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唐絹
她卻怎麼也沒想到,母親的病情會突然惡化……她走前一定念著自己、希望能見到自己的吧?
「媽——對不起j對不起——」早已經流乾的淚,再次傾洩而出。
楚楚滑落在醫院冰涼的地板上,哽咽、泣不成聲的啜泣,卻再也喚不回母親苦難的生命……她知道,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她失去了相依為命的媽媽,也失去了靳巖……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
一星期後楚楚一身素白的出現在靳氏的大樓前。
她的雙眼紅腫,玉瓷一樣的臉孔虛弱蒼白,儘管她是那麼消瘦,但弱不禁風的倩影,卻惹來路上許多男人憐香惜玉的眼光。
母親的後事她已經處理好了,在北部有個風景優美、依山傍水的納骨塔,她將父親的骨灰移來和媽媽的骨灰一起放在塔裡,那樣他們就可以天天相聚,再也不會寂寞了。
至於自己……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楚楚從報上得知,T大買下頭版全頁廣告,強力指控她的行為,嚴重敗壞優良校風、有損學校百年清譽,因此已經將她開除學籍——簡單來說,她已經被退學了!
退不退學,楚楚已經不在乎了,母親還在的時候,為了將來6B給母親一個好生活,是支持她繼續念完大學的力量,可現在……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但因此傷害了提供獎學金給她的學校,她心中卻過意不去。
處理完母親的後事,楚楚撥了一通電話給恬蜜,跟恬蜜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恬蜜不但沒因此看輕她,還因為之前沒能幫上楚楚的忙,而在電話中又哭、又懊惱了許久。
對這位好友的關心,楚楚感到十分的窩心、感動。
人生中能有一個知己朋友,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啊!楚楚很慶幸,自己擁有了這樣的幸福。
該聯絡的都聯絡了,除此之外,她惟一心中還有牽掛的就只剩下……靳巖了。
雖然當天他是那麼決裂的趕走她,但是無論如何,楚楚都不相信靳巖會那麼無情——至少他也曾經給過她溫暖,那不經意洩露出來的一點點感情,已經足夠讓她說服自己——他,有可能是愛她的。
她固執的相信,只要自己能解釋清楚,靳巖一定會相信她的。
所以楚楚鼓起勇氣,趁上班時間、混在人群中走進靳氏大樓。
她知道自己可能到不了靳氏最高層的總裁室——所以她選擇走太平梯,不顧自己的身體是那麼虛弱、即使已經喘不過氣,她還是撐著身體、堅持爬完靳氏大樓三十一層樓——」有人在嗎?求求你們——開開門!」
急促地喘著氣,楚楚站在太平門外喊著,用力拍打那鋼鐵製的大鐵門——「裡面的人求求你開開門——」
鋼門霍然打開,站在門內的王秘書乍看到狼狽的楚楚,嘴巴張得比棒球還大。
「求求你……我……我要見總裁……」
臉色慘白的楚楚,上氣不接下氣地懇求站在她面前的女人。
王秘書見過楚楚幾次,楚楚總是給她柔順、羞澀的印象,王秘書看得出來靳生先對這個可憐的女孩很嚴峻,她總是站在靳巖身後,就像一縷幽魂一樣蒼白。
「你是那個——」
瞇起眼,王秘書的語氣有一點遲疑。
「求求你……讓我見你們總裁……」
只是一味重複著這句話,楚楚所有的意志和力氣都專注在——定要見到靳巖這件事上。
沉默了一秒鐘,王秘書忽然咧開嘴、爽快的點頭「沒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臉色蒼白得像鬼的女孩——居然有好感!
