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柴茜
「要怎麼比?」鍾瑤始終笑意未減。
札木頓胸有成竹,指著不遠處二塊比人還高的大石頭道:「我們就比誰能將那塊大石搬起。」
「喲,好像挺有趣的嘛!」鍾瑤與紫狼輕步移動,歎手摸了摸大石,退一步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比就比吧,不過剛才是我先吹,現在就由你先搬吧。」
「可以。」札木頓走過去,站到大石邊,運了運氣,將力量集中在手上,猛力一抱,只見他漲紅了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一會才將大石微微抬起一、兩寸。手一鬆,大石又重重地跌落地面。札木頓笑道:「姑娘,該你了,我看你別逞強,早點認輸吧。」
鍾瑤不予理會,暗自算著時間,等到可以,她淺笑道:「沒問題。」她不慌不忙地走了過去,站在大石前,不放心地再說一次,「你輸了,可要馬上退兵喲!」
「君無戲言。」札木頓自恃是突厥第一男士,氣力萬分強大,他才不信她一個弱女子能搬動大石!
「那我就放心了。」鍾瑤學著札木頓方纔的樣子,作勢舉起大石,只見她纖若竹竿的手臂抱住石頭,過了一會兒,大石動不動,鍾瑤抱起大石,在眾人屏息下,她走了一步、兩步、三步,「砰」的一聲、大石落地。
札木頓瞬時面如死灰,「怎麼可能?」
「你輸了。」鍾瑤拍拍衣袂輕鬆地道。哈,笨蛋!她心中暗笑,她已在大石上動了手腳,抹上她特製的軟骨膏,像這麼重的大石只要好半晌才能全部軟化,所以她才讓札木頓先搬,待輪到她時,大石已軟締綿,就算三歲孩童也能抱起。當然,大石隨後又會恢復原狀,任誰也無法識破她的。
札木頓望著大石,知道今天遇上高人了,自個已耍賴一次,若再來一次,只怕他這個可汗的威嚴就要掃地。他恨恨地道:「算你厲害,收兵。」率先掉轉馬頭,接著數千名突厥兵士亦緩緩跟進,不一會兒,出現得突然的突厥人已消失無蹤。
喀爾東等人鬆了一口氣,正打算向仗義相助的紫衫美人道謝,但一回過頭來,那裡還有人影,人與狼竟在千人炯煙的目光下平空消失……「莫非是在作夢?」喀爾東重拍臉頰,「好痛,不是夢!」那美人與紫狼究竟是去了那裡呢?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呀,鳳姑娘!」驀地有人大喊,打破喀爾東的冥思。
「怎麼回事?」喀爾東策馬馳近,發現天鳳居然昏倒在地,料是方才兵荒馬亂之際,她沒能逃走。喀爾東趕緊下馬,擠進人群裡,蹲下身子查看,「還有氣息,快找個地方讓鳳姑娘好好休息,順便讓兄弟們整理一下死傷。」他迅速下令,抱起鍾瑤上馬。
策馬奔馳之際,喀爾東看著醜陋的鍾瑤,不禁想到莫非是天鳳在冥冥中保佑,才會出現貴人相助,護衛大家死裡逃生?若果如此,爺爺一直堅持的傳說恐怕就是真的,那麼狼族真的有救了!
第三章
「狼主回來了!大軍勝札木頓的喀洛郡凱旋歸來了。」報讀的快馬將喜訊帶回狼族的本部——陰山腳下的肥沃地帶。
「狼主回來了!」各個帳篷均扶老攜幼地出門迎接,而美麗的少女與嫵嵋的少婦更是爭先恐後,倚帳等候大軍。
狼旗高高地在空中飛揚,並在行伍中有序地進入,在隊伍最前頭的正是文韜武略的狼主,堅毅的側面、深刻的五官、結實壯碩的身材、淡漠中摸不著思緒的眼眸,實在令狼族的女子們為之瘋狂。
拓跋魁對眾女熱烈的愛慕視若無睹,逕自在主帳前飛身下馬。負責留守的拖群恭敬地站在一旁,拓跋魁將馬交給小廝,劈頭問道:「鄂索圖回來了嗎?」
拖群搖頭,「沒有,不過聽說喀爾東一行人在六日前中了札木頓的攻擊,禍福難料。」
「我要更新的消息,立刻去查。」
拖群領命而去。拓跋魁準備進大主帳,忽地紅影一閃,往他懷裡鑽去。拓跋魁十分機警,及時閃過,在紅影貼上他前將她揪住。
「三娘,請自重。」拓跋魁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只有一個人有這個膽子——他爹的第三任妾室富察哈敏。
