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華琤
「什麼?」
「你的女朋友,你今天不是在陪她嗎?」
「你為什麼知道?」任軒俊臉一沉。
「晚報有一整個版面都是在寫你們。」水盈口吻平淡。
「該死!」任軒暗暗低咒。
他竟忘了蜜安是媒體的寵兒,以前也就算了,上上報鬧鬧緋聞無啥大礙,但現在不同,現在有水盈。
「我……不希望你和段立傑單獨約會,蜜安是我找去準備干擾你們的。」任軒解釋著。這個時候,他已顧不得要掩藏自己做的傻事了。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男女朋友本來就應該在一起約會,既然感情恢復就好了。你應該多陪陪她,報上說你前一陣子冷落她,別再這樣了,女孩子受冷落是很不好受的……」,水盈麻木茫然地說著。
「你在說什麼?」他緊掐住她的雙肩。「你不要理報上寫的,我跟她分手了!」
「分手?怎麼會?」水盈蹙眉。
「怎麼不會?我心裡全是你的影子,她在我面前脫光了,我還是滿腦子只想著你,你說怎麼不會?」任軒死命搖著她的肩。
「你怎麼可以這樣?」水盈眉頭鎖得更緊了。
「我從下午到晚上陪她逛珠寶店,送她全套紅寶石首飾,她快快樂樂的和我分手了。」這是任軒覺得今天一整天還不算白過的原因,他明白了沒有水盈還是不行的,也解決了蜜安的事,可以專心處理他和水盈的事。
水盈不語。有人在他面前脫光了給他看……三年來,他想必抱過不少女人吧!酸意在她心底迅速蔓延。
真好笑,她當然想得到他還會有其他的女人,她自己不也交了其他的男朋友,但想得到和明明確確的知道是兩回事。
「在我之後,你有過多少女人?」水盈問道。其實她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問題就這樣衝口而出,她也來不及收回。
任軒躲開她的注視。「你不是說這種問題太無聊了嗎?」
「到底幾個?」別再追究了,求求你!有個聲音在水盈的心裡吶喊著,耳邊卻聽見自己鍥而不捨地追問。
「數字不能代表什麼,我仍然愛你,這才是最重要的……」他想擁住她,但她卻躲開他的擁抱。
「幾個?」水盈將下唇咬得發白,既然問都問了,她就一定要得到答案。
「十幾個。」任軒略帶賭氣地回答。
數目太多,反而讓水盈覺得麻木。
「你們……有多親密?」她的心狂跳著。
「別問了,這不重要。」
「有多親密?」
「水盈……」他惱怒地警告。
「有多親密?」
「有些很親密!」她的頑固堅持令任軒氣得口不擇言。
水盈的嬌顏頓失血色。有些很親密,也就是說,有些是上過床的。
她嫌惡的反應令任軒完全火大了。「你想怎麼樣,拿我過去的風流帳來責備我嗎?
別忘了,是你先不要我的,你把我對你的愛裝箱全部還給我,你還指望我怎麼樣,抱著對你的愛意和回憶憑弔一輩子,順便守身如玉,等著那說不定永遠沒有再相逢的一天嗎?」他咆哮著。
水盈無法遏抑地淚流滿面,她將頭整個埋進曲起的雙膝間,開始啜泣。
是啊!是她太差勁了,親手切斷兩人的聯繫,卻老是希望他還惦記著她、想念著她,她真是個可憎、可恨的女人。
可是她痛啊!想到有那麼多的女人曾經親密的擁有他,也許就在她痛心地想著他的時候,而且還是她間接成全的,她就心好痛。
水盈壓抑的低聲哀泣令任軒心揪緊得發疼。
「為什麼離開我?」任軒將她整個攬進胸膛,低啞地問。
任軒終於問了,但水盈只是哭得更淒惻,完全無法回答。
「不管為什麼,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我不是一廂情願對不對?」他的手撫著她的肩背,下巴摩挲著她的額、她的發。「盈,聽我說,我是和她們在一起,但我從來沒有愛過她們,我知道這麼說很自私,但再次遇見你我才知道我仍然只愛你,只想要你。盈,我們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不好?」他抬起她哭得慘兮兮的小臉,輕吻上她的唇。
莫名怒氣和激動的驅使下,水盈主動解開任軒的衣扣,小手來到他微帶鬈曲胸毛性感胸膛,她的唇連同她的淚,皆落在他的胸膛上。她渴望墜落,墜落到無窮無盡的深淵,讓她忘了如此沌人的妒恨,忘了如此可厭的自己,而她知道,只有他能令她忘了一切的痛苦。
就給他吧!就算他們終究不會在一起又怎樣,就算她將永遠沉淪在情苦裡又怎樣,反正自己一直陷在泥淖裡。
「水盈……」任軒喘息。
「你不是想要我?」水盈抬頭,淚濕的雙眸晶瑩如琉璃,閃著誘人的魅惑光芒。
不再猶疑,任軒低吼一聲將她壓在床上。
三年來,他一直覺得他的歡愛總是少了些什麼,現在他知道了。