至少,她不相信看起來這麼單純的女孩,會要心機、跟週刊爆「內幕」。
況且,比起以往總裁身邊那些交際花、女公關、花癡——這個女孩看起來我見猶憐、單純可愛多了!而且她很客氣、很人性的「請」她行個方便。
「跟我來吧!」
朝楚楚眨眨眼,王秘書轉身領著楚楚走進總裁室。
「有事?」靳巖一臉嚴肅的低頭看文件,邊開口詢問。
意料中,不經通報、就敢敲門進來的,只有他的私人秘書。
「是我……」走到那張大辦公桌前,楚楚鼓起勇氣出了聲。
猛地抬頭,一看見楚楚那張清秀絕美的臉龐,靳巖板暗的黑眸立刻燃起一股陰鷙的冷光——「誰准你進來的!」他冷冷的開口。
怯生生的往前走了幾步,楚楚幽幽的道:「我……我有話,我一定要跟你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你的謊言我不想再聽。何況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他無情地道。
「我發誓,」不管他再怎麼冷言以對,再怎麼侮辱她、傷害她,楚楚強迫自己視而不見。「跟週刊透露消息的人並不是我,我從來都沒有奢望過你會跟我結婚,我知道你是白雪的未婚夫——」
「我沒時間聽廢話!」
不耐煩的打斷楚楚的話,靳巖根本就沒興趣聽她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謊言。
「就算沒那回事好了,反正你只是我用錢買來的妓女罷了!」他冷笑,沒有溫度的黑瞳對上她脆弱的眼眸。「說到錢……你今天來,是為了錢的事吧?」隨手抽出支票本,他面無表情地簽了名。
楚楚的身體都冷了……她的身體在搖晃,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下去,不能讓他誤會自己……「我不是為了錢……真的……」
「你放在我家的衣物都沒帶走,那些我全扔了,這裡有一張空白支票,算是給你的補償。」靳巖將支票丟在桌上。
「不……我不要這個,我愛你啊……」退了一步,楚楚哭得梨花帶淚。「你能不能試著相信……我真的愛你……」
豁然站起身,靳巖背向著她,走到落地窗前,雙手環胸,看著窗外淅瀝瀝的大雨正不停的打在窗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愛?愛根本就不值錢!何況我根本沒愛過你,你不必自作多情。一切只是一場交易,我們各取所需,你要錢、我要人,就這麼簡單。」他冷酷地接下道:「你的身份不過是一個短期情婦!是你貪得無贗,對自己太有信心,才會搞不清楚狀況!」
聽到靳巖殘忍的話,楚楚連心都涼了……原來靳巖從來都不曾在乎過她,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情婦、一個性玩物罷了!
這個殘忍無情的男人,就是她一直以來在心底偷偷愛慕的人嗎?
楚楚倒退了幾步,單薄的身體無法克制的顫抖。
「是嗎……原來在你高高在上的心裡,我是那麼的卑賤不堪。」
「可是你曾經瞭解過我、關心過我嗎?你有沒有問過我家裡有什麼人、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什麼要把自己像妓女一樣賣給你?
不!你從來都不知道,你也沒那個興趣知道。因為對你而言,我不過是一個貪慕富貴的女人、一個可以任你玩弄的女人罷了!
除了身體以外,你不會對我的一切產生一丁點興趣。
是我自己傻,以為只要我等,就能換得你的諒解、你的愛,時間能讓你相信我對你的愛……是我錯了。你根本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而我、我只是一個低下、愛慕虛榮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總裁的身份。只有像白雪那樣的千金小姐才能讓你用真心對待吧?
不過沒關係,你知道嗎?我不在乎,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最後再看了他一眼,雖然肉體已經快要崩潰,楚楚仍然咬著唇、抬頭挺胸轉身走出去、走出這個男人的世界。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靳巖仍然看著窗外的雨滴,僵著身體動也不動。
無意識的往樓下望去,他突然看到楚楚竟然沒撐傘、任由豆大的雨滴打在她身上……在寒冷的雨中,她身上只穿著那件單薄的白色長洋裝,衣服早就已經被雨水打濕,她的背影看來是那麼的纖弱、無助——別開臉,靳巖鐵了心強迫自己轉過身——同時把她的身影拋在腦後。
沒想到一轉過身,他就瞥見那張仍然好端端躺在桌上的支票。
「該死!那個女人一定是故意忘了拿,才能找到借口再回頭吧!」
抓起支票、靳巖發狂似的衝出了辦公室,他告訴自己,一定要斷了她所有的借口。
然而當他搭乘高速電梯下了樓,衝出門口,卻已經看不到那纖細的人影了。
大雨阻擋了他的視線,也冰冷了他的身體。
他就像是個靜止的木偶般,杵在雨中,只有胸口粗喘著氣的起伏可以證明他是個真人。
緊握手中被淋得濕透、已然模糊不清的支票,此刻靳巖心中突然有個強烈的預感——她……她是不會再出現了。
★★★
雨依然無情的下著。
身體被冰冷的雨水凍得疼痛、僵硬,但已經心痛得失去感覺的楚楚,根本就沒注意到失溫的寒冷,她只是茫然、沒有方向的往前走……「楚楚!你怎麼不撐傘,讓雨淋成這個樣子?!快,跟我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