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尉禎
「什麼事這麼神秘,還不能當著雨楓的面講?」滕洛寒懶洋洋地說道。對現在的他來說,閔雨楓幾乎是他全部的生命,他總覺得看不夠她,他寧願待在病房裡看她一整天,也懶得和韓季揚出來曬太陽。沒意思!
韓季揚好脾氣地笑笑,說道:「別這麼不耐煩嘛!」
「還敢說,都是你破壞了我的好事!」
「反正來日方長,你還怕沒時間親熱嗎?」真是見色忘友的傢伙!
「這倒是!」他睨了韓季揚一眼,決定放過他了。「說吧!什麼事這麼嚴重?」
韓季揚聳聳肩,說道:「說嚴重不嚴重,我聽說鴻圖最近的動作很多,跟冠倫的關係好像有和好的跡象,而且他們到處放風聲,說是洛揚的總經理出了車禍,洛揚工作室面臨解散的危機。」
「哦?」雖然滕洛寒對公司沒什麼概念,但是聽韓季揚這麼一說,多年來的經驗還是告訴他這其中的危險性。
「不過,這一點你不用擔心,鴻圖不知道惹到哪個道上人物,據說他們最近接到嚴重的警告,現在真正面臨解散危機的恐怕是鴻圖。」韓季揚的口氣有些幸災樂禍。這也難怪,以鴻圖這樣的大公司而言,在浴場遭遇這種困難之時,竟然落阱下石,可以想見,公司的主事者在業界必定樹敵不少,如今面臨解散的命運,只能說最報應不爽。
滕洛寒歎了口氣,畢竟他在鴻圖待了那麼長一段時間,教他不唏吁也難。
「你知道,公司主事的人一向是你,我代理這一個多月來,別說其他人懷疑了,我自己都覺得膽戰心驚。像我這麼淡泊名利的人,實在不適合做這種事。」韓季揚不忘開自己的玩笑。
這是他和滕洛寒之間的老笑話,他對自己堪稱低能的商業天分總是美其名為「淡泊名利」,其實是一竅不通。對於這一點,滕洛寒對他的打擊也是毫無餘力。
「什麼意思?你就直說吧。」滕洛寒知道韓季揚有所企圖。
「哈哈,不愧是老朋友!」韓季揚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我撐不下去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滕洛寒遲疑了一會兒之後,終於說道。
韓季揚看出了他的難處,立刻鼓勵地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前幾天我會帶著你瞭解情況,等你進入狀況以後,自然就會像以前一樣順手了;畢竟這是你一手帶起來的公司,你一定知道怎麼做。再說,冠倫建設的案子是你夢寐以求的大案,你不覺得躍躍欲試嗎?」他先是說之以理,再來則是動之以情。
滕洛寒聽得果然心動。
第十章
「如果你還有任何顧忌的話,就把雨楓帶在你身邊好了。把她訓練成你的特別助理,這樣不但對你有幫助,也不用擔心到時候你又成了工作狂,冷落了嬌妻,重蹈以前的覆轍,是不是?」韓季揚幾乎崇拜起自己了,只要三言兩語,就可以把洛揚這個燙手山芋丟回給滕洛寒,何樂而不為?
韓季揚早就清楚自己不是行政、從商的料,所以從小就沒有慾望接下祖父一手創建的韓氏企業。和滕洛寒合資成立洛揚工作室之初,本來只想接接案子,實現他們自由創作的夢想;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洛揚會擴大到今日的規模,這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管理的了。若非滕洛寒先是婚姻觸礁,後來又出了這場車禍,他根本不用管這個黃金爛攤子——在別人看來是黃金,在他看來則是爛攤子。
「好吧……我盡量。不過,你得幫我說服雨楓,她還是不讓我出院。」
「沒問題,這個包在我身上。」只要能讓韓季揚甩掉公司的重擔,天大的挑戰他都願意面對。
對於自己的未來,他早已計畫好了;而將洛揚重新交回給滕洛寒,只是他計畫中的第一步。
飄流的風,就要安定了……※※※
閔雨楓待在病房裡等著滕洛寒和韓季揚,順便整理著床鋪。在看到走進房裡的身影時,她以為是他們回來了。
她微笑地抬起頭來,在見到來人之後,笑容卻更加深了。
「嗨,好久不見!」唐文華率先向她打個招呼,開朗的模樣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嗨,怎麼有空下山?」她這才發現他手上捧了一束海芋,正是滕洛寒最喜歡的花。
「是啊,好久沒下山了,特地過來看你們,怎麼沒看到滕大哥?」他走近閔雨楓,將手上的花遞給她。
