傷口。「怎麼弄的?」
「被花盆砸到的啦,還住院觀察了幾天,今天才出院。」他將當天受傷時的情況告訴她。
她訝然的問:「等一下,小寶,你是說你找了一個女孩子來我們家住?你竟然把女孩子帶回我們家?」兒子雖然風流,不過還有點分寸,不會帶外面那些女人回來。
「我只是找她來調查那件珠寶內衣的下落,妳不要想太多了。」母親訝然的神態讓他有點心虛,他敷衍的隨口說著。
「是我想太多嗎?」橫了兒子一眼,她一時興起的說:「我去瞧瞧那女孩長得什麼模樣,居然讓你特地帶她回來。」
「媽,」秦夢寶急忙扯住母親的手臂,「妳別鬧了,很晚了,她睡了。」
「嗟,才十一點多會晚嗎?」兒子的阻攔更加讓她想見召夜,「看你這麼緊張,我非要會一會她不可。」甩開兒子的手,她興致高昂的喚來福嫂,問清召夜住在哪間客房。
召夜聽到敲門聲前去打開了房門。在秦紅玉一回來時,她便聽到她高亢的嗓音,知道眼前這位風姿綽約的中年婦人便是這棟屋子的女主人,很客氣的頷首示意。
「妳好,秦小姐。」秦紅玉不曾結婚,仍是單身,所以她覺得這麼稱呼應該比較適合。
聽到她的稱謂,秦紅玉笑開了雍容的艷容。她喜歡這個稱呼,不像有些人很白目,人家她明明姓秦,居然還叫她秦太太,簡直沒大腦,霎時對召夜有了好感。
「叫秦小姐太生疏了,不如叫我秦姊姊好了。」
跟著過來的秦夢寶馬上跳出來反對。
「媽,拜託妳注意一下自己的年紀好不好,秦姊姊?!虧妳說得出口,」他看向召夜,「召夜,叫她秦阿姨就好了。」他可不要平白無故小了她一輩。
送兒子一記大白眼,秦紅玉蹙眉看著召夜。「妳的臉……是怎麼回事?」
上頭那些紅疹子,減損了她的麗顏幾分。
「對不起,我得了德國麻疹,還沒有完全好。」召夜伸手掩住自己的口鼻。
「沒關係,我以前也得過,妳不用擔心會再傳染給我。不過妳這個年紀,小時候沒打過疫苗嗎?」
「我小時候住在比較偏遠的地方,所以沒有施打過疫苗。對了,秦阿姨找我有事嗎?」
「聽說我家這個渾小子找妳來幫忙調查珠寶內衣的下落?」
「是的。」
「小寶會找妳來調查,想必妳一定很有本事嘍,查得怎麼樣了,有什麼線索了嗎?」秦紅玉說著,一邊走進了房裡,自顧自的在沙發上落坐,似乎準備和她長聊的樣子。
「很抱歉,目前什麼線索都沒有。」召夜心中一動,「或者秦小姐願意再描述一遍當時珠寶內衣失竊時的情形?」
「好呀,那天我把珠寶睡衣擱在床上,準備洗完澡後,穿著那件內衣去赴一個宴會,誰知道一出來,原本放在床上的內衣就消失下見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她指著停駐在她肩上的鸚鵡,鸚鵡正在啄著她胸口的一枚鑽石胸針,見到她指上那枚碩大的鑽石戒指,轉移了目標,啄咬著那枚戒指。
秦紅玉司空見慣,也沒趕走鸚鵡,當牠在玩,任牠啄咬著。
「平時如果有人進來我的房間,波波應該會出聲叫著『出去、出去』,這是我訓練牠好幾個月才教會的,可是那天我並沒有聽到波波的聲音。」
召夜凝眉沉思。
秦紅玉期待的問:「怎麼樣?從這些話裡,妳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秦夢寶走過去拉起母親。「媽,不早了,妳才剛從香港回來一定很累了。走吧,回房睡了。」
「欸,我不累,我想再跟召夜聊聊。」秦紅玉不想這麼快就走人。
他硬是將母親拉了出去。
「妳不累,人家召夜還在出麻疹需要好好休息,妳別來鬧她了啦,有什麼事等她好一點再說。」順道帶上了房門。
「喲,真體貼呢。」秦紅玉虧了兒子一句,「怎麼,我才跟她多說了兩句話,你就在心疼人家了?」
「妳少胡說八道了……」聲音隨著腳步漸去漸遠。
召夜沒怎麼留意屋外的聲音,托著香腮細思秦紅玉方纔的話。總覺得電光石火之間,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那念頭一閃而逝,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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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疹都消退了,召夜特地回采夢齋一趟,一踏進朱紅色的大門,就見玄音坐在櫃檯裡,唇邊微微的淌出口水,一臉傻笑癡癡的注視著手上的照片。
她好笑的搖了搖頭。不消問也知道,玄音看的照片肯定是球球的。
「這位小姐,可不可以麻煩妳看好妳帶來的貓,牠一直舔著這只花瓶。」沈睡瞪著趴在地上的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很擔心牠會弄破那只半人高的彩釉花瓶。
長得像朵含羞草般的女孩,瞟了一眼帶來的貓兒,涼涼的開口,「放心吧,小甜心不會弄壞花瓶的,牠只是特別喜歡舔這種滑不溜丟的東西而已,讓牠舔,剛好可以幫你清掉上面的灰塵,對你對我都沒有損失不是嗎?」說完,她自顧自的繼續欣賞著眼前的一幅畫。
沈睡酷酷的臉微微抽動,他走到貓兒的前面,瞪住牠,半蹲下來與牠平視,取下臉上的墨鏡,深黝的雙目宛如宇宙黑洞。
貓兒似乎不太高興有人打擾了牠舔花瓶的興致,不悅的瞪他一眼,圓滾滾的眸兒霎時一閉,昏睡了過去。
可惡,敢破壞他心愛的古董,即使是無知的畜生他也不原諒。
「你對小甜心做了什麼?」含羞草般的女孩回眸,瞥見她的貓兒居然睡死在地上,質問的眼神投向沈睡。
換他涼涼的回她,「我什麼也沒做,牠只是睡著了而已。」
女孩走過去採了探貓兒,見牠似乎真的是睡著了,才沒說什麼,逕自再回頭看畫。
召夜將適才的情景看在眼裡,忽地咦了一聲,匆匆跑了出去。
「召夜,怎麼才回來又走?」從二樓下來的霓幻喚住她。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先回秦家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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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夜一回到秦家,從福嫂那裡得知秦紅玉在家,便直接上樓,沒想到房門內傳來了爭吵的聲音,她頓住了腳步,一時無法決定該暫時走開,還是上前敲門。
「紅玉,三十幾年下來,我累了,我想要的是一個溫馨安定的家,一個可以互相扶持的伴侶,但妳卻像愛玩耍的風,始終不肯定下來。」男音聽來很沉重。
「好呀,居然跟我說你累了!分明就是你移情別戀愛上了別的女人,既然你已經不愛我了,那你滾呀,幹麼再跑來說這些廢話,以為我會巴著你不肯放手嗎?告訴你,要走儘管定,我才不希罕,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秦紅玉嗓音高亢的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