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亦君
「我為什麼要對你動氣?」他不懂。
「因為我一下子就撕掉了你辛苦整個下午的心血啊,你當然該生我的氣啊!」有時她真懷疑他的脾性好得不似人該有的。
「喔,再寫就好啦,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又……氣不下去,也罵不下去了!他們的爭吵總是這樣,由她而起,然後以此收場。
蘇焉煙生悶氣的撇開臉不去瞧他。
「武公子的符咒寫好了嗎?」黃悠蘭的貼身丫鬟以問符之名行好奇之實的自寢房的內廳走到外廳來。「小姐此刻身子又不舒服了。」他們在吵什麼呀?
「喔?」武獨溫迅速的畫下一張符咒,拿起它站起身道:「我進去瞧瞧。」
「請武公子隨我入內。」
武獨溫跟了進去,蘇焉煙亦尾隨其後,孰料為丫鬟所攔阻,「蘇姑娘請留步,我家小姐只喚武公子入內。」
做什麼只喚武獨溫入內?肯定有鬼!蘇焉煙才不管黃悠蘭的命令,「我——」
「焉煙。」武獨溫溫和的眸中有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當真是一物克一物,蘇焉煙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回,拉來椅子坐下,不悅的嘟嚷:「哼,不進去就不進去,誰希罕!」
可惡的黃悠籣!
愈想愈惱,蘇焉煙拾起應靈筆隨意揮灑而下。
黃悠蘭是位嘴歪、眼邪、臉上長滿麻子之人!醜死了,醜女。
以筆洩怨,蘇焉煙心中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心情反倒似惡作劇得逞般的開朗起來,「哈哈哈……」
開心、開心,真是開心啊!
也就在蘇焉煙開心不已之際,寢房之內傳來丫鬟震驚的尖叫聲,「哎呀……小……小姐……」
「這……黃姑娘……」
黃悠蘭清麗的容顏在丫鬟、武獨溫的親眼目睹之下,瞬間變化成嘴歪、眼邪、臉上長滿麻子的醜陋模樣。
「你們怎麼了?」黃悠籣狐疑的問。
「小姐,」丫鬟驚慌失措,不敢明言,「老爺……奴婢這就去找老爺……」一定是鬼魅又開始在作怪了,丫鬟如是猜測著。
武獨溫喚住了鬟,「等等,待我先瞧瞧。」鬼魅已離,這不可能呀!
「武公子,我家小姐是怎麼了?」若非親眼目睹,打死她,她都不會相信一個人的臉可以瞬間變了個樣。
黃悠籣發覺丫鬟瞧她的眼神很詭異,不禁好奇的問道:「我怎麼了——」
蘇焉煙的衝入打斷黃悠籣的問話。一進入寢房,蘇焉煙所見的正巧是黃悠籣的臉,而她的臉竟如自已方才筆墨所寫的嘴歪、眼邪、臉上長滿麻子的模樣!
蘇焉煙震驚極了!
「哈!」她急急衝上前仔細的打量黃悠蘭的臉。黃悠蘭的臉好似刻意迎合她所寫般的醜陋,蘇焉煙全然沒了同情心反倒開心的落井下石取笑道:「哈哈哈,怎麼你的臉比我所寫下的醜女還要醜呢?」
「寫下?」啊,應靈筆!這就能解釋黃姑娘變臉的原因了。「你方才寫了些什麼?」
武獨溫抓住蘇焉煙的肩膀急問道。
他抓得蘇焉煙的雙肩好痛啊!她被他的怒意給駭住,臉色慘白的回道:「黃悠籣是位嘴歪、眼邪、臉上長滿麻子之人!醜死了,醜女。」
可惡!武獨溫懊惱的低咒一聲。
她要如何胡鬧都行,就是不許動他的神器!何況又是以他的神器去傷人。「你——」
武獨溫氣憤的拉著她急急步出寢房來到外廳。
蘇焉煙不敢抵抗,心驚膽戰的瞧著武獨溫盛怒的雙眸。
武獨溫冷冷的把筆塞到她的手中,不容反抗的命令道:「方纔你以應靈筆所寫下之咒語只有你才能解除,我要你立刻解去黃姑娘身上的咒語。」
「我……我……」無緣無故,他為什麼要對她發脾氣?她做錯什麼了嗎?沒有啊!
霎時,蘇焉煙的心頭一陣委屈,鼻頭一酸,淚水直直滴落。「我……我……」
見她落淚,武獨溫竟心軟了。
「唉!」長歎了一口氣,他語氣才稍稍放軟,「焉煙,以後別再如此的惡作劇了好嗎?」
若論對錯,焉煙僅是惡作劇罷了!她根本不知道應靈筆如此靈驗。而他就不同了!
