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唐眉
吳玉如親熱地拉著西施的手,好像真的是西施的好朋友般。
「對啊,大家都是好同事、好朋友。」說出這種虛偽的話,阮西施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吳玉如乎時和她根本沒啥交集,只是見面會點頭、問好的泛泛之交,卻厚臉皮的拉著自己的手,而乎常總以「阮小姐」稱呼自己,現在卻是「小施、小施」
的叫?而且她什麼時候變成自己的好朋友了?到台北已八、九年,她還是無法習慣台北人奇怪的友情。
「我們可以坐這裡嗎?」又來幾個仰慕者。
「可以啊!」秋子愉快的答應。
西施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有人緣,會有這麼多人陪她吃飯。陸陸續續來了好幾個人,一個長方型的餐桌都被坐滿了。看來自己是沾上他的光了。
※※※
「中午時你做的好事,我呀,會被你害死。」西施如同以往一樣,下班時勾著秋子的手,一同走出公司。
「呵,我是幫你耶。你有沒有看到那白骨精的眼神?還有那個馬屁如急著向你討好的樣子?好玩極了!」可以整到白蝶衣,伙子才不理會她的抱怨呢。
當她們一同由電梯走到大門時,忽然出現一大束紅艷的玫瑰花,阻擋阮西施的去路。
「小姐,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可以接受我的求婚了吧?」由花中只間其聲不見其人。
「你是誰啊?我認識你嗎?你是不是找錯人了?」阮西施不解地看著眼前將臉藏在花束後的高大男人。
「你可以忘了我,但千萬不能忘了我們早上的吻啊。」司徒昭移開擋住臉的花束,他的心受傷了!他千里迢迢來這裡找他的中國新娘,她卻忘了自己。
「西施,他就是你早上說的阿都仔?長得真的!好好跟他聊聊,我先去拿眼鏡,別等我吃晚餐!」秋子對她留下戲謔的話後,呵呵大笑揚長而去。
可惡的伙子!竟留她一人面對這奇怪的阿都仔。
「是你!我們到別的地方去。」
他真是陰魂不敬!看到四周愈來愈多人圍觀,西施覺得很不好意思,於是拉著這位仁兄到人少的角落。
「阿都仔先生,請你不要再做這種事,我們根本不認識啊。」她義正辭嚴的對著他說。
「我們認識啊!你知道我叫小昭,我知道你叫西施。而且我不是什麼阿都仔先生,我可是有二分之一的中國血統呢,中國字、中國畫我都喜歡,尤其是中國女孩,更令我心醉。」他說話的同時,也一步步靠近她。
「我……」
西施一步步返到角落,眼見自己被他包圍住,緊張得說不出話。她發現,他很高,比司徒睿還高。非常立體的五官,褐色的長頭髮紮在背後,還有眼睛……是綠色的耶!活像少女漫畫中的美少男。真不知道他二分之一的中國基因到哪去了。
「你……要做什麼?」他忽然抓住自己的手,她不由自主想到早上那個吻,他會不會又要的她?
「你願意當我的新娘嗎?」
西施鬆了一口氣。原來他只是紳士般地親了下她的手背,然後單腳跪地,捧起花束,自以為浪漫地求婚。
「不行。」她搖搖頭。
「為什麼不行呢?我知道了,一定是我早上吻得不好。」司徒昭哀歎著責備自己。
他有個朋友,暗戀一個女孩許久,有天,這個朋友終於鼓起勇氣,不預期地偷吻那女孩,並且句她求婚,結果他們真的結婚了,而且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事後他問那女孩為什麼會答應,她回答:「忽然被吻是一種驚訝,可是看到他認真的眼神,因此就答應了。」聽完那女孩的解釋,司徒昭覺得好浪漫、好羨慕!他也想找到理想中的女孩,可以用這麼浪漫的方式求婚!現在他找到理想中的女孩了,可她卻頻頻拒絕自己,怎不教他心傷呢?
看他受傷的眼神,西施於心不忍,不敢把話說得太直接。
「不是這個原因,你吻……」原本她想說「你吻得很好」,可是感覺那好像在暗示什麼,於是她改口:「我們台灣女孩不能隨便答應人家求婚的,至少要從朋友開始做起。」
「真的嗎?」司徒昭眼睛立刻一亮!也許是自己太唐突,她不是法國人,這裡也不是浪漫的巴黎,她當然不接受。對了,他應該由追求開始!
