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亦君
韓霜卻搖頭道：「不，我不回紫雲宮！既然我肩負尋回失物的使命，不奪回三大寶物，我就不回紫雲宮覆命！」於公，她有奪回寶物的責任；於私，她不想這麼快就離開袁邑揚。
「凌兒，依你目前的情況，還是先回紫雲宮再作打算會比較妥當。」袁邑揚是為她好。
「不，不奪回三大寶物，我絕不回紫雲宮！」這一點她相當堅持。
老實說她現在什麼也想不起來，與其回到一個目前對她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寧願留在她熟悉的袁邑揚身邊。
「你這樣只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別說了，我堅持先找回寶物！」
「凌兒……」
見袁邑揚兩人爭論不休，蘇文野不得不提出他的疑問，「凌兒姑娘可還記得紫雲宮在哪兒嗎？」
韓霜聞言如五雷轟頂，她十分尷尬，雙頰泛紅地低下頭道：「我……我什麼也不記得……」是了，不知道還有什麼好爭的呢？她這樣反而會讓人以為她賴著袁邑揚。
袁邑揚把她的尷尬當成是沮喪，他開口安慰道：「紫雲宮向來十分神秘，除非是該派的弟子，否則沒有人知道它位於何處。凌兒雖然想不起紫雲宮所在之處，但至少已經知道自己是從何處而來，就先別心急，總會有辦法查出紫雲宮的所在，我一定會幫你探聽到消息的。」
「我要先找回寶物！」她決定了，即使失憶也要完成使命。
看她一臉倔強，袁邑揚輕歎道：「憑你一人之力要去搶奪三大寶物太危險了，況且各大門派也是勢在必得，他們是出了名的難纏，不會讓你把寶物帶回紫雲宮的。」只怕是寶物未到手，她命已歸西。
「你們真的要把寶物毀掉？」她瞪大雙眼。
她想起袁邑揚先前提過武林大會上的決定。
「這是各大門派的決定。」袁邑揚實話實說。
韓霜的怒意被挑起，直逼著袁邑揚。「各大門派憑什麼隨意毀壞屬於紫雲宮的寶物？莫非是眼紅？我知道！寶物人人愛，只是各大門派若獨吞了寶物，恐怕會落個臭名，因此既然自己得不到，就抱著大家都別想得到的心態！而你身為武林盟主，竟也與他們一般，真教人失望。」
袁邑揚無話，她的指控是事實，對他的誤會他卻不想解釋。
蘇文野開口緩和韓霜的怒氣。「凌兒姑娘先別激動，目前為止尚未聽聞寶物落入各大門派之手，凌兒姑娘要奪回寶物還是有機會的。」
韓霜深吸了幾口氣，知道自己是衝動了些。「對不起，是我冒犯了！」她把所有的壓力都推向一直幫助她的袁邑揚，她心中很過意不去。
袁邑揚不在意地輕笑道：「看來要幫助你，得先商量個周全的對策才成！」
※※※
韓霜了無睡意，才踏出屋舍便見湖畔四周的燈籠已點亮，燈影幢幢隨風擺動，別有一番風情，她不禁要羨慕蘇文野懂得享受生活。
走著、走著，她瞧見不遠處有兩個身影，是袁邑揚及蘇雲兒，一思及蘇雲兒對她的敵意，她便裹足不前。
蘇雲兒此刻一定不希望有人去打擾她與袁邑揚的獨處吧！
正與袁邑揚閒聊的蘇雲兒雖眼盲，但耳朵可比一般人靈敏，她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不是小紅的，想必是那個得了失憶症的「凌兒」。憑什麼連她的名字都是袁大哥幫她取的呢？還死皮賴臉地賴著袁大哥，不知羞的女人！
蘇雲兒心念一動，雙足故意拐了一下。「哎呀……」
「小心！」袁邑揚抓穩她的雙臂，自責沒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他的唇呼出的熱氣近在她的肩邊，她一個傾身，菱唇立即碰到他的，觸感冰冰涼涼。
兩人的身影交疊，再笨的人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韓霜愣住了，身子僵直，一股怒意襲上心頭，感覺心裡又痛又妒。
她別開臉，恨自己為什麼要看到這些。
袁邑揚瞪大雙眼退開。若非雲兒雙眼失明，他會以為她是故意的。
「袁大哥……」蘇雲見佯裝受了驚嚇，羞怯地轉過身去，手不自覺地撫上唇，回味地輕笑著。「這……這樣好嗎？」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躲在暗處的凌兒知難而退，她別想打袁大哥的主意，誰都不許！
即使只是蘇雲兒的一相情願，她仍逕自陶醉在兩情相悅的幻想中。
「是大哥太不小心了！還好我們以兄妹相稱，情同手足，不至於有誤會發生。」袁邑揚避開敏感話題。
