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夏瑄
沒想到都已經活了二十幾歲,她的行為卻一點長進也沒有,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幼稚、很愚蠢?
唉,她怎麼這麼笨,哪壺不開提哪壺!
紀語甜有些懊惱,決定閉上嘴巴保持緘默,多說多錯,不說不錯,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夠慘了,她可不想再接再厲地變得更糟。
她不再說話,蕭之硯也沒有開口,車內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道該做什麼的紀語甜,只好繼續剛才無聊的舉動,拔出腕上的白金手環,一下子拋到左手,一下子拋到右手,再不然就是套到手指頭上轉圈圈。
不幸的是,人有失手,馬有亂蹄,那隻手環轉呀轉的,忽然從她的指尖飛出去,而且還像個暗器似的朝蕭之硯直射而去。
「啊——」紀語甜低呼一聲,正要向他道歉,卻突然倒抽一口氣,整個人僵硬得有如化石。
她的雙眸不敢置信地睜大,白皙的臉蛋更是在瞬間像顆火球一樣,紅燙得不像話。
那、那、那隻手環,不但打中了蕭之硯,而且還好死不死地掉落在一個超級尷尬的位置——蕭之硯雙腿之間的椅墊上!
老天哪!趕快降下一道雷電來將她劈昏吧!她實在無顏面對蕭之硯了!
「對……對不起……」她結結巴巴地道歉,懊惱得想勒住自己的脖子,將自己掐死。
嗚嗚……為什麼她老是在他的面前出糗?這難道是愛神故意的捉弄,還是老天爺給她的考驗?
蕭之硯瞥了眼那隻手環,再瞥了滿臉通紅的紀語甜一眼,對於這個荒謬的情況差點忍不住大笑出聲。但是為了避免害她臉上的血管爆裂,他只好勉強按捺住滿腹的笑意。
趁著紅燈停車的時候,他拿起那只白金手環,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很別緻的手環。」
「嗯……是啊……那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
蕭之硯微微一怔,沒想到她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是嗎?那這手環就相當有紀念價值了。」他的語氣有著不自覺的溫柔。
一提到母親,紀語甜不由得流露出一臉的懷念。
「我媽媽的廚藝一流,曾經開了一間生意很好的餐館,當初如果不是我媽教我煮飯做菜,我可能連碗泡麵都煮不好呢!」
「拿去吧,小心別弄掉了。」蕭之硯將手環遞還給她。
「謝謝。」手環上留有他指掌的溫度,紀語甜貪戀地緊握著。
號志燈轉綠,蕭之硯踩下油門繼續上路,而紀語甜則忍不住不時地偷瞄他的側臉。
雖然他們此刻的距離很近,但她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鴻溝,他不會瞭解,這份想愛又不知道該不該愛的情思,有多麼的磨人。
一想到金思嘉,她的心就不由得隱隱揪疼,在不確定他和金思嘉到底是不是一對戀人之前,她就是沒有辦法很安心地任自己的情感愈陷愈深。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鼓起勇氣開口。
「什麼問題?」
「你……」你和金思嘉是不是男女朋友?這個問題在紀語甜的心底轉了老半天,就是問不出口。
「我怎麼樣?」
「你……你……你……你明天想吃什麼?」話一說出口,紀語甜就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掉。
唉……為什麼她就是沒有勇氣問出口呢?
第六章
隔天晚上,紀語甜同樣又為蕭之硯煮了一碗熱騰騰的豌豆魚柳羹,這一次沒有特別「加料」,色香味俱全。
看著蕭之硯將那一大碗的魚柳羹吃得一滴不剩,紀語甜的心底漾滿了幸福的感覺。
等大夥兒都吃完了消夜後,他們又繼續未完的拍攝工作,而紀語甜則靜靜地坐在一旁,目光追隨著蕭之硯的身影。
直到拍攝工作結束,導演宣佈收工,她的心裡也充滿了期待,等著蕭之硯像昨晚一樣開車載她回去。
然而,就見蕭之硯瞥了她一眼,忽然轉頭問一旁的燈光助理。
「小鄭,你今天有開車吧?」
「有啊!」
「那你送紀小姐回去。」
聽見他的話,紀語甜詫異地愣住了。
他不送她回去?為什麼?
