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樓采凝
「唉!」他誇張的歎了一口氣。
「你少用苦肉計了,我說不帶就不帶。」一向溫柔可人的凱薔,不知怎地,一碰上他就溫柔不起來了。
「我想,我看錯人了,沒想到你這麼狠心,連自己的骨肉都不顧。」他感慨的搖搖頭。
她轉身怒斥道:「你說什麼鬼話!你的孩子和我的骨肉扯上什麼關係?」驀地,她睜大了眼,「你……」
「我是說我們的孩子。」他一反嘻笑的口氣,一本正經地說道。
「誰要跟你生孩子,你是不是閒來無事,覺得戲弄我很好玩?就和一年前一樣;告訴你,我不會再那麼傻了,你換個對象吧!」她噙著淚水逃離了這個始終無法讓她冷靜的男人,更將一早不斷耳提面命自己的話,遺落在天的一方,獨留下一臉苦笑的逸凡,無奈的喟歎一口氣。
「怎麼,踢到鐵板了?」子揚不知從哪鑽了出來,好笑的看著他。
卻不知一張笑臉正對著一張愁眉苦臉,看起來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少糗我了,想當初你追寶兒的時候,踢到的鐵板不見得比我少。」逸凡索性坐在花檯上,瞪視著眼前這位「好友」,儼然一副恨死他的表情。
「話雖不錯,但你我立場不同,當初我和寶兒之間是因為有誤會,才會蹉跎了那麼多美好的光陰,但你們就不同呀!又沒有什麼誤會,唯一遺憾的一件事也是你自找的。」子揚望了他一眼。
「所以,就算這鐵板是不鋼製的,我也會卯足勁追上她。」他一股睥睨神情。
「我相信你,再說,凱薔對你也並非無心,當她的哀傷漸漸被撫平,有朝一日定會為你開啟久錮的心扉。」子揚頗富意味的說。
「謝啦!我想也該進去了,我彷彿已聽見寶兒正在咆哮的聲音呢?你可得多保重啊!」逸凡故意挖苦他得的是嚴重的「氣管炎」——妻管嚴。
「是啊!她只會對你們咆哮,對我可是溫柔至極得很呢!」子揚投給他一抹曖昧的微笑,似乎在暗示他,婚後的感覺有多甜蜜浪漫又香艷刺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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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熱熱鬧鬧的飯局,終於在暗藏玄機的氣氛中結束。
凱薔抓緊皮包,急欲逃離這令她窒息的場面。但剛踏出庭園,即被一雙結實的手臂箝制住了。
「你!」凱薔睜大眼,想要掙脫他的禁錮。
「何必那麼怕我,逃的那麼急?我還沒跟你重溫舊夢呢!」逸凡熾熱的視線,渾然忘我的凝睇著她。
她被他這撩人的眼神壓迫得無法喘息,只能吶吶地說道:「我們從沒有過去,哪來的舊夢?你放過我吧!我只是個命運多舛的女子,對你來說並沒任何利益可言,所以,你就別再作戲了。」
「難道我柳逸凡已淪落到這步田地,想要找個老婆還得以利益為前提?再說,以我現在的身價行情,根本就不需靠任何跳板來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所以,你現在給我聽清楚,對你,我是認真的,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他眼中溢滿耐人尋味的柔情,更有著不容忽視的堅定。
「我……」這些話她聽得怦然心動,卻也令她狐疑。
「我不會要你驟下決定,我們先從朋友做起。」
她點頭了,不知為什麼,只知道他已攫獵了她整個靈魂,連她點頭的動作,都像是被他所主宰。
「謝謝你給我機會,讓你重新認識我。現在是否願意和我一塊共游陽明山,欣賞這兒的夜景?」他彎身,如紳士般的伸出手邀請她。
她遲疑了片刻,還是將手交給他,現在的他似乎已不再那麼令人討厭了。
夜風徐徐,伴隨著微暈的月色,更增添其羅曼蒂克的氣氛。
逸凡挽著凱薔的肩,走在這山林幽境間。他故意加強手臂的力量,使凱薔緊偎著他,懷中的軟玉溫香,不禁讓他迷惑了。
凱薔倚在他胸前,那古龍水的味道夾雜著他男性特有的體味,令她昏眩不已,使她不忍離開。她給自己找了一籮筐的理由:她怪這朦朧月色蠱惑了她,更怪剛才在筵席上所啜飲的白葡萄酒酒精在作祟,反正就屬自己最冤枉、最無辜,如此,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大大膽膽的偎在他懷中,把什麼矜持、含蓄都暫且擱在一邊。