雲兒寧靜的雙眸讓他一次比一次迷惑，每次見到她深如寒潭的眸子，他瞭解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總會若有似無地在他面前表示愛慕之意，開始是極為含蓄，近來有趨於大膽的趨勢，他也許不該再來莫憂蓮湖了。
給不起就避開吧！總比再傷她一次來得好。
蘇雲兒聞言，心猶如被重擊般，她又一次被拒絕了，這一生中受到的諸多挫折大都是來自於他，教她怎能忘懷啊！
「袁大哥，妹妹好不容易才將你盼來，請袁大哥不要那麼快離開莫憂蓮湖好嗎？多陪妹妹一些時日，好告訴妹妹江湖上的趣聞。」強忍住傷心，蘇雲兒抱住他的臂膀柔聲問道，她對他的感情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力量。
「大哥此行的確有多待些時日的打算。」袁邑揚不想讓她難堪，不推開她是怕傷了她。
暗處的韓霜再也不想看他們親密的模樣。哼，瞧蘇雲兒我見猶憐的，袁邑揚實在艷褔不淺！
突然，韓霜像受到打擊地退了幾步，心慌了起來，想起先前與蘇雲兒的談話，她恍然大悟！她的心痛和妒意難道就是蘇雲兒所說的喜歡嗎？
平息不了胸中的妯火，她決絕地轉身離去。
蘇雲兒聽見韓霜離去的腳步聲，佯裝喊道：「誰？是小紅嗎？」戲才剛上演，她怎麼可能讓觀眾離席。
只要有愛，妒意是難免的，她好想看凌兒此刻的表情，可惜自己雙眼失明看不到。
韓霜心驚地停下腳步；袁邑揚朝韓霜的方向望去。
一見到韓霜，袁邑揚可說是如蒙大赦。「既然凌兒也來了，不如結伴一起走？」
「不用了……還是別壞了你們的雅興。」韓霜硬生生地拒絕。
「怎麼會呢？」蘇雲見笑得柔美，身子更偎向袁邑揚。「我跟袁大哥很歡迎凌兒姑娘一起賞月呢！」
韓霜好笑地道：「賞月？」瞎子賞月？！
袁邑揚了然一笑，「沒錯，是賞月。」他知道凌兒怎麼想。
「正確說法應該是袁大哥對我說月。其實我不是一生下來便失去光明，我認識顏色，也見過天地的遼闊，花草長什麼樣子，湖是怎般的清澄，我沒忘，從未一日或忘！然而這些都不及袁大哥烙印在我的腦海裡來得深刻，我永遠都會記住袁大哥俊朗的笑容。」她的深情，他還能不被感動嗎？
袁邑揚愧意加深，雲兒的不見天日是他害的呀。「只要有袁大哥在的一天，袁大哥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別丟下我……別再丟下我了！袁大哥。」蘇雲見顯得有些激動，兩行清淚潸然而下，她要的不光是他一成不變的口頭承諾，一直都不是。
「別哭！」他亂了方寸。
韓霜但笑不語地冷眼旁觀。多感人的真情告白啊！
「袁大哥，別丟下我！求你帶我一起行走江湖吧！只要能跟在你身邊，我便心滿意足，求你別拒絕我！」今天她是纏定他了，若非凌兒的出現，她會繼續安分的在這兒等待。
蘇雲兒的話過於曖昧，使得三人間的氣氛又更僵了。
袁邑揚害怕面對的一刻終究是免不了，他深深地歎息，望了一眼蘇雲兒淒楚的容顏，他心生不忍地以指腹輕柔拭去她的淚水。
「不帶你在身邊是怕傷了你。」袁邑揚的嗓音極柔，雙眼卻迎向韓霜冷然的目光，害怕她誤會他與蘇雲兒的關係。一股衝動令他想解釋清楚，但卻有口難言。
嚴格說來，他與凌兒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該向她解釋什麼？他又為什麼要對她解釋呢？
「雲兒不怕，雲兒只要待在袁大哥的身邊，再辛苦、再危險雲兒都沒有怨言。」
「雲兒聽話……」
「不要！雲兒再也不離開袁大哥，帶雲兒一起走……」
袁邑揚手足無措，完全不知如何拒絕。
韓霜再也看不下去了。袁邑揚明明就對蘇雪兒無男女之情，為什麼不乾脆拒絕她？既然他不好意思，她就幫他吧。
她鼓掌輕笑，旋即惹來兩人的注意。「精辨極了，蘇雲兒，要抓住男人的心，你難道就沒有別的仗倆了嗎？難道你要利用袁少俠對你的同情心？你未免太陰險——」
「夠了！不准你這麼說雲兒。」袁邑揚怒吼，看向韓霜的眼神是兇惡的。「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別妄下斷語！我並非同情雲兒，而是——」他的話止於蘇雲兒傷心的落淚。
「嗚……我……我沒有……」蘇雲兒雙指掐入袁邑揚的手臂，哭得更驚人了。她雙腳癱軟，整個人虛弱地跌進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