他缺少的是愛得不顧一切的激狂。
他總算又真的在做愛了。
第九章
「也許我們結婚後,你就不會再介意了。」任軒柔柔地說著。
「結……婚?」水盈愣愣地重複。
「嗯,嫁給我吧!」他執起她的手。
「任軒!」水盈驚呼。她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求婚。
「我講真的,嫁給我吧!」他雙眸熾熱地盯視著她。
「任軒,你實在不需要因為和我上床就跟我求婚。」水盈微蹙著眉頭。
「嗯,我的確不需要。」他認同的點了點頭。
「呃……你既然瞭解了就好。」水盈說著,但止不住語氣裡的苦澀。
「盈,我是因為愛才跟你求婚的,小傻瓜,愛、愛、愛!」任軒的吻輕柔地落在水盈的額頭、鼻尖和唇上,想杷那個字吻進她意識裡似的。「是因為愛,真的很難懂嗎?」
他抬頭問她。
水盈搖了搖頭,他的溫柔令她沉溺陷落,幾乎說不出話。「我想不會很難懂,可是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畢竟我們的背景相差懸殊……」
「這有關係嗎?」
「當然有,畢竟結婚是兩家的事……」
「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吧!三年前你為什麼提分手?」嘴裡雖然這樣問著,但他瞇起雙眼,突然覺得自己知道答案了。
在他興致盎然地帶她進入他的生活圈後,她變得愈來愈退縮;他出國洽公的時候,她寄還他送她的東西,裡面大部分是價值不菲的衣服、珠寶。
三年後再度相遇,用餐時她堅持各付各的帳,一毛錢也不用他的,她為賺錢賣命,只要他一提要幫她的話,她就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以為她是在和他劃清界線,原來她是在自卑。
「我對你的喜愛不足以讓你放下你的自卑感嗎?」任軒倏地坐正,完全無法遏抑上揚的怒火。
「我試過。」水盈跟著起身,摟緊被單遮住自己,與他並肩而坐。「但那天晚上,你爸媽的態度好冷淡,我突然覺得我們之間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爸媽的態度冷淡,就因為這樣。」任軒怒瞪著她。「你們才第一次見面,當然不會太熱絡,你為什麼不想想也許多見個幾次面,你們自然就熟了,而且我們的事和他們的態度有什麼關係?」
無法相信事實竟是如此傷人,他失去了他愛的女人,只因為她自卑得覺得兩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去她的!她憑什麼這麼認為。任軒覺得自己都快氣暈了。
「你不明白。」水盈猛搖著頭。「你根本無法體會我的心情,我……一個剛從鄉下來台北工作的女孩子,沒什麼人生歷練,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走入你的世界,我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那又如何?」
「那就是癥結所在,你看,你總是理直氣壯的說那又如何,因為你自小就在那樣的生活圈長大,但我不是,那對我而言是可怕的煎熬,我適應得很辛苦、很辛苦,我想討好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但在那兒,我連笑一個都好難……」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他無法置信地吼著。
「當時我都快自卑死了,你還要我把我的自卑告訴你?」她對著他吼回去。
任軒繃緊下巴,凝滯的氣氛籠罩著他們,壓迫得水盈幾乎無法呼吸。
「所以你不要我了,不要我們的感情了,放棄了。」任軒艱難地從齒縫間迸出話來。
「我也許衝動了點,但在當時那似乎是最正確不過的選擇。」水盈道。長痛不如短痛,不會有結果的愛情就該早點結束,這就是她當初單純的想法。
任軒別過頭不看她;水盈難過地閉上眼。
「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一直等、一直等,等你來問我為什麼這麼做,那麼我也許可以將我所有的恐懼不安告訴你,而你也可以撫平我所有的恐懼不安。」
「我以為你不再愛我了。」任軒道。她趁他不在的時候提出分手,除了已不愛這個理由,他無法有別的想法。
「我並沒有這麼說,你為什麼不來問問我呢?」她悵然無力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