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花兒
她瞪著一顆圓球朝她滾過來,呃……是那個駕駛下車表示他的歉意。
「小姐,紅燈耶!」
亂髮、大眼鏡、廉價衣服,平胸、扁屁股。
莊郝仁自動將這個跌坐在地上的女孩打入普通人的那一邊,「是妳跑來讓我撞的,我不告妳弄壞我的保險桿,就這樣算了。」
朱惜虹對他的寬宏大量感到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瞪著他,「我是聽錯了吧?」
「沒聽錯,快讓開,沒事了、沒事了。」莊郝仁拍拍手,催促著,「快把妳的屁股從地上挪開。」
「喂!」朱惜虹忍不住對他怒目而視,「你有毛病是不是?你撞倒了我,居然還先咬我一口!」
沒錯,她會跌倒是因為自己沒用,而不是被車子撞倒,但是從駕駛的角度是看不見她是如何跌倒的。
這只胖企鵝,居然一下車就開口指責她弄壞了他的保險桿,她壓根就沒碰到呀!
而且,他這麼說表示他認為他有撞到她,但他關心的卻是自己的保險桿,而不是她這條可貴的生命。
真是太可惡了!既然如此,就別怪她以受害者的姿態來求償了。
「你撞斷了我的腿,還叫我滾開,有沒有天理呀!」她泫然欲泣的說:「世界上怎麼有你這種人?大家幫我評評理,他撞斷我的腿,居然不幫我叫救護車,還要我賠他保險桿的錢。」
她可憐兮兮的控訴讓因這場小車禍而聚集的人同情萬分,紛紛七嘴八舌的幫她壯勢。
「我又沒有叫她賠錢!」莊郝仁汗流得更多了,「小姐,妳腿沒斷我看得出來!不要亂說了,了不起擦傷而已。」
「你是醫生呀,這麼厲害,瞄一眼就知道我沒事!」她嗚嗚的假哭幾聲,努力想要擠出幾滴眼淚博取同情,可是號稱沒有淚腺的她八百年沒哭過了,要眼淚談何容易?
可惜人太多了,她不方便沾點口水來加強效果。
「我不是醫生,可是我兒子是醫療團體的大總裁,他一看就知道妳沒受傷。」
「那你叫他出來看呀!」朱惜虹喊道:「我沒受傷?那這血是假的呀!」她把破皮的手掌舉起來,上面的血跡證明她所言不假。
「小姐,妳沒事吧?我扶妳,站得起來嗎?」
當那個男人從人群穿出時,時間好像以十分之一秒的速度慢了下來,他那優雅的動作像慢動作似的。
朱惜虹直視著他,彷彿被一道雷當場劈中。
她的腦中有一百個天使,同時在唱哈利路亞……
她覺得心跳加速、口乾舌燥、雙膝發軟,這是愛的預兆,一定是的。
第二章
「我們很願意送妳到醫院去治療。」
莊智維將手伸向她,想幫助她離開柏油路面,而看在朱惜虹眼裡就像個拯救公主的英勇騎士。
她的眼睛充滿了陶醉,思緒也開始天馬行空的亂繞,耳邊響起了那動人的結婚進行曲。
「小姐?」莊智維又喊了她一聲,她看起來卻似泥雕木塑的,一動也不動,但他剛剛明明還聽見她那充滿精神的聲音。
「啊啊啊!」她猛然回神,終於注意到了那只友誼之手,她連忙把手塞進那隻大掌裡,期待著他下一步就是把她拉進禮堂裡。
很可惜的,她一站起來,他就放開了她。
朱惜虹依然沉醉在肌膚相觸的感動裡,沒聽見莊郝仁在旁邊咕噥著她的腳壓根就沒事,還能站得起來之類的話。
莊智維拿出他的名片,「小姐,撞倒妳很不好意思,醫藥費和妳的損失我們都會賠償,這是我的名片。」
她盯著他看,傻愣愣的接過來低頭一看,密密麻麻的英文字讓她眼花撩亂,還好翻到背面之後……哈利路亞,是中文。
「莊智維。」她輕輕的念出他的名字,在心裡偷偷的加上一句:好好聽的名字呀∼∼
她壓根就沒注意到名片上的頭銜,只是幻想著那張簽著莊智維和朱惜虹名字的結婚證書長得什麼樣子。
「小姐?」莊智維在她面前揮揮手,吸引她的注意,唇邊那抹禮貌性的微笑不自覺的變得更開懷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對女人的魅力,從她盯著他的方式還有她頻頻失神的樣子看來,他又再一次的成為陌生女子排解寂寞時的幻想對象。
「什麼事?」她用最溫柔的口吻響應他,彷彿是一個柔順的小妻子,還好她及時把那句親愛的吞回肚子裡。
「妳要不要上車,讓我們送妳去醫院?」
她用力的點頭,還無法從一見鍾情的魔咒中恢復過來。
莊智維幫她拉開車門,她陶醉不已的鑽進後座,突然能瞭解灰姑娘坐上王子派來的馬車時的心情了。
砰的一聲,車門突然用力的關上,把朱惜虹嚇了一大跳,還好她腳縮得很快,不然一定會夾個正著,那腳就非斷不可了。
她有點哀怨的從車窗看著她的王子,他差點就夾斷公主的腿了。
莊智維愣了一下,「是風嗎?」
他壓根就沒有關上車門,但是風吹的動車門嗎?