「送紀小姐回去?我有這個榮幸嗎?」小鄭一臉驚喜地望著紀語甜,顯然很樂意接下這份差事。
「呃……」紀語甜有些無措地瞥了蕭之硯一眼,就見他已轉身走開,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的冷漠與疏離,令她的心泛起了一陣刺痛。
「那就麻煩你了。」
「不會,一點也不麻煩,那我們走吧!」
「喔。」
紀語甜像一抹遊魂似的,垂頭喪氣地跟著小鄭搭電梯下樓。
坐上車後,她大致描述了一下她家的方向,之後便不再開口,一點想說話的興致也沒有。
神經有點大條的小鄭一點也沒有察覺她的異樣,一邊開車,一邊很積極熱絡地想和她聊天。
「昨天看見你帶消夜來探班,我還以為你是蕭總的女朋友,不過現在看來並不是。想也知道嘛!如果你是蕭總的女朋友,他怎麼還會要我開車送你回家呢?哈哈哈!」
紀語甜的心一陣揪緊,勉強扯動嘴角,揚起一抹虛弱的笑。
「對了,你有見過金小姐嗎?」小鄭隨口問起。
「有啊!」
「蕭總和金小姐不但外型登對,又是工作上的好搭檔,雖然他們沒有公開承認他們是男女朋友,但我們私底下都認為他們是一對,你覺得呢?」
「……也許吧!」
紀語甜轉頭看著車窗外流動的景色,夜色漆黑,她的心也彷彿被無邊的黑暗給層層困住。當車子經過一道長長的堤防時,她突然開口說道:「你在這邊停車就可以了。」
「你家在這裡?」小鄭踩下煞車,將車子停靠在路邊。
「嗯,謝謝你。」
「不必客氣,能夠載你一程是我的榮幸。」小鄭的臉微微地紅了。
紀語甜勉強笑了笑,說道:「那我走了,再見。」
下了車,看著小鄭將車子開走之後,她才終於呼出胸中的那股抑鬱之氣。
其實她家離這裡還有一小段距離,但是她實在不想再聽小鄭提起蕭之硯和金思嘉的事情了。
她轉過身,順著堤防的階梯往下走,在溪邊的小公園一邊吹風散步,一邊試圖整理紛亂的心緒。
她無法不去猜想,蕭之硯不開車送她回家的原因。是因為他還有事?抑或是他根本一點也不想理她?
如果答案是後者的話……那是否表示,他對她一點心動的感覺也沒有?
難道這兩天在攝影棚內,他們幾次四目相望時,她所感受到的那種若有似無的情意,都只是出於她自以為是的幻覺?
還有,昨天他在車內為她繫上安全帶時,那種他差一點就要吻她的氣氛,難道也只是出於她自作多情的想像?
她多希望他對她也同樣有心動的感覺,多希望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單相思,可是,她又沒有勇氣去問個分明。
唉……不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嗎?如果她有倒追男人的勇氣就好了!
紀語甜對著潺潺的溪流歎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注意到有人慢慢地走了過來。
這個小公園晚上偶爾會有人來散步、慢跑,但是那個人似乎不是來運動,也不是特地來散步的,紀語甜的心中立刻升起了警覺。
她轉身想走,但是這樣突兀的舉動反而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小姐,怎麼一看見我就離開?啊!你是以為看到鬼了喔?」
聽那聲音大約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而且還帶著幾分醉意,紀語甜的眉心蹙得更緊,腳步更是加快不少。
「等一下嘛!相逢就是有緣,不要急著走啦!」那男人快步走上前來,拉住紀語甜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你想幹什麼?快點放開我!」紀語甜的臉色一白,被這男人唐突無禮的舉動給嚇壞了。
「小姐免驚啦!我不是壞人,沒有要對你怎麼樣啦!只是我一個人喝酒太無聊了,你陪我喝兩杯再走嘛!」
看他的模樣,似乎真的沒有傷害她的惡意,可是誰知道他等會兒喝得更醉的時候,會不會突然獸性大發地攻擊她?
不論如何,還是走為上策!
「放開我,我不會喝酒,你還是找別人吧!」紀語甜一邊說著,一邊很努力地想抽回被他拉住的手。
「別這麼說嘛!喝一點點又不會怎麼樣!」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拉拉扯扯之際,一道銀光忽然以拋物線的弧度,從紀語甜的手腕飛落到幽暗的溪水裡。
「不——」紀語甜驚慌地瞪大了眼。
那是她的手環!是她媽媽留給她的紀念物!
紀語甜奮力掙脫了那男子的手,焦急又慌張地奔向溪水。
她必須找回那隻手環,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弄丟它!
那男人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酒也登時醒了大半。
「小、小姐,事情沒這麼嚴重,你就算不想喝酒也不必尋死,我不強迫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