「剛好季揚帶他出去了,我替洛寒謝謝你。」她走到床頭,將花細心地插在花瓶裡,然後才轉身看向他。
唐文華微皺著眉頭打量她。
「你好像瘦了。」
她無奈地笑笑。
「沒辦法,照顧傷患本來就是不容易的事。」
「滕大哥有你照顧,可以說是最幸福的傷患。」他真誠地說道。
「文華……」
「我這麼說沒有惡意,只是,一場車禍能讓兩個人發現對彼此的真情,未嘗不能說是因禍得福。」他自嘲地笑笑。「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是有希望的,這一個多月來,我才慢慢想通,其實我好像一直在自欺欺人,是不是?你離開滕大哥,並不是因為你不愛他,所以打從一開始,我就注定不能得到你的心,可是我還是不想放棄,是我太自不量力了。」
「別這麼說,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只是我一直把你當成弟弟看待。」閔雨楓真誠地說道。
唐文華忽然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毫無心機的大男孩,卻又混合著成熟的氣息……或許,他真的長大了。
「年齡不是最重要的問題——重點是,你和滕大哥認識了十年,你們之間擁有的太多了,多得無法一筆勾銷,也沒有人能夠取代。所以啦,即使我再大個十歲,也不能板回劣勢,這一點我是好不容易才想通的。」
閔雨楓有些愕然地看著他……他短短的幾句話,敲醒了她幾乎沉睡的心。的確,她和滕洛寒共同擁有的回憶太多了,多得無法一筆勾銷,也沒有人能夠取代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今天換了另一個男人還是一樣。
因為,她愛的是滕洛寒——從來就只有滕洛寒。
「謝謝,你想通了我一直沒想通的事。」良久,她終於開口說道。
唐文華大方地聳聳肩,笑著說道:「沒什麼,只是旁觀者清嘛!看你們愛得那麼辛苦,我倒有點害怕了。」
他故意打個哆嗦,做出恐懼的表情,把閔雨楓給逗笑了。
「你才二十五歲,說這個太早了吧!等你真的遇到,保證你絕對逃不掉,也不會想逃。」她半恐嚇、半認真地說道。
「難說。」他說得自信。
「是啊,難說。」
她倒要看看唐文華真正遇到屬於他的戀情時,會是如何既痛恨、又無法自拔的模樣。
稍後,韓季揚推著滕洛寒的輪椅回到房裡。這可以算得上是滕洛寒第一次見到唐文華,從兒子嘴裡得知,唐文華可是他的大玩伴呢!他開心地和唐文華談笑,還特別問了些閔雨楓和小晨在留風時的情形,兩人談得不亦樂乎。滕洛寒也不隱藏自己對唐文華的嫉妒,畢竟,唐文華和小晨相處的時間比自己這個父親還長。
看到這樣的結果,閔雨楓開心不已;當然,她更希望唐文華能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他值得的。
在閔雨楓的堅持下,滕洛寒硬是在醫院又多待了一個星期才能回家。不過,經過這一個星期的復健,他已經能健步如飛了——當然,是在枴杖的幫助下。
前兩天,閔雨楓發現滕洛寒竟然拄著枴杖和小晨在醫院的走廊上賽跑時,嚇得差點心臟病發;後來看到父子兩人委屈求饒的模樣,不免覺得哭笑不得。這已經是滕洛寒自從清醒之後,不知道第幾次耍寶了。
她常常懷疑,到底她面對的滕洛寒是二十六歲的稚氣未脫、神采飛揚,還是三十二歲的成熟、倜儻?她真的感到困惑。如果只是其中一個,那她還有能力招架;但他變化之快往往出乎她意料之外,像是面對一個雙重性格的人,總是讓她捉摸不定卻又深深著迷。
乍見他們位於台北郊區的大房子時,滕洛寒著實嚇了一跳。他記得這棟房子!他曾經騎車載著閔雨楓到這附近閒逛,兩人同時深深愛上這社區的寧靜、優美,白天可以眺望遠處的低緩丘陵,夜晚則將大台北的萬家燈火盡收眼底,簡直如處仙境。當時,他就對她承諾一定會買下其中一棟,沒想到,他真的實現這個承諾了。
「來,陪我跳支舞!」
在廚房裡準備午餐的閔雨楓原本正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卻被滕洛寒突來的聲音嚇得正著;想到自己才在想他,他就出現了,臉上不禁泛起一陣紅暈。
「臉那麼紅,是不是太熱了?」滕洛寒不明所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