富察哈敏不悅地獗起紅唇嬌嗔,「魁,你怎麼還叫我三娘呢?我現在是你的妾室,你真差,老愛叫得那麼生疏,我們可是夫妻呢。」
狼族確有這種傳統——父死子繼,老狼主死了,他所有的一切,包括妾室,全部都屬於新狼主所有。故除了拓跋魁的生母外,其他的女子自然成為拓跋魈的妻室。
拓跛魁連正眼也懶得瞧她,嫌惡地推開她,冷冷地說:「我說過,我爹的女人,我一個都不會碰,包括你,請你牢牢記在腦子裡,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一次。」
「魁,你不是說真的,我知道你還是愛找的。如果不是為了天天能見到你,我怎麼會下嫁給你爹呢?」富察哈敏的眼眶蓄滿淚水,隨時有氾濫成災之慮,一副不勝嬌柔的模樣勾引著男人們的保護欲。「你想想,當初你我如何海誓山盟,如何誓言到老,難道你全都忘了?」她由後抱住了拓跋魁,「魁!」
年少無知的他確實曾迷戀過艷若桃李的她,癡狂地想為她做一切事。但那是五年似前,他尚未遇到「她」之前的事了。如今他已經不是當年的拓跋魁,不再是她可以在掌心上玩弄的小男孩。
他不客氣地扳開她抓得死緊的手,口氣雖平靜,話裡卻充滿兇惡。「省省吧,我不是三歲小孩,這些話留給別人聽,最後一次警告你,在人前我還敬你三分,稱一聲三娘,若是你不知分寸,就別怪我不客氣,讓你難堪。」他甩開她,逕自走進帳裡。
「魁……你當真那麼狠心?」帳外傳來她的低位聲,接著三、四個男音低聲安慰她,雖然隔著布簾,拓跋魁仍可以輕易聽見她故作可憐狀,博取憐惜的柔媚樣。
她當真不知道「死心」兩個字怎麼寫?他可不希望他的部下被她迷惑,拓跋魁坐在虎氅上,威嚴地一喝:「額穆奇、赫蘭塔、琅玡多,進來。」
半響,才見三人毫無精神地步入主帳,望向他時更帶著一絲不認同。拓跋魁嘴角扯出冷笑,明瞭他們在惱怒些什麼,遲遲不出聲。
額穆奇率先忍不住,「狼主,你剛才對敏主兒未免太過分了,她好歹是老狼主留給你的妾室。」
「是呀,你每回見著她總是不客氣,像對仇人一樣,讓一個才二十出頭、嬌滴滴的姑娘獨守空房,太可惡羅!」赫蘭塔也看不慣。
琅玡多並不出聲,只是木然看著他,一會兒後才搖搖頭,「屬下真是擔心狼主,當初若不是敏主兒力薦,狼主的位子恐怕並非由狼主來坐。何況她來自強大的回紇族,萬一她想對狼主不利,那就糟了。」
「原來富察哈敏才是你們的正主。」拓跋魁抿著嘴道。諷刺他們過度的熱心,早知道富察哈敏最擅長勾引男人。
「這……狼主,別誤會,你才是我們的主子,我們不會搞錯!」赫蘭塔忙打著圓場,「只是敏主兒實在大可憐了,教屬下們不得不為她叫屈。」
「這就奇了,我怎麼不見你們替大娘、二娘喊屈呢?」
「這……怎能相提井論!」額穆奇怪叫,富察哈敏可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為什麼不能相提並論?莫非因為富察哈敏用美色勾引你們,所以她就比較高貴,就要我對她另眼看?」
「沒有,敏主兒是狼主夫人,我們豈敢覬覦敏主兒,那是大逆不道!」一直幫富察哈敏說話的額穆奇和赫蘭塔趕忙跪下。
「若真的有,那也無妨,我不碰她,不代表你們不能碰她。」拓跤魁反倒無所謂,嚇得三人臉色發白。
「狼主,你又說這話了,小心被她聽到,非把整個狼族掀翻不可。」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帳們前響起。
「爺爺!」三人驚呼,狼族中最受人敬重的長老回採了。
「鄂索圖,你回來了。」他平安無事!拓跋魁此刻發自內心地笑了,向前攙著他到椅上坐定。
「你們都下去吧。」狼主有令,額穆奇、赫蘭塔、琅玡多縱想待在這裡也不敢,只得魚貫退出。看來想要知道爺爺去大唐求親的事,得先忍一忍。
拓跋魁問出悶在心裡一段日子的問題,他不懂他視為父兄的老人何以會有這樣出人意表的行動。「鄂索圖,你究竟在搞什麼,好好的幹嘛跑去大唐乞和求親?難道信不過我?我拓跋魁既然接下狼族,就不會讓它被人滅了。」
「別急。」鄂索圖撫著鬍鬚,一臉不慍不火,「我會給你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