他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莊郝仁已經在催促了,看樣子他對兒子把這個潑婦醜女撿上車,很不高興。
「哇!妳好漂亮。」
朱惜虹生平第一次坐進百萬轎車的後座,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尤其是看見一個如洋娃娃般白皙美麗的美女正坐在旁邊時,她更開心了。
美麗的事物人人都愛,她喜歡帥哥但也欣賞美女。
「偶知道偶很漂亮。」白麗莎捏著鼻子說:「但泥很臭,煤油洗澡嗎?」
「嗯?」朱惜虹顯然有點驚訝,這個洋娃娃說話的語調簡直跟菜市場裡的阿桑一模一樣嘛!
說她很臭?廢話,她剛剛才踩過一坨新鮮的狗屎而已!
白麗莎只用瞄一眼,立刻就知道朱惜虹和她是在世界兩端的不同人種。
「泥奏遠一點,臭味別沾到偶,我今天是擦POISON呢!」
她眨眨眼睛,不解的搔搔頭,「什麼?」
「呿,泥品味好差,泥竟然不認素ChristianDiorPOISON,這最高貴豪華富麗的香水,而且是Dior首席設計師為偶調的,平常人根本買不到!」
洋娃娃那輕蔑的語氣太明顯,還說她沒品味,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雖然不知道她說的ChristianDiorPOISON到底有多高貴、多難得,但她還是立刻就給予反擊。
「那有什麼了不起!」朱惜虹把她的腳抬起來,「我這是大黃狗生產的新鮮狗屎,到處都有,每個人都踩得到。」
莊智維從後照鏡裡看著朱惜虹,忍不住因為她臉上那種洋洋得意的表情而咧開了嘴,笑出聲音。
他可以想像得到白麗莎臉上的表情會有多驚恐、誇張,人家是上流社會的淑女,就連聽見狗屎都覺得是一種侮辱,哪裡還會像這位小姐這樣大剌剌的拿出來講。
「泥好髒呀!」白麗莎見鬼似的拿出噴過香水的手帕在空中亂揮,「太粗俗、真沒水準!泥這個低級粗野的倫,實在太口怕了,好口怕喔!」
「狗屎有什麼好粗俗沒水準的,妳拉的屎就比較有水準嗎?」居然說她低級粗野,拜託,她平均三天會踩到一次狗屎,早就已經習慣了,一點都不覺得有多「口怕」。
白麗莎驚呼一聲,看著前座的莊智維雙肩微微抖動著,似乎是在笑的樣子。
她的世界快要塌了,她努力塑造的氣質非凡、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形象快要瓦解了!
她用力扭著手帕,「偶不要跟妳梭話,泥是低階級的倫,跟偶不一樣,偶原諒妳。」
「沒錯沒錯!」握著方向盤的莊郝仁瞪了一眼笑開了嘴的兒子,為白麗莎發出了捍衛之聲,「白小姐是上流社會的淑女,還是不要跟那種市井粗人說話。」
「那種市井粗人?」朱惜虹不爽的皺起眉,伸手拍拍莊郝仁的肩,「歐理桑,我這種人有什麼不對?我實事求是、有話直說,了不起比你們窮一點,開不起一百萬的車,這樣沒資格跟你們說話?」
「是三百五十二萬。」叫他歐理桑?他今年也才六十歲多一點點,哪裡像個歐理桑了?
朱惜虹沒好氣的說:「什麼?」
「我說這輛車不是一百萬,是三百五十二萬。」莊郝仁重申。
「停車!」朱惜虹緊接著一聲,「我要下車!」
莊郝仁立刻踩下煞車。
「小姐!」莊智維收起笑容,他欣賞她的坦率和自然,同時也覺得老爸和白麗莎是過分了點。
他同情她那受創的自尊,她無法忍受跟他們同車而急著離開也是情有可原的。
「請容我替他們道歉。」莊智維回過頭,誠懇的說。
早知道請她上車會讓她受第二次傷,他實在應該找台救護車來的。
「沒關係啦!」她大方的表示,「我不會跟他們計較,有錢人的氣焰我看多了,沒什麼,你用不著幫他們道歉。」
「那麼……」他一笑,「還是讓我送妳到醫院,別急著下車了吧。」