「凱薔,這邊賞月的視野很好,在這兒坐一下吧!」逸凡拿出手帕,擦了擦一旁的石椅,示意她坐下。
她依言坐下,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色中,彷彿只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禁不住雙頰飛上一片紅彩,他抬起她的臉,看著她那熾熱的容顏,嘴角下經意的淺笑一下。
「你是不是笑我欲迎還拒、忸怩作態,結果還是自個兒投懷送抱?」她想起方才自己一直死黏著人家,活像個橡皮糖似的,僅有的面子霎時變得蕩然無存,更別提先前還信誓旦旦的要爭回什麼面子了。
「不,我只是在笑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很迷人,況且,我喜歡你投懷送抱,但只限於對我,懂嗎?」逸凡的語氣明顯地含著佔有、霸道的意味,但聽在凱薔耳裡卻分外的甜蜜。
「我很好奇,難道你過去對我一點感情也沒?直至一年後才猛然想起有我這麼一個人?」凱薔那水靈靈的大眼直勾著她,想探索他心靈深處真正的情感。
「胡說,你怎麼對自己那麼沒信心?」逸凡擰了一下她粉嫩的面頰,深情款款的說著:「其實,早在子揚及寶兒他倆婚禮的那天,我就對你一見傾心。還記得嗎?那時你莽莽撞撞的撞了我滿懷,卻不知我的心也被你撞飛了。從那時,我即被你那天真迷糊的個性,楚楚動人的特有氣質所吸引,以致往後我都會情不自禁的向子揚問起你的動向。」
一坦白告訴你,我也一樣。當我第一次遇見像你這樣俊逸非凡的男子,我的靈魂霎時就被你牽引走了,直至寶兒住院時,我又遇上了你……」凱薔含羞帶怯的說道。
「遇上了我?那後來呢?」逸凡有意的逗弄她。
「本來我滿懷興奮的去見你,沒想到,你竟然欺負我!」她嘟起嘴,一臉委屈。
「我怎麼會欺負你。古語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是想一親芳澤罷了,就像這樣——」逸凡不動聲色的覆上她的唇,輕輕吐出舌尖勾勒著她嬌柔的唇形。凱薔忘我的輕啟紅唇,完全順服在他那柔情十足的技巧中。
逸凡緩緩抬起頭詭譎的笑道,「怎麼樣?感覺不錯吧!現在證明我不是在欺負你吧!」
「你——討厭!」凱薔雙頰如紅彩一般熱得發燙。
「好了,不逗你了。還有,我在這兒鄭重的為數月前的那件事向你道歉。只因當時我身負家母遺命,所以不便論及兒女私情,絕不是看不上你或不喜歡你,懂嗎?一他收起玩笑的心理,正經的說道。
「我知道,當時子揚和寶兒好不容易才剛團聚,當然也希望身為好友的我們也能找到理想的伴侶,因此牽紅線牽得急了些,偏偏……」
「偏偏我不識好歹,不顧及你的立場當面拒絕了。唉!其實,我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的目光遙望著遠方的寒星,猶如回憶起當時的點點滴滴。
「那你母親的遺命完成了嗎?」她好奇的問道。
「沒有,好笑的是,我已經不知該從何著手了。」雖已事隔多年,如今憶起那段往事,逸凡的臉上還是不由自主的籠上一層寒霜。
凱薔看他那瞬間凝結的臉孔,不禁打了個冶顫,「你打算放棄嗎?」
「絕不!只是我已不像從前一般視愛情為畏途,因為你。」他炯炯有神的雙眸與她的交織在一塊兒。
「我?」她猛然的低下頭,羞怯的十指交擰在一起。
為了緩和這異常的氣氛,她隨意抓了個話題問道:「我很好奇,你母親所未了的心願是什麼?竟能讓你放棄感情的追逐。」
他一凜,不知她為何要問這些?於是技巧的帶過,「只是要找個人,但至今尚未尋獲罷了。別談這些,不介意再陪我走走吧!」
逸凡遽然起身,走在她前面、以掩飾他臉上那錯綜複雜的表情。
善解人意的凱薔,怎會看不出他心中的糾葛,心中也怪起自己的口沒遮攔。
「再走一小段路,就是我租賃的地方,你送我回去吧!」現在的她,心中波濤洶湧。陡地,她懷疑這一切莫非都只是假象。她得回去冶靜的思考,冶靜的想清楚。
「你……」他回過頭,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為何她驟然改變了主意,但他也只得搖搖頭說道:「好吧!夜已深了,相信我們今天『溝通』的還不錯,歡迎我常去你那兒找你嗎?」
「可以呀!只是我那兒地方狹小,怕你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