他大意的把應靈筆置於桌案之上,嚴格說來,錯的是他。
「我……我怎麼知道……那枝筆……如此靈驗……」她哽咽道。自覺錯不在已,淚水就掉得更凶了。
「是我不對,我不該凶你,你別哭了,好不好?」她哭得他手足無措。「諾,你只要在紙上寫下「解去先前對黃悠蘭之所咒」,黃姑娘就會恢復原來的模樣,相信我,黃姑娘會沒事的。來,別再哭了。」
「好。」
因他些許的溫柔,蘇焉煙止住淚水寫下——解去先前對黃悠蘭之所咒。
黃悠蘭的臉果真神奇的恢復原來的模樣。
「武公子,我家小姐的臉好了!」丫鬟欣喜的奔了出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武獨溫鬆了一口氣,笑道:「把這張符咒燒成灰燼和水給黃姑娘喝下。」
有那道符的保護,黃姑娘此生絕無任何鬼怪敢近她的身。
「是,我這就去做。」丫鬟一轉身瞧到蘇焉煙急欲掩飾的淚顏,遂好奇的問道:「蘇姑娘怎麼哭了?」
蘇焉煙以袖揮去淚水,倔強的扯出個笑容,「沒……沒……我是欣喜於黃姑娘的臉能這麼快就變好。」
「多謝蘇姑娘。」丫鬟狐疑的道完謝後,旋即入寢房辦事。
待丫鬟走後,武獨溫方輕拍蘇焉煙的肩頭,真心的說道:「焉煙,你是我所見過的女子之中最美的一位,你比仙子還美。」是無心的實話。
然而對蘇焉煙而言卻有著不同的意義,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這會兒又滴落了下來,不禁又哭又笑的輕聲嗔怨,「你早說……了不就沒……事了嗎?」
真是個遲鈍的討厭鬼!
此刻,她的心是甜的。
◎◎◎
「焉煙,都說了上百回,教你別老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摟抱住我四處亂摸,你到底有沒有把這句話記在心頭?」武獨溫惱怒的拿開她在他身上亂摸的纖手。
好幾日了,教他忍無可忍。
蘇焉煙眨動如扇的睫毛,反駁道:「你可別誣陷我毀去我的名節喔,人家……人家哪是莫名其妙的去摟抱住你?你也瞧見了,我的腳方才被石頭給絆到,若不趕緊抱住你,非跌痛不可。」
「石頭?」經她一反駁,他更有理由生氣,「石頭在哪兒?」他可沒瞧見眼前有任何一顆足以把人給絆倒的大石。
「那裡。」她矇混的隨便點指。
「嗯哼?」他挑高眉,叉起腰決定與她說清楚,「可不可以請焉煙姑娘你清楚的、明確的再指一回?」
嘖,他做什麼這會兒腦袋變得這般靈活?蘇焉煙翻了個白眼,就著地上最大的石子一指,「諾,就那一顆囉!」
「哪一顆?」武獨溫逼近她,為求確定的問道:「真的是那一顆?」
「嗯,呵,是,就那一顆。」蘇焉煙心虛的笑應著,「呵呵呵……」
武獨溫的大掌瞬間敲上她的頭,不理會她吃痛的哀號質問道:「請問焉煙姑娘,一顆比半個拳頭還小的石頭如何能絆得倒你?」
說謊不打草稿。
「它……它就是絆倒我了呀!」蘇焉煙耍賴的狡辯著。
她之所以會有事沒事便找機會往他身上摸去是有原因的,無意間發現他身上的寶貝,她當然想借來一用。
與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心如止水,要他愛上她似乎是不可能,若能借來他的神筆一用,他就非愛上她不可了。
這麼做雖然卑鄙了點兒,但為了愛,要她使點手段有何不可?
她天真的臉龐、耍賴的模樣煞是惹人憐愛,武獨溫真的不曉得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在客棧有椅腳、桌腳會絆倒她,用膳時她更可以為了閃躲夥計手中的飯菜而閃入他懷中,在還算平坦的林間她可以被在樹上吵嚷的馬兒給嚇得飛撲入他的懷……凡此種種多不勝數,她到底想做什麼?
真是夠了!
武獨溫實在是沒有心力去揣測她無聊的舉動背後為的是什麼?語重心長地問道:「焉煙,你一個姑娘家總該知道名節的重要吧?離開煙雨山莊近半個月,該瞧的你也都瞧完了,你是不是該倦烏知返,別老跟著我一名男子四處遊蕩?我送你回煙雨山莊,可好?」
他總要回丹穴,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
「不好!」蘇焉煙瞬間變了臉色,厲言吼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我離開是嗎?」這就是他,道他耿鈍,還不如道他是無心到近似冷血,比誰都殘忍。
「我不是這個意思。」武獨溫深深一歎,無法表明身份也就有許多事道不湇。
「那是什麼意思?」逼得他無語,她的心就更痛了,他連要她留下來的話語都不肯說啊!難道她在他的心中一丁點兒的份量都沒有嗎?明知對他生氣猶如對牛彈琴一般,她還是忍不住的咬牙道:「要我離開你是嗎?好,我走,我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