「真的,我們做個『普通』朋友吧。」
「平時我會在公園裡畫畫,你要來找我哦。」
他聽不懂自己的暗示也沒法子,她只好陪他再閒扯幾句。
第三章
「你做什麼?帶那麼一大束花回來,難道是為了歡迎我來嗎?不用那麼麻煩。」
司徒保一打開門,看到嬌小的西施捧著大束花,樣子很滑稽,順手將花接過,免得愚蠢的她弄壞這美麗的花。
「你少臭美了,這是一位奇怪的阿都仔送的。」
「什麼奇怪的阿都仔?」一定是大哥。
西施將「小昭」的事告訴他,當然,她省略掉被偷吻那段。
「那不是很好?你為什麼不答應?」司徒保很想大笑,只有大哥才想得到用這種招數。
「我根本不認識他,為什麼要答應?」
「你不知道嗎?公元兩千年了,好不容易出現這種瘋子,你不趁機把自己嫁掉,以後再也沒機會遇上那麼帥的人。」司徒保一本正經。
「阿保,你說什麼!」她以為他是木訥的老實人,沒想到他說話卻是如此尖酸刻薄,看來讓他留下是個錯誤。
「別捏了,算我說錯話。」司徒保摸著耳朵。他是可以推開她,但他不想這麼做,因為惹她生氣是件好玩的事。
「這還差不多。」阮西施鬆手。他真像她那三個弟弟,喜歡說酸話來討皮痛。
她轉頭,看到客廳桌上擺著三樣菜、一碗湯。
「哇!好棒!有熱熱的菜可吃。」她好生感動。通常晚上她會為了省錢,加上不諳廚藝,都吃些泡麵或水餃之類的冷凍食品。現在看到桌上的菜,讓她有家的感覺。
「阿保,看不出你這個大男生也會煮菜,而且還將家裡打掃得這麼乾淨。」她邊吃邊稱讚。
「那當然!我們不像資本主義下的人,什麼家事都不會。」他自豪的說著。其實,早上他醒來後,差點被這間屋子嚇一跳!昨晚天色昏暗加上頭腦不清,他沒看清這裡亂七八糟、灰塵一堆。
桌上散落一些雜誌,角落則堆了一疊舊報紙,使得空間更顯狹隘。走進廚房一看,哪有那麼小的廚房?!不到兩坪的廚房,由廚見上佈滿灰塵的狀況來看,一定是很久沒使用過了。再看看他睡的和室,也一樣佈滿塵埃。以她的外表看,他以為她是個賢慧、會將家裡整理得乾乾淨淨的人,沒想到她是「閒會」--閒閒的什麼都不會。她既沒外表又沒內在,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優點。
接下來,他可忙了!總不能自己打掃吧?可能掃三天三夜也掃不完。先打電話聯絡台北的朋友,再請人將這裡打掃一番,將一些沒用的東西全清除。原本他打算自己作菜,沒想到住了半天的結果是--很難吃。原來自己也有不會的事,礙於時間的關係,只好叫外送。
「你們那裡的男人都會做家事嗎?」環看四周整潔的程度,她想:他一定是費了很大的工夫。
「即使不會做家事,也不會將家裡弄得那麼髒亂,為什麼你們倆可以把這間小屋搞成這樣?對了,那凶女人呢?」他怎麼沒看到另一枚笨蛋?
「你說秋子是凶女人?小心她剝你的皮。她去幫我拿眼鏡,有可能和眼鏡行的老闆約會。」她解釋。
「她常不在嗎?」他想知道有關她生活的習慣。
「你的問題買多!我一次告訴你好了。秋子常出去約會,有時候不會回來睡覺。但她是很有原則的,絕不帶男人回來過夜。平常沒有人會來這裡,因此我們也懶得打掃,懂嗎?既然你來了,也看不慣這裡的環境,這工作就麻煩你了。」西施將他視為弟弟,她向來對弟弟們頤指氣使。
看著她理所當然的樣子,司徒保真想打她一拳。她好像把自己當傭人了,他可是人稱「股市小神童」耶,現在卻淪落到和兩個沒腦子、又懶的女人在一起,簡直是降低自己的格調!
「我沒有鞋子,你知道嗎?」
「對哦,總不能讓你一直穿拖鞋。看在這桌菜的份上,後天是星期六,我帶你去買鞋,還有一些衣褲。」
「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你知道就好,我吃飽了!剩下的……麻煩你了。」她要趕緊進房打字了,因為替他買東西也要花錢呀。
「可惡的死女人。」他在嘴裡咒罵!她吃飽飯拍拍屁股就走,也不收拾碗筷,往後的日子……他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